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连铮黑着脸又缩进了被褥里,顺便把男人往边上一推,自己卷了卷被子面朝墙壁重新闭上了眼,因为这一打岔,连铮精疲力尽,暂时把要和男人秋后算账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闻时渊眼里闪烁着难以言述的光彩,虽然只有一瞬就被他压了下去,他的被子被连铮扯走了,露出上半身紧实的肌肉,男人想了想干脆起身穿起了衣裤,他得为晚上外公的宴会准备准备。 从包装他从行家手里拿到的封着一对蝴蝶的古琥珀,再到确定参加宴会的衣服,这些事闻时渊从来都是安排人去做,可是今天他却格外地有耐心,尤其是在把床上的被子包拉开,把里面裹着的连铮摊开了用手指一寸一寸地量他的细腰和长腿的时候。 连铮感觉到了凉意,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结果还没等他睁开眼睛,闻时渊又把他重新包回被子里去了,“……?” 不一会儿,客厅里传来了男人和别人通话的声音,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但连铮还是听见了他在交代着些什么,并把指定的牌子,颜色,还有他的身高,腰围一类的数据报了过去,而一个小时以后,门铃就响了起来。 闻时渊订的衣服已经送到。 闻时渊这才把连铮从床上叫醒,打开了卧室里的窗帘,温和的阳光洒进宽敞的房间,男人这才皱着眉头发现连铮的眼睛现在看起来竟然像是浸了水的蜜桃一般,又红又肿……大概是昨天哭坏了…… 闻时渊想起连铮抱着他一边求饶一边掉泪的样子,喉咙一紧,赶紧进洗手间泼了一脸冷水这才稍稍感觉好些。 连铮还没睡醒的时候表情可委屈了,再加上一双兔子眼,平时冷静自持的模样完全不见,闻时渊绞了冰毛巾过来给他擦脸,连铮推拒了一下,再被凉气一激,这才嗓子有些喑哑道:“你要走了?” 闻时渊一挑眉,纠正道:“是我们要走了。” 连铮:“……” 由于早晨那通视讯,心有戚戚的连铮有些退却了,他想了想道:“我一定要去吗?” 闻时渊听罢立马就沉了脸,他直接从客厅拎进了刚才送到的五套新设计的白色西服扔到床上,冷冷道:“你说呢?” 连铮洗漱以后被男人逼着一套一套地试过,最后才选定了一件能把他的腰身和长腿曲线完全凸显的西服外衣和裤子,然后里面是宝蓝色既不失庄重又不会显得太过老气的衬衫,别致的设计都体现在了袖口之类的细节之处,连铮的肤色偏白,能够压得住游戏里的那一套淡色时装,自然也能够压得住现在这一身。 闻时渊还给他配了宝石系列的腕表,连铮往镜子中一照,立马想要把腕表往下摘道:“我是去参加寿宴,这样是不是有些太打眼了。” 闻时渊拉住他的手腕,仔仔细细地盯着他打量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连铮说得是对的,他忽然就阴沉了起来,生了一种将人锁在自己屋里谁都不让见的心思。 连铮看着闻时渊变幻莫测的脸色,心下一个咯噔,却见男人下一刻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径直去换自己的衣服去了。 连铮扶着腰走出卧室,客厅也开了窗帘,变得十分敞亮,他昨天没来得及打量房子的陈设,现在一看不由得黑线了起来,男人确实是不太会过日子,包装盒子四处乱扔,地上堆积着报纸,沙发上还放了一把水果刀,而茶几和单独的沙发竟然被推到了墙角,是嫌弃它拦路吗=_=? 原本整个客厅时尚大气的风格就这样被男人随随便便糟蹋了,向来喜欢整洁的连铮顿时觉得脑仁有点疼,他重新回到卧室坐在床边,边上闻时渊正在系着袖口上的扣子,见他回来了便道:“我们先去外面吃点东西。” 连铮点点头,离开的时候他因为腰酸腿软走路的时候稍显吃力,而闻时渊就跟在他的后面,连铮总感觉到一股灼热的视线来回的落在他的腰臀上,等到他回头望去时,闻时渊却又像是刀削斧劈的雕塑一般,面上几乎毫无表情。 连铮眨巴着眼,心下犹疑,下意识地,他还是把精力全都转移到了如何应对程家人身上。 程家的家主是闻时渊的外公,按照老人平常对于外孙的关注度来看,老人曾经应该也非常疼爱闻时渊过世的母亲,可是他却几乎不曾听男人提起过他的父亲,这大概是一个不能碰触禁区……还有他的病,被家里人重视着又无可奈何,单看老人知道了他躺在闻时渊的床上后没有立即破口大骂就基本能够推测出老人的态度,所以如果老人不同意他俩在一起的话,应该只会从他这面下手。 早餐和午餐并作一顿,连铮喝粥的时候被闻时渊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男人忍不住问道:“你在担心?” 连铮吞着白粥不吭声。 闻时渊眯起眼睛,自然是想到了连铮担心的理由,无非和程家要求监视他的合约有关,虽然每次回忆起来都觉得不太爽,但他还是淡淡道:“我知道你和外公签了保密协议的事。” 连铮动作一顿,抬头看他。 闻时渊指尖轻叩着桌面道:“我说……既然已经过去了,我都不介意你在这瞎担心什么?” 