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杰森看着面前在全套橘色防护服内的herc生化处置小组成员，想起了自己假身份证上的名字：“杰斐逊·华盛顿。”


    “杰斐逊……住址？”对方在电脑上输入了这个名字，杰森侧过身子能看见屏幕上的内容，一份表格上写满了身份信息，他注意到有个名叫“莎拉·安德森”的后面写着“美国其他地区”。


    他立刻说：“我不是联合州的，我从加利福尼亚州来，我家住在……”


    “好了，不用继续说了。”他阻止了杰森继续往下说，在表格上杰斐逊·华盛顿的住址那一栏写上了“美国其他地区”。


    杰森暗暗舒了口气，看来herc的人并没有使用联网的全国人口系统，否则他这样胡说八道很快就会被揭穿了。


    “有身份证吗？id？”对方接着问。


    杰森硬着头皮把fbi给自己的那张假身份证递了过去，对方接过身份证，在电脑上按照他身份证上的号码输入之后点了点头：“好了，你的信息已经登记，不要随便走动，食物和水会定期发放，留意一下告示牌上的人口记录。”


    他指了指他身后的一块巨大的公告栏，上面贴着许多a4纸，只不过杰森距离那快公告栏有些距离，看不清楚a4纸上面写着什么。


    “人口记录？”杰森问。


    herc生化处置小组成员点了点头：“对，之前的安全区没有做人口登记，现在我们要统一管理所有市民的信息，所有人的名字都会被记录在公告栏上，如果出现人员变动上面会有详细记录。你可以通过公告栏找找看有没有你的亲人朋友。”


    “好，我明白了。”杰森点了点头，接着走到了公告栏前面。


    a4纸上写着许多人名，每一个人名后面都跟着一串数字和字母。


    他注意到刚才自己的名字刚好能写在a4纸最后一行，那个herc生化处置小组成员操作了一下从打印机里面取出了一张新的a4纸，贴在了公告栏上。


    “杰斐逊·华盛顿……”杰森看着最后一行自己的名字，后面同样跟着一串数字的字母。


    “第一大道、车站街、樱桃街、葡萄籽街……全都丢了。”杰森身后几个国民警卫队士兵低声在聊着什么，杰森假装还在看公告栏，侧着耳朵仔细听着。


    “我哥哥在a营，混乱开始之后就联系不到他们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了……”一个士兵接着他的话说着。


    另一个士兵愤怒地用拳头砸了一下身旁的饮料贩卖机，贩卖机被他砸得剧烈的摇晃了一下：“真是一群白眼狼，我们当初挨家挨户去把他们从住宅区里面救出来放进安全区，他们怎么能这么对我们……”


    其中一个士兵掏出了一根香烟叼在嘴上：“谁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没听说吗？第一大道安全区的粮食和水一夜被偷了超过七成，发不出粮食那群人就都在闹事……”


    砸饮料贩卖机的士兵说：“樱桃街安全区的情况和第一大道安全区差不多，一夜之间丢失了大量的罐头。”


    “我听说，车站街安全区有国民警卫队的士兵强奸平民，被幸存者当场逮住了。”士兵的话实在算得上是惊人。


    “怎么可能，死了那么多人谁还有这个闲心满脑子都是女人……”叼着香烟的士兵伸手在身上的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精致的打火机，点燃了自己嘴里叼着的香烟。


    那个士兵摇了摇头：“不知道了……发生的太快了，如果说全都是无羁者组织搞的鬼，那无羁者的力量也太强大了……这不是我们能处理得了的事情。”


    杰森听了一会儿，感到十分沉重。


    体育馆正门又走进来一些幸存者，有男有女，脸上的神色格外疲惫，他们身后跟着几个国民警卫队的士兵，端着枪走了进来。


    “就在这里，做一下信息登记。”为首的国民警卫队士兵指了指刚才杰森做登记的那个地方。


    那些幸存者也没说话，径直朝着登记的地方走了过去。他们大多数都背着包，不过看也知道那包里应该没什么东西了，既然他们会来到这里，就证明他们之前待的安全区不再安全了。


    他们一定也是死里逃生才能够来到这里的，体育馆安全区恐怕是联合市最后一个大型安全区了。


    杰森看到幸存者的队伍中有一个熟悉的面孔，对方似乎也看到了他。


    “杰森！”那女人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兴奋地喊了一声。


    “别！”杰森想让她闭嘴，却又不敢大声喊，只能压低声音试图让她别再喊了。


    “怎么了？”女人跑到了杰森的面前，一脸疑惑地看着杰森。


    刚才为杰森登记信息的herc生化处置小组成员站了起来：“她刚才叫你什么？”


