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格伦昨晚睡得十分安稳，久违地一觉睡到大天亮。


    身上的重量，是那么令人安心。


    ？


    格伦睁开双眼，看见被子鼓起一团。


    不确定，掀开看看。


    格伦掀开了被子，看见赫敏像只树袋熊一样扒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


    格伦略微抬起的头躺了回去，微微侧过去，查看挂在墙壁上的时钟。


    ……七点四十三，果然时差还是有点影响，昨天赫敏睡得有些晚，等九点了再把小姑娘喊起来吧，今天还有事情。


    格伦闭上双眼。


    …………………………………………


    九点钟，格伦准时喊醒了赫敏，两人一同洗漱过后，来到正房的饭厅，准备吃早餐。


    在享用早餐之余，格伦也跟赫敏说了一下今天的安排。


    “奶奶今天准备带我们去龙国的魔法学校之一的华北术法学院一趟，那里面的图书馆好像有可以帮助我掌控默默然的魔法与魔咒。”


    小姑娘听后，还有点没睡醒的精神为之一振，直接打断格伦后面想说的话：“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们赶紧吃完，马上出发！”说完就开始库库炫早餐。


    格伦无奈劝道：“不用着急，我们时间还很多，要走的时候，奶奶会来叫我们的。”


    刚才的话被赫敏打断了，格伦现在继续说：“不仅是我的事情，奶奶似乎在你的身上，也发现了一种特殊的力量。”


    赫敏听劝，小口小口正嚼着东西的嘴巴听到此言突然就停住了，脸上露出茫然之色。


    啊？


    格伦没有说话，等待着小姑娘吃完嘴里的东西。


    赫敏会意，继续嚼碎了口中的肉，将其吞下，连嘴边残留的汤汁都没察觉到，直接开始询问起来：“我身上也有特殊的力量？可是我从来没有感受到啊？”


    她看上去很困惑的样子，并开始努力回忆着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秀眉微皱，小嘴微撅，手撑着脸，手指轻轻拍打自己的脸蛋。


    赫敏想不通，这触及到她的知识盲区了。


    格伦拿纸巾帮小姑娘擦了擦嘴，说出了昨晚自家奶奶对自己说的话。


    简单说了一下魔与默默然的概念相同，格伦说道：“奶奶说你身上有一股名为‘圣’的力量，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大概是与‘魔’对立的力量，对你无害。”


    “‘圣’？”赫敏歪头，“与默默然对立的力量？”


    小姑娘的好奇心已经被调动了起来，未知的疑问在她心中不得解，这让她感觉内心有东西在瘙痒，让她难受至极。


    好难受，感觉有蚂蚁在爬。


    问题是默默然的力量她也不是很了解啊。


    这题的知识点我没学过，这不废了吗？


    “如果说‘魔’是一种强势，暴虐，具有极强破坏性与侵蚀性的力量，那么’圣’就是它的相反面，柔和，平静，能安抚治愈一切事物，而这其中，就包括了被魔寄生的宿魔者。”林颖卿的声音在两人身后突然响起，为赫敏解答了疑问。


    “上午好，奶奶。”“早上好，奶奶！”


    两小只都很有礼貌地暂停了话题，对着自家奶奶问好。


    只是赫敏又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情，脸渐渐又红了起来，把自己的头稍微埋得低了一些。


    “早上好，格伦，赫敏。”林颖卿微笑着朝他们摆摆手，坐到了赫敏旁边。


    并伸手将小赫敏抱进怀里。


    赫敏：？


    林颖卿将赫敏搂在怀中，自己恰好比她高出一个头，把自己的头轻轻靠在小姑娘的头上，林颖卿继续为两人解释起来：“魔与圣，这是两个因为情感而产生的特殊力量。”


    “原本，术法界学者们统一认为，在这天地间，神秘侧的力量只与地气水火四种互有联系的元素有关，其他国家我不清楚，但龙国绝大部分成体系的术法实际上都围绕着这四类元素。”


    “但实际上并不如此，魔与圣同样应该算在其中，它们分别代表了暗与光的元素，等阶却高于基础四元素。”


    “不论是哪一国，对于术法也好，魔法也罢，都是十分唯心的存在，在施法过程中，意志是最重要的，相信则有，不信则无，但还有一个因素，也十分重要，甚至能与意志相提并论。”


    “那就是情感。”


    林颖卿左手上佩戴着一只米白色薄手套，看上去淡雅华美，很好的修饰了林颖卿修长的手型。


    她做了个动作，手套散发微光，一壶茶与三个茶杯就出现在了桌子上。


    “喝点茶水吧。”又是一个手势，茶壶漂浮起来，自动给三人满上茶水。


    但显然，两人此时对奶奶的手套比较感兴趣，并没有动茶杯。


    见格伦与赫敏都盯着自家的手套，林颖卿似乎想起了什么，有点抱歉地说道：“哎呀，我都忘记给你们介绍这个东西了”


