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刚给马喂完水，长街上马蹄声又起，两骑飞马而来。


    见到老五，立刻翻身下马，跑到他面前，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距离太远，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见老五频频点头，面色变得有点难看。


    待两名司卫离开后，老五提着桶走了进来。


    刚坐下，就有人迫不及待的问：“老五，那两名哨子说了什么，是不是收到了坏消息？”


    老五擦了擦脸上的汗，喝碗水润了润嗓子，面色凝重。


    “七情宗来人了，是为了极乐丸这件事，来者不善！老九他们缴获的那箱极乐丸，怕是会成为烫手山芋，赏赐更是别想嘞！”


    “他奶奶的，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们不过是听命行事，就算有什么问题，总不能怪到咱们头上。”


    老三愤愤不平的道。


    “老大，这事你怎么看？”


    几人都将目光投向张胜天，等他拿个主意。


    沉吟了片刻，张胜天才缓缓开口，声音压得很低，若非楚朝云耳力超强，只怕都难以听清楚。


    “如今九重楼虽然势大，但在越海城的势力却不如七情宗。现在越海城的情况很复杂，九重楼与七情宗明争暗斗，城主的态度又暧昧不明，我们这些下面的人很难做决定。”


    老三道：“他们斗他们的，我们是缉盗司的人，直接听命于城主，他们的争斗关我们屁事！”


    “绝不可这么想，我们缉盗司已经卷入了棋局，不可能明哲保身。老九这次的行动，本来可以说是大功一件，结果七情宗的人一来，功劳就成了麻烦。我们一定要避免成为两大势力棋子，否则谁都护不了我们。”


    老二严肃反驳他的说法。


    他是张胜天的智囊，平日里话不多，但总能直击要害。


    “依你的意思，老九那边的箱子该怎么解决？”


    张胜天问。


    老二道：“那东西就是个麻烦，让老九速速送去缉盗司衙署，功劳我们不要了，尽快从这件事脱身，我们就按照九重楼那边的指令，全员外勤，去追查那名女叛逆的下落。这样一来，谁都不能说我们做得不对。”


    “直接送去衙署的话，只怕千卫长那边不好交代！”


    张胜天有些犹豫。


    “放心吧！咱们的那位千卫长是老好人，两面都不想得罪，只怕还巴不得我们这样做呢！”


    老二面带微笑，非常肯定的道。


    张胜天点点头。


    “那好，这件事听你的。老五，等下你就回卫所，给老九传个讯，让他按老二说的行事。”


    “是！”


    吃完面，几人随意丢了块碎银，也不问老板是不是足够，起身便走。


    陈英俊自然是不敢多问的，这群官老爷离开，还能够打发点碎银，已经算他运气好。


    路过楚朝云身边时，张胜天突然伸手搭在他肩膀上，淡淡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素琴是我妹子。”


    说完，在楚朝云略感错愕的神情中，大踏步朝外走去。


    张胜天的这句话看似没头没尾，实则是在表明，他已经认出了楚朝云，两人见面的地点就在素琴合租的小院。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记忆力不错。


    在楚朝云的印象中，他们不过是打了一个照面，对方居然就能够记住自己，这委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目送众人离开，楚朝云却陷入了沉思。


    他没想到，极乐丸的这件事，居然还涉及到七情宗。


    七情宗已经取代六欲宗，成了南方的第一大宗门，这种宗门的势力，绝非越海城的缉盗司能比拟。


    如果他们要深究的话，很快就能查到自己身份，毕竟当日在大街之上，许多人都曾看到自己与柳丝丝主仆走在一起。


    从几人的对话中，楚朝云了解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极乐丸是七情宗的生意，应该与李飞宇无关。还有一点，那就是九重楼与天下各宗门的斗争，只怕已经趋于白热化。


    即便是在这种小城，双方都开始了明争暗斗，想起七情宗那位神秘的少主，以及嚣张跋扈的云中岳，楚朝云脸上渐渐浮起一丝冷意。


    对付七情宗，九重楼说不定会成为自己手中的一把利刃。当然，九重楼也不是善茬，需得小心谨慎，用不好就会反伤自身。


    ……


    接下来的三日，楚朝云除了偶尔出去买点吃的东西外，一直留在小院。


    不过，门上的锁却是一直悬挂着，他每次都是先出了门，然后再偷偷翻窗入屋。


    楚朝云不用自己去探听外间情况，每日晚间吃饭的时候，总能从素琴和鲁书生口中听到不少的消息。


    二人一个是歌姬，一个是街上卖字的先生，都是消息灵通的人。


    婉儿喊吃饭的时候，素琴正从屋内出来，画着淡淡妆容，收拾的很精致。


    脚下踩着一双鲸鱼皮制成的靴子，柳腰丰臀，看得鲁书生眼睛都移不开。


    “素琴姐，打扮得这么漂亮，今晚又要出去跑场吗？”


    婉儿看了看她凹凸有致的身姿，又对比了一下自己略显单薄的几处关键之处，有些自惭形秽。


    “嗯，最近越海城来了不少大人物，那些楼内常驻的歌姬都脱不开身，我们这种跑场混日子的，倒是多了不少生意。”


    越海城内，像素琴这种走场的歌姬不少，不过像她这种坚持卖艺不卖身的却并不多。


    进了风月场，很少有人真正守住底线，或是被强迫，或只是待价而沽，最终都难免沉沦。


    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素琴已经不介意别人说起自己的职业。


    她知道做歌姬不是长久之计，所以她想存点钱，准备买个铺面，做一点小生意。


    当然，若是能够找到一个可托终身的良人，她也是极愿意的，只是像她这种欢场出来的女子，很难找到真心人。


    楚朝云走到她身旁，微笑道：“听说七情宗有大人物来，不知素琴姑娘可听说啦？”


    力夫和歌姬，都是众人眼里下九流的工作，二人倒是没有什么隔阂，相处融洽，不像鲁书生，明明很想和素琴说话，却时不时还想着自持身份。


    看到楚朝云，素琴露出了甜甜的笑意，这是一种职业病，无关乎真情还是假意。


    歌姬不仅是卖艺，其实也同样是卖笑。


    “七情宗的大人物已经入城好几天，就住在揽月楼，有人说，那里本就是七情宗的产业。”


    “来了哪些大人物呢？”


    素琴掩嘴一笑。


    “云大哥说笑啦！这种事情哪是我能知道的，那些仙宗的真人，向来都很神秘，就算是揽月楼的花魁，只怕都未必知道呢！”


    凡人对于修行者，总是有发自内心的敬畏，素琴显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