    “杰斐逊，她记错了……我们两个是在旅店认识的，她记错我名字了……”杰森赶忙解释起来，他不敢看女人的眼睛，生怕女人和自己对视看起来就像是在对口供一样。


    女人心领神会，立刻改口说：“哦，对，你叫杰斐逊，我记错了……”


    “……”herc生化处置小组的成员没有说话，他看着杰森镇定自若的神情，并没有过多怀疑，毕竟在这种混乱的时期，名字记错了也实属正常。


    他继续忙碌着，为接下来的幸存者进行登记。


    女人见状，松了口气，她靠近杰森，低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听说……”


    “先别说这些，你先去登记，南区2排14座，我在那边等你。”杰森嘱咐女人了几句，转身走向了体育场内部。


    2017年9月6日（撤离计划发布前4天），晚上19点21分。


    联合州联合市，联合州体育馆，南区2排14座。


    杰森和艾米·布朗坐在体育馆的观众席上，两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


    在他的记忆里，上一次和艾米·布朗见面还是在即时回声新闻网大楼前，作为即时回声新闻网当家花旦的艾米·布朗那时光鲜亮丽，金色的长发和海蓝的双眼是她最标志性的特征。


    此时的她脸上写满了疲惫，看来也是饱经风霜，经历了不少事情。


    “你消失了好久……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艾米小声对杰森说。


    “我知道……遇上了很多事情……”杰森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体育馆上方，体育馆是露天设计，他这样刚好能够看见天上的繁星点点。


    “不如……你和我说说？”艾米看着杰森，往杰森的位置靠了靠。


    杰森注意到她的动作，下意识地向后躲闪了一段：“艾米……我现在在被fbi通缉，之前fbi的人已经找上我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会把我抓走……”


    “杰森……”艾米的声音突然带着哭腔，她的眼眶里包含着泪水，“我……”


    她还没说出什么，低声啜泣了起来。


    杰森看她，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悲悯，这个花一样的女人一定遭遇了非常糟糕的事情，不过这样的灾难，谁又能幸免呢？


    “杰森……”艾米的眼睛充盈着泪水，她那双海蓝色的瞳孔此时看起来闪烁着光芒，如同一汪清泉。


    “怎么？”杰森不敢和她对视，他也知道艾米对他的想法，他总觉得如果自己这个时候对艾米表示出安慰或者关心会对不起格温。


    “我爸爸妈妈都死了……我的弟弟失踪了……现在我们家就剩我一个人了……”艾米说着说着失声痛哭，她双手抱着膝盖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腿里。


    杰森犹豫了半天，还是伸出手臂把艾米揽进了怀里：“我很抱歉……”


    艾米在他的怀抱中哭了很久，长久以来积压着的悲伤与痛苦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灾难之前她是受人青睐的女主播，灾难到来之后她也只不过是个普通女人。


    终于，艾米像是哭累了，她的脑袋靠在杰森的胸膛上：“我不在乎你被fbi通缉……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一团糟了，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什么？”杰森显然没想到艾米会这么说，毕竟自己和艾米之间的关系也并没有到能说出这种话的地步。


    “我喜欢你，你知道的。”艾米说着，眼睛和杰森的视线直勾勾地对上了。


    “艾米……我有女朋友，我不能……”杰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艾米用双唇堵住了嘴巴。


    艾米轻轻地吻着杰森，她的眼泪滴落在他的脸颊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苦涩。


    杰森想要推开她，但他的双手却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体育馆的灯光在他们周围变得昏暗，仿佛整个世界都为他们静止了一般。


    杰森能够感觉到艾米的心跳，那是如此的强烈和急促，就像是他此刻的心情。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自己能够怎么做。


    终于，艾米松开了杰森，她的脸上带着一种释然的微笑：“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不能取代你女朋友在你心底的位置，这对她是不公平的，我只是想表达我对你的感情……我失去太多了……我只是想，能从你这里得到一些温暖罢了……”


