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


    虽然天气炎热，但是襄阳城中仍然人流稠密，车水马龙。


    与之相对，荆州牧府外的街道上，罕有行人。高大宽阔的府门前，一队高大魁梧的甲兵，手持长矛的守卫，对门前虎视眈眈。


    “咔嚓，咔嚓。”


    就在这时，一队甲兵簇拥着一辆辇车来到了门前。辇车上的人面容俊伟，身材修长，头戴梁冠，身罩宽袖白袍，腰间挂着镶嵌宝石的大剑，雍容气度。


    正是刘表的军师，襄阳豪族蔡氏的蔡瑁。


    昔日刘表单枪匹马到达荆州，获得了蔡瑁、蒯越的支持，才能够荡平荆州，成为一方之主。


    刘表投桃报李，重用二人。相比于蒯越，蔡瑁更擅长钻营，把自己的二姐嫁给了刘表。


    他又与刘表的外甥张允一起操弄权势，终于把蒯越也给挤出了权利中心，在荆州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熏天。


    “大军师。”门口虎狼一般的甲兵，见到了蔡瑁之后，立刻化作了乖顺的小猫，弯腰行礼道。


    蔡瑁看也没有看这些兵腿子一眼，等马车停下之后，自顾自的下了马车，进入了荆州牧府，来到了一间房子内。


    这是一间小客厅，装修十分精致，摆件十分贵重，充满了奢华的气息。


    荆州的主人，刘表正跪坐在主位上。


    刘表一头白发，盘绕在头顶，用黑色的绸缎系好，脸色有些苍白，外罩一件绿色的宽袖袍服，热的冒虚汗。


    但他一双眼睛，还算明亮。虽然英雄迟暮，但却也有几分气象。


    “姐夫，您找我？”蔡瑁立刻露出笑容，很是亲切的说道。刘表是越老，耳根子越软，猜忌之心越重。


    蔡瑁在私下场合，很少对刘表使用“主公”这个称呼，都亲切的叫姐夫。


    他不当自己是单纯的臣下，而是当自己是刘表家人。


    刘表很受用，抬眼笑看着蔡瑁，说道：“坐。”


    蔡瑁很是从容的来到了右边位置坐下。刘表笑着问道：“吃过午膳了吗？”


    “吃过了。姐夫呢？”蔡瑁点了点头，问道。


    “吃了。是你姐姐亲自熬煮的莲子粥。”刘表提起妻子，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红光，看向蔡瑁的眼神也越发的温和了。


    “莲子粥好啊。莲子被誉为仙人粮食，可延年益寿。可以长命百岁。”蔡瑁笑呵呵说道。


    “呵呵呵。”刘表很高兴，呵呵呵笑着。


    二人说了一些话，蔡瑁很了解刘表的脾气，把刘表哄的高高兴兴。


    “德珪啊。最近襄阳这里出现了两件东西，一个叫肥皂，一个叫霸酒。我还派人去新野打听了一下，新野那边出现了一种犁，叫曲辕犁。我看过了，是个不错的东西。打算推广。”


    “我那玄德大弟，派人与文聘接触了。”


    “他还派人去了江夏，把我弃之不用，黄祖也弃之不用的甘宁带去了新野。”


    说到这里，刘表的眸光微微泛冷，说道：“这些事情都指向一个人。我大弟的长子刘燕。”


    “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这些事情，蔡瑁当然知道。香皂他还用上了，真的很不错，夏天搓澡真是痛快。


    蔡瑁也早有准备，不假思索拱手说道：“我只能说，如果传闻这些东西都是刘燕造的。刘玄德生了一个好儿子。”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一个黄口小儿，还翻不起风浪。刘备才是狡虏。我想利用他屯扎在新野，抵抗来自于北方的压力。他却想要我的荆州。真是该死。”


    刘表额头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就像是被激怒的野兽，浑身颤抖了起来，但他很好的控制了情绪，深呼吸了几口气后，恢复了平静。


    他不是没有城府，只是在蔡瑁面前放开了心胸。


    荆州是他的一切。


    但刘备宛如是一根芒刺，让他觉得如芒在背。


    蔡瑁静静的欣赏着刘表的表情变化。刘表之所以猜测刘备，有他在从中作梗。


    如果没有外敌，那还要军师干什么？人为制造出一个敌人，一个麻烦，对他来说只有好处。


    “文聘那边怎么说？他是个聪明人。”蔡瑁假装想了一下后，说道。


    “文聘派人过来解释。说是刘燕只是仰慕他的骑术，想要拜他为师，被他拒绝了。他觉得这件事情可能会没完没了，刘燕还会去找他。”刘表的脸色好看了一些，说道。


    他很信任文聘，文聘不是一个简单的武将，很聪明，很有政治嗅觉。所以文聘是荆州第一大将，镇守荆北。


    但是现在新野日进斗金，刘表想一想都觉得坐立不安。


    “姐夫不要忧虑，先看看情况吧。如果刘备选择招兵买马，把兵力扩增到五千以上。姐夫你就算背负天下人辱骂，也要派兵驱逐刘备。另外。既然新野有这么多钱，我们每年供给新野的钱粮，可以停止了。”


    刘表闻言脸色进一步好看了，深锁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


    说的对。


    刘备是有心吞并荆州，但却没有实力。他麾下有十几万兵马，将军、郡守，特都是自己的朋党。


    蔡瑁、蒯越等荆州大豪族，也就是既得利益都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刘备日进斗金。结交荆州在野的士人。都没有关系，因为刘备没有军队。


    “好。德珪。你另外准备一些人手，前往新野作为细作，紧盯着刘备。以防他暗中扩充人马。”


    刘表点了点头，说道。


    “诺。”蔡瑁拱手应诺道。


    “德珪。本来我是一口气咽不下，整个人都觉得昏昏沉沉。现在好了，精神气爽。幸好有你在。”刘表仿佛是打开了心结一样，脸色更加红润了起来。


    “姐夫不要多虑，放宽心。只要有我在，荆州就不会被刘备染指。”蔡瑁很认真的一拱手说道。


    “嗯。”刘表笑着点了点头。


    随即，蔡瑁陪着刘表说了半个时辰的话，最后刘表身体疲乏，蔡瑁亲自扶着刘表上了床榻，这才离开了荆州牧府。


    坐上了自己的辇车之后，蔡瑁吩咐车夫打道回府，在车轮滚滚声中，陷入了沉思。


    “别的不说，肥皂、香皂实在太赚钱了。不知道刘燕这个小儿是怎么弄出来的。”


    蔡瑁很眼红，也很心动。


    “我还是派人去新野看看，想办法窃取秘方。”


    蔡瑁家很有钱，堆积如山。但谁不喜欢钱更多呢？肥皂、香皂，日进斗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