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来自旧金山，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男士，是的，他并不算是幸存者，所以我称呼他为‘男士’。他告诉我，旧金山的情况目前还算良好，感染者数量并不多，这里的人们似乎天生就不太容易被空气传播？我不知道，这不是我擅长的领域。”


    “这位男士和我简单沟通了一下，他告诉我，他算是一个比较富有的人，现在手上握有许多物资，希望能够通过自己的力量去帮助美国其他受灾严重的区域。”


    “但是……cdc和herc都拒绝了他想要投送物资的请求，不论是以什么样的形式，空投也好、武装押送也好，统统都被拒绝了。对此，官方的解释是……好吧，我觉得不论怎么解释，这些行为都非常扯淡。”


    “这位先生，他告诉我他非常不理解。他说自己不是想做英雄或者出名，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在这些时候做点什么，他告诉了我一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是他最喜欢的电影《蜘蛛侠》的台词。”


    “他说，他觉得很痛苦，他说自己读了大学以优异地成绩毕业，学会了那么多的知识，了解了这个世界的许多真相，却没办法帮助到他觉得需要帮助的人。有一句话，我想，可以很深切地去形容他地心情。”


    “我读圣贤书，却管不了这窗外事，心生怜悯是我，袖手旁观也是我。我共情，我无能为力，这情绪像尖刀一样不停的刺痛我的心，犯错的人不是我，受罚的人是我，因为太敏感所以爱和痛苦双倍感受到。”


    “他继续向我倾诉，说他曾经考虑过自己组织一支队伍，绕过官方渠道，直接将物资送往需要的地方。但现实的困难和风险让他犹豫不决。他担心这样的行为不仅可能违法，还可能给他的家人带来危险。”


    “‘我有责任，但我也不能不顾后果。’他这样对我说。我能够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和矛盾。他渴望能够有所作为，但又害怕自己的行为会带来不可预知的后果。”


    “在谈话的最后，他问我，‘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我沉默了，因为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在这样的大灾面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立场，而我，作为一个旁观者，又有什么资格去指导他呢？”


    “我只能告诉他，‘做你认为正确的事，但请确保你和你家人的安全。’他点了点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不知道他最终会做出怎样的决定，但至少，他让我看到了在这个混乱的时代，还有人愿意站出来，愿意承担起责任。”


    “接下来，是我昨天收到的最后一条消息，来自墨西哥州，一位名叫亚利翰卓的墨西哥裔，他说他曾经是一名在墨西哥工作的缉毒警察。墨西哥的情况非常糟糕，疫情刚爆发的时候，丧尸几乎只花了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就席卷了整个墨西哥，这与墨西哥本地毒品泛滥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虽然……我是一个美国人，但是我不得不说，墨西哥的毒品泛滥与美国政府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过去，这些话我绝对不会在我的电视节目或者社交帐号上说，可现在，谁还有空来管我呢？人们常说一句话，‘墨西哥就是离天堂太远，离美国太近’……好吧，我不多做赘述了，我们来继续读亚利翰卓的投稿。”


    “他坦诚地告诉我，他为了活命，穿越了美墨边境，逃到了新墨西哥州。他本以为美国这里的情况会好很多，可等他穿越了边境线到达新墨西哥的一座小镇上时，他发现自己错了。”


    “新墨西哥州的丧尸确实比墨西哥要少，但是少出有限，街道上还是随处可见游荡着的丧尸、满地的鲜血和残破的防御工事。人们似乎在这座小镇上进行了非常坚决顽强的抵抗，可是还是失败了，那些活死人还是占领了这里。”


    “他救下了一对美国姐妹，他特别提到这对姐妹并不是年轻人，妹妹37岁，姐姐40岁。她们告诉亚利翰卓这里已经全完了，如果想要去安全的地方就必须向北移动。顺带一提，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似乎美国的社交网络就流传着北方更安全的说法，这有什么科学依据吗？好吧，丧尸，这东西似乎本来就不科学。”