    正当两人依偎在一起的时候，一道身影随着新来的幸存者队伍一并进入了体育馆内部。


    她脸上的表情与其他幸存者的疲惫和害怕不同，她的眼神空洞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可当她的目光捕捉到观众席上的杰森和艾米时，眼神中却又像是燃起了火焰一般，重新开始有了深色。


    “那是他的女人吗？”那道身影低声自语着，心底里暗暗有了盘算。


    体育馆的灯光在这个时候突然闪烁了一下，似乎是因为电压不稳导致的。


    新来的幸存者队伍在体育馆内四散开来，幸存者们各自开始寻找一个能够让自己容身的地方，而那个女人却是个例外，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近乎疯狂的执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杰森和艾米。


    杰森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寒意，他没有管怀中还在向他吐露心声的艾米，而是抬起头想要找到这股寒意的来源。


    他抬头的瞬间和那个女人的目光对上，两人都感受到了对方的目光。


    杰森看着对方的眼睛觉得有些面熟，却并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要用这样充满敌意的目光看自己。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样，让他不寒而栗。


    那女人依旧死死地盯着杰森，没有去找地方安置自己，反而是径直朝着杰森的方向走了过来，而且脚步越来越快，从走逐渐变成小跑，然后变成狂奔。


    艾米也察觉到了杰森的异样，她转过头顺着杰森目光的方向看去，看到了那个狂奔过来的女人。


    女人尖叫着，嘶吼着，冲向了杰森。


    杰森一把将艾米护在身后，双手死死地抵住女人：“你冷静一点！”


    “你这个畜生！你为什么没把那个混蛋杀了！你和他根本就是一伙的！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女人疯狂地厮打着杰森，不管杰森说什么，她都持续不断地攻击着杰森。


    “你等一下！”艾米从一旁走过来，想要拦住她。


    那女人转过脸来，抬手想要给艾米的脸来一巴掌。


    “你别太过火了！”杰森一把握住了那女人的手腕，让她挥不下去这一巴掌。


    “你……你毁了我的一切！你们男人都是渣滓，都是蛀虫！”女人的声音依旧尖锐，她带着哭腔嘶吼着，手却被杰森牢牢地握住。


    艾米一脸茫然地看向杰森，想要从杰森这里获得答案。


    杰森叹了口气：“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艾莉。”


    那女人正是杰森在第一大道安全区出手相救的对象艾莉，此刻的她已经完全陷入了癫狂，杰森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在她的痛点切割。


    “你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你做你的大好人，你怎么会知道我遭遇了什么！”艾莉怒吼着。


    周围的幸存者纷纷投来了异样的目光，艾莉的大喊大叫也引来了维持秩序的国民警卫队士兵。


    几个国民警卫队士兵上前把艾莉拉到了一旁，而艾莉依旧对杰森不停地谩骂着。


    艾米看向杰森：“你不打算对我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杰森耸了耸肩。


    “那她为什么要这样对你？我看她巴不得把你生吞活剥。”艾米看着国民警卫队的士兵把艾莉越拽越远说。


    “我在第一大道安全区的时候，曾经目睹有人想要……想要对她实施侵犯，我把她救了下来。”杰森也看着渐行渐远的艾莉对艾米说。


    艾米联想起艾莉刚才说的话，似乎是想明白了：“所以，你是不是没有把侵犯她的人杀了？”


    “没有，那人是个商人，汤姆·布鲁克斯，你知道他吗？”杰森看向艾米。


    艾米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说：“所以……她认为你没有帮她出头？”


    杰森叹了口气说：“可能是吧，我也不是很懂女人。”


    “像那样的人渣，你把他杀了也不会有人追究你的，你为什么不杀他呢？”艾米的语气变得有些带着质问的语气，她在疫情中经历了太多，“杀人”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词汇。


    “每个人都只能活一次，多一个人就少一个丧尸……更何况我已经阻止了他的犯罪，把他胖揍了一顿，给了他应有的惩罚。”杰森又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本来坚定不移地觉得自己这样做是正确的，可看到艾莉现在这副样子，他又不禁开始思考自己这么做是否真的是正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