秋。


    关中霸陵。


    霸陵既是汉文帝的坟墓所在。前汉有个规矩。就是皇帝葬入陵墓，要征召天下豪强，在陵墓四周形成城邑。


    豪强的产生，是源源不断的。


    就像是野草，割了一茬还有一茬。


    而豪强在地方上，因为家族势力庞大，而纵横不法的人多如牛毛。


    不管在什么时代，豪强都是统治集团头疼的问题。


    前汉的这个办法就十分好，把天下的豪强割了一茬，又一茬。每死一个皇帝，就把天下豪强迁徙到陵墓附近居住。


    在收拾天下豪强之余，这个办法还扩充了关中的人口。使得汉庭中央政权的力量，十分强大。


    当年汉景帝七国之乱的时候，汉景帝之所以能打赢，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这个很好用的制度，后来被某位皇帝在大臣们的忽悠下，给废止了。


    没办法。


    大臣们本身就是豪强的代表嘛。


    但是前代这些陵墓周围形成的城邑，却也传递了下来。在东汉时期，这些城邑都非常繁华。


    之后黄巾之乱，董卓、李傕、郭汜等人为祸关中，导致关中地区十室九空。


    陵墓附近的城邑也就衰败了。


    霸陵也一样。


    随着天下形势渐渐明朗，长安这样的大都市率先恢复过来。但是霸陵这样的地方，却需要朝廷的手段。


    以吴家为代表的东州士数十万人，在来到关中之后。在京兆尹张既等人的主持下，分别前往关中城邑居住。


    吴家与另外数百家人都被分配到了霸陵。


    现在吴懿、吴班二人的兵马，都在拱卫长安。兄弟二人向刘燕告了一个长假，率领部分亲兵，来到了霸陵。


    兄弟二人对霸陵的环境非常满意。这地方接近长安，在天下太平的时候，是一方好水土。


    而四周都是良田。地多人少。皇帝很大方，只要他们家能开垦多少良田，就有多少良田。


    兄弟二人如今乃是大将，又是爵侯。吴家与霸陵的数百户人家的关系，都很不错。


    他们也算是衣锦还乡。来到霸陵，受到了同乡们的热烈欢迎。吴家举办了酒宴，与头面人物一起宴饮。


    第二天一大早。兄弟二人又骑着马，来到了城外良田观望。现在田地内，还光秃秃的一片。


    但是吴家的家奴，已经建立好了聚集地。等明年开春，就可以开垦良田了。


    一些半大小子，正在牵牛放牧。牛吃的非常雄壮，等明年一定是耕田好手。


    兄弟二人看到眼前的一幕幕，都是感慨万千。一起来到了一旁一块石头上坐下。


    吴班对吴懿说道：“兄长。当年我们在巴蜀的时候，与益州大族争夺利益。经常为了蝇头小利而算计。”


    “现在关中的田，多到所有人全力开垦，也开垦不完的地步。遥想当年，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兄弟二人性格迥异，吴班义形于色，为人外向。


    吴懿颇有城府，乃是一位不俗的政客，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但是这个时候，也是喜上眉梢，颇有感慨。


    他点头说道：“说的是啊。在什么样的人带领下，过什么样的日子。”


    “刘焉、刘璋父子。只能带着我们在益州盘横，我们只能看到益州的利益。东州人与益州人为了争权夺利，水火不容。”


    “跟着太上皇、天子。我们却能平定天下。不仅自己拜将封侯，而且找了个风水宝地。良田无数，可以传家。”


    “你我兄弟。平生也足够了。等天下平定。我们解了兵权，做个富贵侯爷。你觉得怎么样。”


    吴班却摇头说道：“到时候再说吧。现在国家良将如云。天子以后未必用的上我。但是如果天子用得上我。我就拖着这把老骨头，也要继续干。”


    吴懿闻言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兄弟二人一起坐着，闲谈。


    意见也不全是不同。


    二人对于投奔刘燕，重归大汉。都觉得荣幸，都觉得当时做的决定，实在是太对了。


    不仅是东州士，还有很多关中的百姓、士族，都是各自回归籍贯地。整个关中地区。


    以长安先繁荣，周边地后繁荣，这样的过程，在慢慢的发展。


    长安城。


    越发热闹喧嚣，繁花似锦。


    皇宫。宫阙高楼上。刘燕身上穿着便服，居高临下观望。把小半个长安，都揽入眼帘。


    “这就是寡人想象中大汉朝该有的样子。等国家迁都来北方，等河北平定。在诸葛丞相等人的治理下，国家一定会富强起来。”


    刘燕的嘴角微微翘起，心情十分愉悦，回过头有来对站在一旁的马良等近臣说道。


    “陛下说的是。”马良笑着回答道。


    他的目中有光，对未来十分憧憬。


    宜城马家，原本是地方上的小豪强而已。却攀龙附凤，如今他已经是堂堂侍中，公认的近臣之首。


    一跃成为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未来这个帝国，是他的舞台。


    他对自己有明确的计划，过几年就出去做个郡守，再转个刺史，锻炼自己，再回到朝中，等接诸葛丞相的班。


    大丈夫不可故步自封。


    国家统一了，富强了。


    也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的。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继而，郎中黄鼎来到了刘燕的身旁，躬身行礼道：“陛下。法将军求见。”


    “请进来。”刘燕立刻一抬手，然后让人准备茶水，与近臣们回到高楼内坐好。


    过了片刻，法正在黄鼎的引领下，来到了高楼中。君臣见礼后，他来到了旁边落座。


    刘燕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法正，见其春风得意。便笑着说道：“怎么样？锦衣日行，滋味很不错吧？”


    相比起来。吴懿、吴班的老家，在兖州陈留郡。来到关中安家，是乔迁。


    法正是郿县人，才是真正的衣锦还乡。


    不久前，法正告假说要回家祭祖，摆明了就是想风风光光一把。


    这很法正。


    刘燕愉快的批准了法正的假期，还专门派遣了一个郎中持节前往，给足了法正面子。


    “很好。臣在乡亲们的面前，大大出了一个风头。”法正哈哈大笑了一声，昂首挺胸说道。


    “哈哈哈哈。”刘燕也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着法正的样子，内心渐渐有了一个想法。


    他这辈子没有家乡，颠沛流离。


    但刘备有。


    等什么时候，带着刘备回去涿郡老家，砍了那颗大树做羽葆盖车，召集刘备的乡亲，喝酒吃饭唱歌。


    来个昭烈皇帝，衣锦还乡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