    “他说自己和那对姐妹沟通之后才知道，新墨西哥州这里毒贩的数量也一点不比墨西哥少，他们通过大量的走私和提炼，将毒品售卖到美国各地，甚至是全世界。毒贩和毒贩之间并不是盟友，他们是各自为战的利益团体，在疫情爆发之前就不对付，疫情爆发之后更是矛盾激烈。”


    “亚利翰卓还提到，这些毒贩在丧尸危机中展现出了惊人的适应能力。他们利用自己在地下世界的资源和人脉，迅速组织起了武装力量，甚至在某些地区建立了自己的势力范围。他们不仅与丧尸作战，还与其它毒贩团伙争夺资源和地盘。在这样的混乱中，法律和秩序几乎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暴力和混乱。”


    “他继续描述，新墨西哥州的某些小镇已经完全被毒贩控制，他们利用这些地方作为据点，进行毒品交易和走私活动。亚利翰卓亲眼见到，一些毒贩甚至利用丧尸作为武器，将它们吸引到敌对团伙的领地，造成对方的恐慌和混乱。这种做法虽然残忍，但在末日般的环境中，似乎也成为了生存的一种手段。”


    “亚利翰卓和那对姐妹在逃亡的路上，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毒贩控制的区域。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毒贩组织暴力镇压其他幸存者、剥削和掠夺基本上是家常便饭，他们冒险救过几次幸存者，那些幸存者也跟上了他们的脚步，队伍在逐渐壮大中。”


    “最终，他们决定听从姐妹的建议，向北移动。尽管北方是否真的安全还是个未知数，但至少在他们看来，那是一个希望的象征。亚利翰卓最后说，他希望有一天能够找到一个真正安全的地方，一个没有毒品、没有丧尸、没有暴力的地方，一个人们可以自由呼吸、自由生活的家园。”


    2017年9月14日，下午14点29分。


    联合州联合市，联合州体育馆。


    根据丹尼尔的广播内容，联合州体育馆还有幸存者以及国民警卫队。


    杰森背着自己的背包，打算再次前往联合州体育馆，至少，再怎么糟糕，也得想办法联系上格温。


    街道上的丧尸数量比之前少了很多，看起来都是被撤离点那里传来的噪音吸引走了，尽管如此，杰森一路上还是费了不少功夫去和丧尸周旋，最终平安抵达了体育馆。


    这次到达体育馆之后，杰森发现在现场负责维持秩序的国民警卫队士兵数量明显地减少了，很显然国民警卫队也已经到了几乎油尽灯枯的地步了。


    他在入口处再次做了登记，这次他没有报假名，而是用了自己的真名。


    这里的气氛非常糟糕，很多人显得已经绝望麻木了，坐在帐篷边上或者看台上发呆。


    撤离行动失败后，许多还在联合市活动的幸存者都已经放弃了逃离这里，国民警卫队也不例外，他们虽然名义上是官方组织，可是现在哪还有上级来管他们呢？州政府早就不复存在了，失去了政治的管控，国民警卫队也只是一帮有枪有组织的普通人。


    几个国民警卫队的士兵正在闲聊，他们似乎打算把体育馆的场地改造改造，开始种植些蔬菜什么的，毕竟丧尸疫情可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体育馆中有些幸存者并没有那么消沉，他们在国民警卫队的指引下开始参加建设活动，杰森能看到有些幸存者提着一桶胶水，在体育馆内部各处张贴宣传海报。


    杰森跟在那个幸存者的身后，在一张海报前停下了脚步。


    上面用马克笔画了一个面目狰狞的丧尸形象，并用红色的马克笔画了一个瞄准镜的图标，套在了丧尸的头部。旁边标注了一句话：头部致命，请攻击头部！


    每一张海报的内容似乎是不同的，下一张海报上画着一个半身人像，戴着口罩，周围画了很多代表病毒的小球。旁边也同样标注了一句话：佩戴口罩能够有效防止空气传播。


    他定了定神，看着这些海报，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就好像这一切只是一部电影或者一部小说里面的桥段一样，似乎这些丧尸只是遥远的虚构世界里的艺术造物，自己只是沉溺于这部电影里太久了，忘记了自己在现实世界还有生活。


