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救了……”直升机上的幸存者们都出了口气，每个人都在庆幸劫后重生。


    伊芙琳和道格拉斯相视一笑，两人累得几乎直不起腰。


    道格拉斯问：“这是带我们去哪里？”


    帕特里夏用直升机上的无线电询问过了指挥中心的计划，转过头对他们说：“体育馆安全区……撤离计划全部失败了，撤离点被攻陷，只能先返回体育馆，之后的事情……”


    “咳咳……”突兀的咳嗽声打断了幸存者们的思绪，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朝着咳嗽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帕特里夏看向周围人，恐惧已经蔓延到了她的内心深处。


    她天天在和疫情、丧尸、朊病体打交道，自然知道现在咳嗽声是有多么敏感。


    她的脸色变得煞白，不知道是因为感染了朊病体还是因为害怕。


    “我……”她想说些什么，周围的幸存者却举起了枪对准了她。


    “她被感染了！”


    幸存者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伊芙琳和道格拉斯都知道现在这个情况非常棘手。


    帕特里夏想要捂住口鼻，却看见自己防护服手套上全是鲜血，手上那把m17手枪也被鲜血覆盖住，几乎都要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人在恐慌到极点的时候，就会变得愤怒。


    这些幸存者一个个全都瞪着帕特里夏，现在巴不得把她给先杀而后快。


    刚刚那个和伊芙琳一起站在火力点屋顶的幸存者大喊说：“把她扔下去！”


    “等等，她刚刚才从水里被捞起来，可能只是呛着了……”伊芙琳一步跨上去，挡在帕特里夏身前，想要阻拦这些幸存者。


    “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她刚才暴露在外界太久了，继续待在这里有可能会把我们也感染的！”络腮胡大举着枪靠在了机舱内部的边缘。


    几乎是所有人都在朝后退，躲着帕特里夏这个瘟神。


    “你……躲开点……”帕特里夏拍了拍伊芙琳的肩膀。


    伊芙琳回过头看去，帕特里夏的刘海软软地趴在她的额头上，看起来非常落魄疲惫。


    她又咳嗽了一阵，接着将声音提高了一个档次：“躲开点，离我远点！”


    伊芙琳被她这几句话吓到了，脸上露出了委屈的神色，双眼通红。


    她刚想说些什么，道格拉斯就从一旁走过来把她拉到了幸存者中间，所有人都和帕特里夏保持着距离。


    “我……我可能是被感染了……你们说的对……”帕特里夏的声音很虚弱，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起来，原本红润的脸变得惨白，眼窝也逐渐发黑。


    “我天天和丧尸打交道，我知道感染了是什么样的……”她说着说着，把自己手上的枪举了起来，顶在自己的下颌上。


    “不……”伊芙琳想要上前阻止她，却被道格拉斯拽住了胳膊。


    “不行……我做不到……”帕特里夏哭着把枪又放了下来，“我不敢……”


    “你如果不愿意自己动手，那就让我来！”伊芙琳身后一个幸存者把她推到了一边，端着枪指着帕特里夏想要开枪。


    “不行，是她救了我们，我们不能……”伊芙琳大喊着想要阻止对方。


    帕特里夏哭丧着脸，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我还不想死……”


    “嘿！嘿！所有人冷静下来！等我们到了体育馆再说好吗！”直升机驾驶员大声地喊着，希望稳住直升机舱内的形势，这样的混乱也不利于他安稳驾驶。


    有人试图劝告其他人保持冷静，可是收效甚微，这种高压的环境下谁都不愿意和一个疑似感染者的人多待一分钟。


    “让她下去！”


    “我不想和可能变成丧尸的家伙待在一起，我要为我自己的安全着想！”


    “我们都戴着口罩的，不要这么偏激……”


    咒骂声和推搡声不绝于耳，直升机舱内部的气氛逐渐变得焦灼起来。


    幸存者中又有一个人举起了枪：“必须杀了她！否则我们都会感染的！”