这是一个上位者习惯性的动作,闻时渊下意识地在主导他,连铮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露出一个浅笑,接着喝粥,闻时渊见他笑了,这才悄悄舒了口气。 他们去程家大宅的时候明显时间还早,还不到宾客们聚集的时候,来的几个都是家里的关系较好的亲属小辈。 闻时渊和连铮进了花园似的院子刚下车,就看见一个人被几个同辈的年轻人围着,说说笑笑,明显颇为熟稔。 连铮微微有些惊讶,他早该知道时景过迁既然会向他通风报信,那么自然也表示他与程家的关系十分密切,不止是和闻时渊,大概也包括闻时渊的一干表兄弟姊妹。 老人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凑成了一对好字,只可惜大女儿走得早,成为了老人的一块心病。现下,除了小女儿家的孩子还在念小学以外,其他子女的孩子也都大了。 众人见到向来性格阴沉孤僻的闻时渊竟然还带着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过来,一时间里所有人的表情竟然都不约而同地呈现出了一种看见外星生物一般的放空状态,直到人都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众人这才在心里暗暗吃惊了起来,并在发现那人的样貌虽然上佳,却并不曾在上流圈子中见过后,就更是浮想联翩。 闻时渊这么做是几个意思? 只有景亦愣了一下,随即清冷的面容上终于带上了一丝笑意,他率先走了过来,促狭地瞟了闻时渊一眼,然后对连铮伸出手道:“好久不见,我是景亦。” 连铮对他的印象一直很好,“连铮。” 他们交换了姓名,见到景亦如此,站在一旁围观的两个男人和一个女孩儿也过来自我介绍了一番,他们是老人的亲孙辈,不姓外姓,不过看起来他们似乎对待景亦要比闻时渊还更亲切一些,如果不是因为景亦的示好在先,他们大概也不会待他这么客气,连铮猜想可能是因为闻时渊实在不怎么好相处的缘故。 因为要先去与老人打一声招呼,所以连铮没能与景亦多说几句就被闻时渊拉走了,所以他也没能看见那几人围着景亦求扒一扒的情景。 等到进了主宅,闻时渊这才不满地对连铮沉声耳语道:“别和景亦走得太近,那是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狐狸。” “诶?”连铮讶然地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询问,主宅里的中年管家就已然迎了过来。 连铮曾经在与上司的视讯过程中见过这位中年管家一面,严谨认真的管家在对待闻时渊带着他来贺寿这一事时,微微蹙眉这样细微的变化已然被连铮捕捉到了眼中,连铮无奈地叹了口气,却还是维持着应有的礼貌。 “老人就在书房里。” “我们自己上去就行。”闻时渊淡淡道,有他在老人不会为难连铮的。 书房里,一个大年纪与闻时渊相仿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与老人聊天,闻时渊带着连铮敲门进来。 沙发上的男人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他就看到了闻时渊像护小鸡一般的动作——闻时渊稍稍靠前挡住了老人一部分打量的目光,像是评估着陌生环境对于身后的人的威胁程度。 沙发上的男人顿时被吓得不轻,赶忙朝着老人望去,结果却见老人竟然十分自然地与外孙和连铮寒暄了起来,明显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男人是闻时渊的表哥,最大的那一个,很有手段,也是将来程家的顶梁,当着自家未来的顶梁柱和宝贝乖孙的面,老人笑呵呵地,只是在给大表哥介绍人的时候,却只说连铮是闻时渊的朋友。 连铮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闻时渊就再一次“心直口快”了起来:“我们正在交往。” 大表哥:“……” 老人笑着的嘴角僵了一下,打量的视线再一次轻飘飘地落在连铮身上,只得叹道:“年轻人啊,我也管不动了,那在一起就要好好相处。” 闻时渊点了头。 “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 连铮淡定地接口道:“我们才刚开始交往,而我会重新找一份工作,如果彼此都觉得对方合适,那么以后可能会结婚。” 他们在游戏里就快结婚了,闻时渊没有否认。 大表哥被惊悚到的同时也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波涛暗涌,心想着自己最好早点告退的时候,老人却只道让连铮好好玩,关心了闻时渊几句,就大手一挥,心累得让三人一起滚了。 连铮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威胁,但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他有些拿捏不清老人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说厌恶又不像,喜闻乐见更是没影,应该说——只是在敲打和观望?