    他摇着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这些嗜血的丧尸并不是幻象，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些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一些幸存者坐在一起闲聊，聊天的内容无外乎还是那些——政府阴谋。herc是走狗，是粉饰太平的工具，是疫情的罪魁祸首，他们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在亡羊补牢。


    这些话杰森的耳朵都快要听出老茧了，不过他也客观地知道，想要改变这些人的看法，不是上去反驳几句，用三两句话就能搞定的。


    他还是想先去试着联系格温。


    他找到了一名herc生化处置小组的成员，表达了自己想要联系格温的请求，对方见他自称自己是杰森·谢佐，竟有些吃惊。


    “你是杰森？”对方似乎对于杰森的身份有些惊讶，仔细看了看才确认真的是他。


    “怎么了？”杰森问。


    那名工作人员确认真的是杰森之后，联系了自己的同事，过了几分钟之后交给了杰森一部卫星电话：“拿着吧，这是秘书长特意交代一定要给你的。”


    “格温给我的？”杰森看着那部卫星手机，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他谢过herc的工作人员，独自走到了体育馆看台的最高处，拨通了卫星电话里储存的唯一一个号码。


    “喂？是杰森吗？”卫星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杰森听到她的声音，一直紧绷的神经有些放松了下来：“是我，格温。”


    “谢天谢地，你还活着……”格温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显然她对杰森的安危非常关心，“我一直在担心你，现在听到你的声音真是太好了。”


    “怎么，你担心我会死吗？”杰森笑着打趣说。


    “这次的撤离行动，太失败了……我们已经尽力了。”格温的声音很惆怅。


    杰森不忍心责怪她，只能轻声安慰说：“这不怪你，格温，你尽力了。我有事情要问你，你现在方便说吗？”


    电话那头的格温没有迟疑地说：“方便，我们现在……处境很微妙，我们已经，被抛弃了。”


    杰森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什么叫‘被抛弃’？”


    “美军撤了，现在北边的边境是我们在封锁。”格温解释说。


    “传闻都是真的？美军真的撤了？”杰森大为震惊，他不理解为什么北边的美军会撤退，甚至这些美军也没有参与到救援行动中来，一切的救援几乎都是联合州内部自发组织的救援，联邦政府的物资也好、人力也好，几乎都没有到达过联合州。


    “是的。”格温回复说。


    杰森听到这个消息，另一个问题立刻从他的心底升起：“那现在是谁在封锁北部边境？还是说根本没有人在封锁？”


    “是我们，herc，国土环境风险控制部。”格温反复地说了三个代词来表达自己现在尴尬的处境。


    格温的话让杰森更是感到疑惑，他不得不停下问话，慢慢消化格温这几句话的意思


    “虽然，目前我还不清楚为什么，不过我想我很快就会有眉目了，这里面的事情太脏太乱，我不能告诉你。”格温的声音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她几乎已经看出了一些苗头，一些能够佐证她想法的苗头。


    “你能，提示一下吗？什么方面的？”杰森被她这么一说，还是很好奇，忍不住问。


    “我……我不能说，杰森，你是聪明人，我一旦告诉你，你也会被卷进去的。”格温拒绝了杰森的请求。


    可此刻的杰森却像是上了头，他有些恼火，倒不是因为格温不告诉他到底是什么事情，他恼火是因为联邦政府的不作为，美军在联合州的北边和南边都驻扎了军队，却只是进行所谓的“封锁”，而从未开展过任何救援行动。


    直到今天，这些美军甚至自己先撤了也没想过或者倡导过要拯救感染区的幸存者。


    “我不得不说，现在人们还在以为herc在密谋什么，这对你们很不利。”杰森语气有些沉重。


    格温深呼吸一口，按下了通话键：“杰森，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去处理这件事情了。”


    “我明白……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杰森问。


    “我在找一样东西。”格温回答说。


    杰森追问：“什么东西？”


    “一样能让我们翻盘逆转的东西。”格温的话里充满了自信，“不过，暂时不能告诉你太多，我担心你，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