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跟姥姥姥爷没关系，是我。”宋菱歌吞吞吐吐的，半晌说不出重点。


    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制造焦虑。


    当她越是犹豫，宋建平的眉头皱得越紧。


    宋菱歌低下头，两只手不断的用手指搅动衣襟。


    看起来她就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实际上她在嘴里默默读秒。


    “35、36、37......”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直接说。”果然沉不住气了。


    三十七秒，这就是宋建平的耐心。


    “爸，我需要一笔钱。”戏弄够了，宋菱歌直接表达。


    宋建平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难看。


    他虽然年纪并不太大，但是一张脸满是算计，因年龄而增多的皱纹让他显得越发计较。


    不像赵章国，脸上虽有沟壑，但每条纹路都让这个人显得博学、慈爱、和善......


    相由心生。


    宋菱歌想到了这个词，很有道理。


    也许是宋菱歌一直以来表现的都十分超然物外，又或许是宋建平从未承担过养女的责任。


    所以宋菱歌乍一开口，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疑惑。


    你凭什么找我要钱？这是他内心的第一想法。


    但是在触及宋菱歌的眼神时，他的理智回归，这是他的亲生女儿，如果是合理要求，找他拿钱是天经地义的。


    “要钱干什么？”


    “我想买台电脑。”


    “电脑？”宋建平大喝一声。


    动静太大甚至惊动了里面炒菜的老板。


    宋建平压低声音，但是语气更加凌厉：“你要买电脑？你知道那要多少钱吗？根本不是你能用得起的。”


    宋建平只差把“宋菱歌，你不配！”写到她脑门上了。


    宋菱歌很想告诉他，在他眼里用不起的人，已经用了很长时间了。


    不过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宋菱歌垂下眼眸，酝酿了好久也没能挤出眼泪。


    迫不得已也学着电视剧里教的，掐了大腿一把。


    这一下，泪花儿在眼睛里打转。


    她缓缓抬起头，大大的眼睛里饱含热泪，亮晶晶的，写满了清澈的无辜。


    “可是我需要一台电脑。妈还没去世之前，我就跟她提过，她说搬新家过后就给我买。现在，现在......”


    对不起妈妈，拿你当借口，原谅我。


    宋菱歌在心里默默道歉，为了让这个老毕登出血，在所不惜。


    提到赵觉雨，宋建平的眼神闪过一丝晦涩不明。


    “电脑太贵了，你买了干什么？”


    宋建平仍旧不愿意买，但是语气缓和了很多。


    如果这么简单就答应，那就不是宋建平了。


    宋菱歌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爸，明年我就要实习了，真的很需要一台电脑。”


    “买房子后，我这里也没什么钱了。你问你姥姥姥爷要不行吗？”


    宋菱歌在心里冷笑一声。


    这个男人是怎么好意思开口的？


    “我吃饭上学，衣食住行都是姥爷他们拿的钱，我可不好意思主动再找他们要钱，要不你去说？”


    先将他一军。


    宋建平白了她一眼，明知道他和两位老人的关系很僵，让他去开口这不是搞笑吗？


    “那这怎么整？这么大一笔钱，”


    她缓缓从包里拿出来一个首饰盒子，推给宋建平。


    “上次你买了这个金项链送给我，我真的很感动很感动。可是这个又贵又不实用，我可以把这个还给你，退回去换钱吗？”


    宋建平的脸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这个长命锁是怎么回事，他比谁都清楚。


    宋菱歌现在拿出来简直就是打他的脸。


    而且，当初买的时候，他就非常不情愿，是被周颂梅逼着买的。


    现在，宋菱歌让他拿回去，换成买电脑的钱。


    这些人，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只知道来算计他的钱呢？


    没一个省油的灯。


    “给你的你就拿着，但是买电脑我真没那么多钱。你也知道，买房子后又装修，把这些年的存款差不多都嚯嚯完了。”


    宋建平的想法很简单，宋菱歌跟她妈一样，肯定抹不开面儿。


    他只要坚持没钱，想必宋菱歌也不会再纠缠。


    果然，毛血旺端上来后，父女俩谁也没有再说话，专心吃东西。


    宋菱歌对宋建平的厚脸皮也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但是她是他生的，怎能没遗传到他的精髓呢？


    宋菱歌放下筷子，望着仍在盆里挑菜的宋建平，一言不发。


    许是眼神太专注，宋建平不得不正视这道目光。


    “菱歌，你看着我干啥？”


    “爸，我想了一下，我还是搬回来住吧！”


    怎么绕半天又说回这里了呢？


    宋建平也放下了筷子，面露不悦地说：“怎么又提这事儿呢？上次不是说好了吗？”


    “姥爷家那别墅离街上太远了，我出去上网不方便。我刚刚过来的时候看了一下，这边小区外面就有一个网吧，以后搬回来了，每天去网吧都可以。”


    这下，宋建平总算看出来了，宋菱歌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跟电脑杠上了。


    “菱歌，你是不是看我没答应给你买电脑，就威胁我？”


    宋菱歌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说：“爸，你怎么能用威胁来形容我呢？你说你没钱，那我也没有强迫你啊！姥姥家附近没有网吧，你不信可以自己去看。这不是看这边离网吧近嘛，再说，我搬回自己家，怎么就成了威胁你啊？”


    “我用词不当。你小声点儿，别人都在看呢......”


    宋菱歌的声音大起来，宋建平已经瞧见有人朝他们这边张望了。


    他这人就是太虚荣，太在意别人的目光。


    宋菱歌不依不饶，声音更大了一些：“爸，我长这么大，没花你多少钱吧？现在就是想买一台电脑。那你不愿意，我自己想办法，现在想到办法了，你又指责我。是不是我妈走了，你就不疼我了？难怪我要搬回来，你总是推三阻四的......”


    现在已经不是偷偷张望了，他们成了八卦源头。


    宋建平慌忙安抚着说：“行行行，我给你买，行了吧？你快别说了。”


    宋菱歌揉了揉眼睛，一脸无辜地问：“爸，你不是没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