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大堂上传来巴掌打在脸上的声音，二十个巴掌打下来，苗氏整张脸都已经肿了起来，嘴角还渗出丝丝的血迹，就连哭喊都不敢了。


    而苗氏的三个儿子更是不堪，三个人见娘亲挨打，不但没有上前相护，反而是往后退去，要不是有衙役拦着，他们就要退出大堂了，就算是被人拦着，也没敢发出一点的声音，生怕那些人的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


    而杨二郎也是跟他三个儿子一样，看着媳妇挨打竟然连连后退，直到碰到身后的杨老汉才停止，最后干脆紧紧地依偎在杨老汉的身上。


    杨老汉看着这样胆小怕事的儿子，再看看旁边站着的养子，心里第一次感觉有些后悔，他为什么那么傻，孩子换了就换了，他要是好好对待老大一家，他的日子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是当年他却是鬼迷了心窍，一心想着这孩子不是亲生的，就可劲的作践他，就算是他再孝顺，对待他们再好，他总觉得不够，更是害怕他生下男孩抢夺他们养家的财产，三番两次的害她媳妇流产。


    再看看怀里的小儿子，这些年仗着自己和媳妇宠着，整天游手好闲不说，竟然还欺软怕硬，遇到事情竟然躲在他这个老头子的身后，这样的男人能扛得起养家的重担吗？


    再看看那边抱成一团的三个孙子，心里就更加的苍凉起来，这三个孩子竟然还不如大丫几个姑娘能担事，当初他们卖了大丫他们的时候，没想到一向软弱的大丫竟然强势起来。


    不但以死相逼他们，把她两个妹妹卖到同一个牙行，更是苦苦哀求牙行的管事，求人家留着点他两个妹妹，以后他会回来赎人，想到那天的事杨老汉都觉得动容。


    他可是清楚的记得大丫当初的话：嬷嬷，请你一定要留着我两个妹妹，我会尽快过来赎他们离开，放心我不会让嬷嬷吃亏，我给出的价格肯定会让嬷嬷满意。


    小姑娘跟人牙子说完那话，就狠狠的回头看向他们，那眼神很是冰冷，一字一句的说道“爷爷，二叔，以后你们别落到我手里，到时会我会让你们好好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杨老汉的心就是微微颤抖起来，他们现在可不就是落进了他们的手里，此时他们的生死都握在人家的手里，大朗和让他们生，他们就能活，可是大朗让他们死，他们绝对是活不下去。


    看着怀里的儿子，在看看那边缩成一团的三个孙子，一时间就有些担忧起来，他知道这次是没办法逃脱罪责，可是儿子和孙子该怎么办，他们该如何活下去。


    苗氏被打立刻安静下来，水庆云这才上前一步拱手说道“大人，杨老汉触犯律法，大人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这个草民绝对没有二话，至于杨二郎一家，要说他们没有做出什么坏事也不尽然，他们怂恿杨老汉拐卖草民三个闺女，不知道算不算触犯律法。”


    京兆府尹手不自觉的抚摸上下巴上长长的胡须，闻言微微颔首表示赞同“早在先皇在世期间就已经颁发出这方面的律法，除父母之外没有人能够买卖他人的孩子，就算是祖父、祖母、叔伯都没有这个权利。”


    杨二郎浑身一颤，他竟然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条律法，他可不能坐牢呀！此刻他的脑子飞快的转了起来，当目光落在他爹的身上时眼睛就是一亮，他爹身上已经有了一桩拐卖罪，再加一条也不是不可以。


    于是他就往前跪爬一步，和他老爹的目光对视，用可怜兮兮的目光看着自家老爹“爹，你救救儿子，儿子不能出事，儿子还要养三个孩子呀！你就算是不可怜我，你看看你三个孙子该怎么办。”


    杨老汉在儿子往前跪爬的时候，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子，没有人比他更加的清楚，虽然对他很是失望，可是也不忍心看到他坐牢，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的后悔。


    罢了，罢了，儿子是自己生的，孙子是杨家的香火，他就算是不为了儿子，也该要护着三个孙子呀！既然知道自己逃脱不了罪责，那多一个拐卖自己孙女的罪名也没什么。


    杨老汉重重的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后背，示意他赶紧起来，拉起自己的衣袖给他擦拭干净脸上的泪水，那脸上的神情很是慈爱，让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心酸。


    水庆云看着杨老汉脸上慈爱的神情，心里就是一阵的酸涩，这么多年他多么想要得到爹的认可，或者是一个欣慰的眼神，哪怕是一句夸赞他就觉得满足了。


    可是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哪怕是他再孝顺，对他们两老再好，都抵不上一个亲生儿子，不知不觉间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也许他真的不配得到家人的认可吧！


    一只小手悄悄的拉上了他的大手，抬眸就对上了水云俊那清澈的眼眸，看着那孩子眼神里的关心，忽然他就释然了，杨老汉看不上自己，没有把自己当作家人，那自己为何要强求呢？


    他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家人，他有媳妇、有三个闺女，还有刚刚侄子、侄女，侄孙，侄孙女，他们都是那样关心自己，那自己为什么还要纠结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从今以后他就是水庆云，水家的二爷。


    另一边杨老汉也下了决定，推开儿子就跪爬上前，砰砰砰给京兆府尹磕了几个头，把所有的罪责都揽到自己的身上。


    “大人，一切都是小老儿的错，卖掉杨大郎的三个闺女是小老儿的主意，一切都是我做的，不关我儿子和孙子的事。”


    水庆云也不想再跟这家人纠缠，最后一次扫过杨家所有的人，心里也下了一个决定，对着京兆府尹拱了拱“大人，既然杨老汉都承认了，那就请大人秉公办理，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京兆府尹颔首，一拍惊堂木直接宣判“杨老汉三十八年前拐卖幼童，现又拐卖养子闺女罪不可赦，念及其年龄太大，判流放到北地终身不得回归，名下所有财产充公，杨二郎一家逐出京城，不得在京城逗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