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重现，两人围在她身边打闹的场景似在昨日。


    夏泠表情柔和了一瞬，第一次主动提起：“小锦，浔晚她现在还好吗？”


    芙苼那孩子已经离世，如今她也离开了。


    唯独留下了最不喜孤独的温浔晚一人，估计会很闹腾吧。


    【……】


    小锦之前偷偷去查看过，知道是知道，但不知道该不该把结果告诉她。


    见它没说话，夏泠莫名有些不安，“...如果知道，就别骗我。”


    小锦犹豫再三，还是没说谎：【她死了，在你死后的半年，因一场意外车祸离世。】


    夏泠原本的御剑术在无数天的练习下已经非常平稳，但在它这句话落下时，久违地坠剑了。


    为什么又是车祸？


    芙苼如此，浔绾亦如此，真是……荒谬。


    砸落在丛林的痛感并不强烈，夏泠扶着一片的树干起身。手死死抓着树干，控制着情绪，笑容勉强：“你确定？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小锦：【……嗯。】


    尽管她刻意隐藏，也无法控制的染上颤音，“她们有可能和我一样，在其他世界……重生吗？”


    小锦无法给出她想要的回答，实话实说：【微乎其微。】


    “……”


    夏泠没再说话，起身捡起剑，一步步朝山林外走。


    她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眼睛有些红。


    小锦这才意识到，从绑定夏泠之后，不管发生什么，它从未见到她流过眼泪。


    过了良久，晨曦初现。


    小锦见她一直没再说话，主动开口：【宿主，你还好吧。】


    夏泠没回答，抬头看向初现的曦光。


    明明以往会觉得璀璨，但在此刻，却觉得分外刺眼。


    风依旧刺骨的冷，其他亦然。


    良久。


    夏泠转身走进树林，利用枝繁叶茂的古树将刺眼的阳光挡下。


    整个人置身于阴影之下，半垂的眼帘遮住了情绪，“小锦，你说如果我真的觉醒了精灵血脉，掌控了所谓的法则和混沌之力，那能把芙苼和浔晚复活吗？”


    小锦见她如此，没直接反驳，顺着她的话回答：【如果她们的灵魂尚在，或许你的力量真能对她们起到作用。呃……就算不能把她们复活，至少也能横跨世界的法则限制，选一个她们还活着的时间线见一见她们。】


    只是见一见啊……


    夏泠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些过于贪心了，但却和病急乱投医的病人没什么两样，无法抑制的心慌。


    “那你们系统局有办法吗？不能和小说里写的一样，让她们完成任务后复活重生什么的吗？”


    小锦无奈：【……不能，这是现实。系统局的存在只是为了维持万千界面的稳定，复活重生之类属于逆平衡，法则不会允许的。】


    维持稳定？


    夏泠嗤笑，突然问：“……小锦，让你和我绑定并让你辅助我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强者的主系统，是人类或者精灵吗？还是……神？”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小锦口中的系统指的并非她之前以为的冰冷的机器人，而是……一个职业。


    比如小锦，不就是活生生的九尾天炎火灵狐？


    那能轻易统治它们的存在，一定是更高阶的存在吧。


    之前她并未多想，但现在，却不得不多想。


    小锦绑定她，当真是一场巧合？


    并不是吧。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小锦皱眉，难以理解：【难道你觉得你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被计划好的？主系统也参与其中？】


    这怎么可能？


    系统局就是系统局啊，受法则允许，辅助法则维护万千界面平衡而衍生的特殊存在。


    而且主系统也没有指定它绑定谁，只说来这个大陆绑定气运最强者就行了？


    听到小锦心声的夏泠只觉得好笑，“维护平衡？你不是说这个世界迟早会因天道而走向灭亡，而我需要的就是成为这大陆第一强者，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吗？


    这般放任世界灭亡，系统局派你来当真是为了所谓的平衡？还是另有所图？而且……绑定气运最强者这一项，和指定名字相比，更准确吧？”


    在她的一番质问下，小锦也变得有些混乱，之前没能想过的事被她轻易挑起。


    但相处这么久，它清楚夏泠不会在没有依据的情况下乱说。


    一时间，小锦羞愧不已，【……抱歉，我现在也不清楚。但等你完成任务之后，能得到和主系统直接谈话的权限。】


    完成任务……归根结底还是得完成这该死的任务。


    夏泠抬手将衣袖往上撩，手腕内侧如诅咒一般的绿色滕纹并不明显，尚且只是蔓延到两指宽而已。


    她一开始仔细查探过，在发现结果对身体无害后便没再留意，将它归为胎记一类。


    现在看来，这滕纹，就是她这具身体即将枯萎，也就是生命的倒计时。


    在没有刻意的阻拦下，小锦能够听到她的心声，她自然也能听到它的。


    之前觉得只要完成任务就好了。


    但现在一切都告诉她，从浔晚打破世界屏障编将这个世界的世界线编成一本小说，并被她看到的那刻起，一切都不再只是一场巧合。


    ……不，或许更早。


    或许是她带着法则和混沌之力诞生的那刻起，她的人生就如同小说里的角色一般，已经被注定了。


    不仅是穿越到这个世界，亦或者是被小锦绑定她让她成为强者，还是改变望月宗的结局，亦或是这突然起来的圣灵界使命……


    这一切似乎都是被定好的一般，她只能和一个被摆动的傀儡娃娃一样，因种种原因而不得不按照背后人的意志进行。


    到底这背后……还隐藏着什么秘密？


    又有谁，能做到这种程度……目的又是什么？


    人之上是神。


    神之上是天道。


    但这三者，却都操控不了她体内的力量，也无法随意打破法则屏障。


    而小锦的意思，它所处的系统局也是按法则的意志才形成。


    这当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夏泠脚步一顿，纷杂缠绕的万千丝线在此刻忽然变得清晰了然。


    忽的，夏泠嘴角动了动，一阵带着讽刺意味的低笑溢出。


    啊，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


    位于天道之上，万千界面真正的掌控者仅有一个，那就是——法则。


    她一个精灵在没有法则的推动默认下，怎么可能在尚且还未诞生时，就拥有那么恐怖的力量？


    只有法则本身，才能做到这一切啊。


    不管是操控人的命运，还是其他。


    它什么都可以做到，因为它就是万千界面真正的主。


    所以呢，它让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让她带着那些力量诞生于这个世界，经历这一切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她只能按照注定的人生轨迹去进行吗？


    像是在证明夏泠的猜测是对的，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忽然被无数乌云覆盖。


    顷刻间，电闪雷鸣。


    滴滴答答的雨水疯狂落下，将原本还有一丝暖意的地面彻底打湿，让其被无尽的冰冷覆盖。


    狂风呼啸，雷鸣轰响。


    也不知是警告，还是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