    将自己的手套取下，林颖卿简单介绍道：“这是术法之手，你们可以理解为龙国的施法媒介之一。”


    原来如此。


    两小只点头，没有继续多问，疑惑得到解答，格伦示意自家奶奶继续跟他们讲解前面的内容。


    四元素论他们之前就有了解过，尤其是格伦，炼金术的基础就建立在地气水火之上。


    “嗯……情感也是施法的一个重要因素，你们也许也知道，有不少术法在依靠意志的同时，也是需要用强烈的情感来引导的，比如……”


    将术法之手重新穿戴回自己的手上，林颖卿思考片刻，选择了一个格伦与赫敏也许会比较熟悉的魔咒：“你们那边术法界很出名的，呼神护卫，守护神咒。”


    只见林颖卿的手优雅划动，手势相应变换，并念出了守护神咒的咒语。


    将手指比划为剑指，朝前方虚按，她的指尖白色光芒大盛，在那阵光芒之中，一只灵动可爱的小兔子从里面闲庭信步地走了出来，优雅如她主人本人。


    小白兔绕着三人转了一圈，两小只顿时感觉内心暖洋洋的，喜悦的心情自然而然地从心中生出，赫敏脸上不知不觉带上了笑容。


    格伦依旧面无表情。


    林颖卿的实体守护神落在赫敏的怀抱里，小姑娘惊喜地捧住它。


    “守护神咒成功的关键，就是你的快乐，开心，希望等正面情绪，你的守护神实质上就是你的正面情绪与你的意志还有魔力结合的集合体，会为周围的人带来正面情绪，并驱散人们的负面情绪。”


    林颖卿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不仅正面的情感能够主导施法，负面情感亦然，需要情感才能释放的术法通常造成的效果都与此术所需的情感息息相关，比如愤怒，恐惧，厌恶，都有不少与之对应的术法，有些相当恶毒，有些造成的破坏远比一般术法来得大，在这里我就不示范了。”


    “而魔与圣的力量，它们是负面情感与正面情感的极端，但他们的产生并不相同。”


    “魔孕育于极致的负面情感，这是由常年累积所得，但圣不同，圣无法单独成型，它是因为魔才孕育而出的，且生成条件极为苛刻。”


    “而它的产生条件，必须要求获得圣的个体，出现于宿魔者周身，并长久相伴，且需避开宿魔者无意识散发出的魔，不能被其侵蚀到身体内部，以及，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对宿魔者抱有极端的正面情感。”


    说完此话，林颖卿赞赏地看着面前的孙子与未来孙媳妇，她已经通过触碰小姑娘，确认了赫敏体内确实具有圣的力量


    她开心地说道：“而格伦，赫敏，你们两个，正好完全具备了这样的条件。”


    “首先，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


    “其次，格伦在魔爆之前，敏锐地意识到了魔的危险，提前控制压制了魔，这就防止了赫敏被魔的力量侵蚀，你很好地保护了赫敏，毕竟魔的力量对于其他术士来说，就宛如剧毒一般。”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赫敏……”


    林颖卿凑到了赫敏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些什么，小姑娘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奈何格伦的听力依旧很好，他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自家奶奶，与赫敏说了些什么。


    “……你爱着格伦，而爱，就是最极端的正面情感。”


    爱，是神秘的情感。


    它既可以由一位伟大的母亲产生，保护自己的儿子逃过必死的局面，又可以由一位小姑娘产生，在自己因默默然之力的爆发濒死之时，将自己从地狱拉了回来。


    但，爱，到底是什么感觉呢？


    格伦不清楚。


    但格伦在意。


    父母与长辈，对自己，大概是有爱的吧？


    教授与朋友，对自己，不清楚有没有爱？


    赫敏，他最近才知道，这是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在自家奶奶的判断下，是有爱的。


    但，这样看来，爱的含义，似乎并不相同。


    格伦分不清。


    但格伦在意。


    奶奶说过，爱，是最极致的正面情感。


    但，就连最基本的情感都分不清的他，又怎么能够去理解这个极致的正面情感呢？


    更别提，他还是身为魔这个由极致的负面情感孕育而出的力量的宿体呢？


    负面情感的极端，真的有能力，有资格触碰那遥不可及的正面情感的极端吗。


    格伦想不懂。


    但格伦在意。


    有些许烦躁。


    脑内思绪万千，此时，在格伦体内，被他不断压制的默默然暴虐的力量，已经开始有爆发的趋势，丝缕黑气开始从他周身溢散。


    但他的怀中，出现了一团柔软。


    赫敏被林颖卿塞进了格伦怀里。


    刹那间，象征破坏，暴虐的黑气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象征着圣洁，治愈的白光。


    久久不散。


    格伦体内的默默然平息下去。


    魔，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被圣安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