    伊芙琳本能地上前阻挡，她伸手向下按住了枪管。


    “啪！”


    一声枪声响起，子弹从枪口里飞射而出，子弹击穿了驾驶座的靠背，打中了直升机驾驶员的后背，子弹穿过他的心脏将直升机前方挡风玻璃给击穿，直升机一下子失去了稳定，朝着一侧倾斜向下坠落。


    “该死！你们谁会开直升机！”幸存者中一个人大喊着，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直升机侧倾的重力甩到了一侧。


    原本就狭小的机舱内部几个幸存者被撞得颠三倒四，他们随身携带的武器也在这股力道下到处乱飞。


    “完了……”


    直升机飞的高度本就不高，这一下子直直地朝着街道上一侧的大楼撞了上去。


    一瞬间火光冲天，直升机的碎片和大楼的残砖破瓦被爆炸溅得到处都是，直升机的残骸在大楼墙壁上的缺口卡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就因为重力的关系直直地朝着地面掉了下去。


    伴随着熊熊燃烧的火光，直升机的残骸“轰”的一声掉落在了街道上。


    周围的丧尸被这巨大的噪音吸引，嘶吼着朝着直升机的方向涌了过来。


    很显然，直升机上不可能还有活口了。


    2017年9月12日，晚上20点10分。


    联合州联合市，国土环境风险控制部，秘书长办公室。


    “很遗憾，秘书长，帕特里夏博士，已经确认死亡。”捷德低着头，语气十分沉重。


    格温用右手捏了捏鼻梁，她那张原本精致的脸庞上竟也多了些皱纹，看起来老了几岁：“知道了……”


    捷德带来了更多的坏消息：“军队方面对这次的袭击非常……不满，他们认为联合州的撤离行动时机不成熟，经过重新评估之后，他们决定撤销所有的撤离计划，不再提供船只……”


    一向冷静的格温此时也没办法保持了，她突然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地呵斥着：“这群海军到底在想什么？我们只不过是让他们协助我们撤离，先是一拖再拖，再是拒绝提供军舰，到现在好了，彻底把我们丢在这里了！我们那些已经撤走的人怎么办？我们还没撤走的人要怎么办！”


    她说到这里，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面上，深呼吸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捷德……他们有对这方面的报告和建议吗？”


    “我问过了。”捷德说。


    “然后呢？结果呢？”格温看着她，从她的表情上格温读出了一个词——难以启齿。


    “他们建议我们……总部自行安排撤离，他们允许我们的直升机在‘罗斯福号’上降落并安置人员，但是不允许我们继续从联合市内撤离难民。”捷德说完，又低下了头，尽管她知道格温发火不是对她，但是她仍然会感到羞愧。


    “什么？”格温瞪大了眼睛，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他们的意思是，让我们herc先跑，把平民和国民警卫队全丢在这里？”


    “从字面意思上说，是的。”捷德一字一顿地说。


    “白宫方面……”格温刚想问白宫方面的看法，却想起来现在白宫也是自顾无暇，只得叹了口气，“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捷德语气温和地说：“秘书长，我恐怕这么说您会生气，可是……似乎除了撤退，我们没有别的路了。”


    捷德所言不假，现在联合州全面停电，所有基础设施停摆，能够依靠的供电全部是内部供电，供电燃料也并不充足，随时都有再度停电的风险。


    herc的人手也已经严重不足了，现在除了寇伯特所在的fox小组，herc就只剩下2支小队能够调遣了。可以说，herc已经彻底失去了重新夺回控制权的能力，已经彻底失败了。


    另一个方面，国民警卫队方面也几乎乱作一团，许多队伍不成建制失去联系，能够在联合市保持战斗能力的队伍扳着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警察单位更是几乎全灭，除了联合市的其他村镇城市全部失联。


    “秘书长……”捷德说着没了底气，可是还是坚持把自己想说的说完了，“我们……已经尽力了，撤退吧。”