观望他对于闻时渊来说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毕竟闻时渊是第一次带人回家,他的心思向来变化无常,难猜得很,平常事尚且如此,更别说是与人交往恋爱了。 也许老人只是认为闻时渊不过图一时新鲜,并没有将事情广而告之的必要,当然,要是闻时渊坚持那就随他去,连铮不喜欢这样。 闻时渊转头见连铮神情默然,正是有些感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的两个表兄弟就来邀约人打麻将了,目前三缺一。 走道上三人被齐齐拦住。 当然,找的人不是闻时渊或者连铮,而是大表哥,彼时大表哥正觉得连铮有些眼熟,还没来得及想出头绪就被他们给叫住了。 麻将作为一项拉近关系和刷亲密度的重要家庭娱乐活动,闻时渊向来都是不参加的,所以当大表哥表示自己还有要紧事要做的时候,两人那哀怨的眼神……啧…… 闻时渊还没来得及冷笑,那两人的目光就随着大表哥一走,立马转移到了闻时渊身上。 两个兄弟:“qwq!!!” 闻时渊:“……” 闻时渊嘴角抽搐,冷冷道:“我要陪他去花园里逛逛。”所以言下之意就是,来当灯泡你们也好意思? 连铮自己倒是无所谓,去哪里都可以。 结果闻时渊的其中一个表兄弟却嘿嘿一笑道:“闻哥,小姑她们可都还在花园里转着呢。” 闻时渊:“……” 于是闻时渊看了连铮一眼,见人不反对,他就只好带着连铮跟随两人前去专门用作休闲的棋牌室了。 进了门,兄弟两个西装一扔,撸起袖子,吆喝着人十分地接地气,而麻将机边上,早已经有一人端着下午红茶默默地先到了,那动作神情优雅高深得几乎要让人误以为他不是在等待麻友,而是在思考明媚忧伤的人生。 连铮嘴角一抽,景亦在他心目中高岭之花一般的形象顿时就有些开裂。 在场五个人,多了一个,连铮很自觉地对闻时渊道:“我就在旁边看看。” 其实闻时渊不怎么会玩麻将,他以为连铮也不会,就自然地坐了下来。 另外兄弟二人兴奋地两眼冒光,景亦放下茶杯,心道:挨宰的冤大头来了。 第68章 闻时渊不太会打麻将,应该说只要是需要两人或者两人以上才能玩起来的棋牌游戏,他都不怎么精通,所以一旦推不开被人拉上麻将桌,他就是个输钱的节奏,这点已经验证过好几次了。 可是对比起把连铮拉进自家后花园的女人堆里,输钱就是个小事。 闻时渊虽然想得清楚,但是奈何他实在不适应这样兄友弟恭的场合,拿牌的时候听着桌上的人叽里咕噜地说话,他眉头皱得死紧,一脸阴沉。 “表哥快快!”程家的老二性格一向大大咧咧,脸皮也厚,是家里一群小辈中最不怕闻时渊的一个,他受不住闻时渊那缓慢的摸牌速度,竟然开始催促了起来。 “闭嘴。”闻时渊冷声道。 “别介~表哥你可以和嫂……咳咳,和连哥一起合作呀,你拿牌,他理牌,多好!夫夫档!” 站在边上的连铮莫名中枪,喝茶被呛了一下,景亦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附和道:“对,好主意。” 程家老三被这两人的一唱一和搞得心里有些发毛,他不像老二那样自来熟,也不像景亦原来就与连铮相识,所以愣是没敢开腔调侃。 连铮只好搬了一把椅子坐到闻时渊身边,闻时渊偏头看了他一眼,这才抿起嘴唇冷着脸道:“会吗?帮我理牌。” “好。”连铮说罢便放下了茶杯。 两人这般配合默契的举动把原本只是打算开个玩笑的程家老二都看得呆住了,更别说另外两人。 景亦还好些,程家老三心里却是惊涛骇浪,他本来就有些不喜这个所谓的“表哥”,现在就更是只觉得头皮都麻了。关于这位表哥,其实他还是第一次与他同桌玩牌,平常一直都是礼貌地打上一声招呼就算完的,老人一直不允许家里人嚼舌根,所以他也只是把闻时渊的事情听说了个大概,但这样已经足够让他在牌桌上忐忑不安。 程家老三出牌的时候有意无意地都会看上坐在闻时渊身边的连铮一眼,眼神带着一丝不着痕迹的困惑还有嫌恶,在他看来,能和这位表哥搭上,大概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几圈下来,其他三人都已经胡过了,却只有闻时渊还是一直往外扔钱的状态。 这下连铮已然估摸出了闻时渊的麻将水平,这几人玩牌用扑克记数,每人四十张扑克做底,一张一千块,不过刚开局闻时渊就输了二十张,差不多两万块出去,等到离开的时候,不知道男人身上现金还够不够支付? 连铮想想都觉得好笑,结果嘴角才略微扬起一点,他就看见闻时渊不假思索地打出了一张“六万”…… 连铮的笑容完完全全地僵住了,心道:不好,怕是要放炮了! 像是验证连铮的猜测一般—— “抱歉。”景亦淡笑,把牌直接一推道:“清一色一条龙。” 闻时渊:“……” 连铮:“……” 闻时渊在牌庄上放炮,是剩下三人中输得最惨的一个。 连铮见男人脸色有点黑,再看景亦表情淡然,连笑容都含蓄得好似山涧下的那一湾清泉水,或许,闻时渊对于景亦的评价或许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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