    “联合岛上的实验室情况怎么样？实验数据都转移过去了吗？”格温没有回答捷德的话，反而去问了一个看起来毫不相干的问题。


    捷德回答说：“实验室已经搭建完成，联合岛的防御设施也已经搭建完毕了。从明天开始，硬件上可以开始研制抑制剂，只不过……帕特里夏博士死了，其他的研究员恐怕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完全吸收消化她的想法和概念，重新开始研制抑制剂。”


    朊病体是一种非常可怕的病原体，正如温蒂医生之前得出的结论一样，朊病体一旦感染了就不可逆，迟早会把人变成丧尸。


    想要研制出治愈的“灵丹妙药”是不可能的，这种传染病不可治愈。人类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延缓和停滞从正常人转变到丧尸的过程，研制对应的抑制剂。


    格温低头沉思片刻：“抑制剂的研究不能停下来……其他国家研制的进度怎么样？”


    “我们能得到的消息有限，关于抑制剂的研究方面的消息不多，大部分是各个国家处理丧尸的战况。”捷德说着，从自己的文件夹里拿出了另一份报告，“俄罗斯方面近些天正在忙于处理感染者，战争态势对他们似乎很明朗，不过他们并未公开对朊病体的抑制剂研究结果，可能有也可能没有。”


    “除了中国以外的日本、韩国、越南等亚洲国家，均已宣布进入无政府状态，形势不太明朗。中国政府为了防止丧尸疫情通过边境传入国内，加强了周边防御力量，目前中国的情况是最好的。根据中国外交部发言人的意思，他们似乎正在寻求国际上的援助，一同研究朊病体抑制剂。不过……似乎并没有得到积极响应。”


    “意大利、德国、英国等欧洲国家，均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法国已宣布进入无政府状态，西班牙、奥地利等国家……已经沦陷，无法联络上。”


    “至于澳大利亚和新西兰，由于地理位置相对孤立，目前受到的直接影响较小，但他们也在积极准备应对可能的疫情扩散。目前国际社会上对于抑制剂的需求是普遍共识，但受制于实际情况，许多国家政府腾不出手去研究抑制剂。”


    格温的指尖在桌面上轻点着，半天没有说话。


    “秘书长，您在想什么？”捷德问。


    “抑制剂的研究事关重要，可是我们现在似乎除了撤退之外毫无办法……”格温思索了很久，终于开始说自己内心的想法，“我……压力太大了，谢南多厄国家公园那里的幸存者也需要我们，联合市的幸存者也需要我们……”


    她说着说着红了眼眶：“联合州还有很多不在联合市的幸存者需要撤离……你说……等他们拼了命来到联合市，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撤离船只……他们得多绝望……”


    “杰森他……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格温说到这里，坚持不住哭了出来。


    捷德也感到鼻头一酸，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格温已经尽力了，有的时候她自己都会觉得压力太大想要放弃了，如今军队取消撤离行动的行为，可以说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秘书长……”捷德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很抱歉，秘书长，我想撤离是目前的最优选，我们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新安全区也需要我们。”


    格温克制住自己继续哭下去的欲望，她抹了抹泪水，然后沉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我明白……”


    她顿了顿，调整了一下呼吸：“明天上午发布消息，让fox小组驻守联合岛实验室，让e1小队、d2小队随大部队撤离。所有部门，愿意撤离的同事，全部安排直升机撤离。”


    “让现在能够集结的所有生化处置小组成员在体育馆集结，确保体育馆内不再有感染者，对疑似感染的幸存者进行筛查，务必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研制抑制剂。”


    “好的。”捷德点头答应。


    herc这一走，等于是抛弃了现在在联合市的所有幸存者，也包括生死未卜的杰森。


    格温心里还有一丝幻想，她期待如果杰森还活着，自己要动用一切能够动用的手段帮到杰森。


    “这个……”格温从抽屉里取出了一部黑色的手机，放在了桌面上，“交给生化处置小组的成员，如果看到杰森了，把这个交给他。”


    “卫星电话？”捷德看着那部手机问。


    “对……希望他……还活着吧。”格温点了点头。


    “好，我会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