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猎枪 抵我胸脯]
[未退半步]
——于娜懿《爱即无罪》(歌曲)[作词:付遮书]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狐狸团子蹲在书房门口,看着几只塔罗喵忙来忙去。
“经过多数服从少数的民主投票表决喵……
喵们决定采纳小宫麻麻的意见,在书房门底下凿几个猫眼……”
扔开在因为暴力操作歪掉的长钉,【魔术师】喵取下脑壳上的三角小帽,快塞了整颗猫猫头进去。
对于那个尖尖上开着黑色花花的帽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闻人狐狸眼睛一眨不眨地等等待着它会不会像电视上那样掏出一只鸽子来。
【魔术师】喵撅着屁股维持了这个动作大概五分钟。
看的闻人狐崽都有些犯困了,他放平双爪,俯趴着狐狐头搭在上面:
“你要找的东西很难找吗?”
脸上扣着三角帽子抬头面对着闻人狐崽,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喵,狐狐能帮喵把它扯开吗?”
对精彩魔术表演的期待灰飞烟灭的某大只狐狸:……
在闻人狐崽胜伸出援手下脑壳解放的【魔术师】喵猫爪一捞,从帽子里捞出来一只桜色的蝴蝶。
跟狐狸团子的颜色一样。
透明的翅膀扇动下有细闪灰尘般的颗粒掉落。
闻起来甜甜的。
闻人狐崽尝试着抬起狐爪,它便顺势停落在肉垫上。
转眼蝴蝶不见,爪上留下了一大片浅粉色的实心“砂砾”似的东西。
“能给喵几颗嘛!?”
【魔术师】喵双爪握着帽檐,仰着头恨不得是一只长颈鹿。
闻人狐崽把狐爪放到它身前,【魔术师】喵立马戴好帽子过来挑了两颗放进嘴巴里。
“这是什么?”
以为只是会散发香甜气息的小石子,闻人狐崽差一点就把它们都扔掉了。
【魔术师】喵抖着小腿:
“……喵,是跳跳糖喵,狐狐你尝一尝,好像是水蜜桃味的……”
宫斥看着书房门口胡乱摆放的十几根长钉。
把目光转向被小黑团子们围在中间发放糖粒的大桜团子。
走上前去把小黑团子们一个一个拎起来放在一边。
抱起最大最软的那只狐狸团子:
“小狐狸,我也要吃。”
被小的讨完糖还要被大的讨,大只狐狸有些忧愁,等下自己会不会没得吃哦。
摊开爪子,刚刚蝴蝶消失之后剩下的一大片糖粒只剩下三颗。
闻人狐崽松了口气。
还有三颗。
宫斥一颗,茶崽一颗,大只狐狸自己一颗。
针不戳。
将其中的两颗糖倒换到另一只狐爪里,闻人狐崽伸腰把留了一颗糖的爪子递到宫斥嘴边。
“水蜜桃的。”
偏了偏头靠近那颗近在唇畔的粉嫩肉垫,宫斥下巴一低把狐爪上的糖抿走了。
感受到肉垫上有软软的东西掠过,搭在宫斥手腕上的尾巴一下子卷紧了些。
收回爪子的闻人狐崽看着肉垫上一小块的湿痕,又抬头瞅了瞅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宫斥。
“你很饿吗?”
舌尖摩挲了一下上颚的宫斥勾唇:“嗯,饿死了。”
怪不得,都饿到要舔狐狸爪子了。
耳朵变成潮流渐变红的闻人狐崽若无其事般地把爪子偷偷宫斥的衬衣上蹭了蹭。
余光扫了一眼书房下面分布不均的没凿开的小洞,宫斥看着立在一旁的猫猫们问道:
“你们是打算拆家?”
“喵们是打算对书房进行一些更利于小猫咪生活的友好改造喵。”
【皇帝】喵用了一个很有水平的说法。
“是吗,那你们要不要在我卧室门上也凿几个?”
“真的可以嘛喵!?”
听不出话里讽刺意味的【星星】喵大胆发问,被【隐士】喵一尾巴拍开。
“小宫你别理它喵,它缺心眼。”
“凿几个以后看直播喵?”
脑子里装着不可言说奇奇怪怪的东西,【恶魔】喵“摩拳擦掌”,小脸通黄跃跃欲试。
“呵。”
不止【星星】喵没有会意,宫斥怀里的狐狸团子也听不懂他们俩对话中的深意。
他扭头揪宫斥的衬衣扣子。
正在准备教训猫猫们的宫斥转头对上怀里的怀里团子立马温柔起来:
“怎么了?”
“直播好看吗?我也想看,能给我最好的位置吗?”
大只狐狸好奇,大只狐狸要最好的位置,完全没有理解在【恶魔】喵的嘴里他根本没有“座”。
他是主演。
“……不好看。”
让闻人狐崽收了什么看“直播”的念头,宫斥睨了一眼体重不到500克,脑子里大概装了500斤……
不,或许更多的“黄色废料”的【恶魔】喵让它闭嘴。
宫斥住处的房门打开。
亚历山德拉女士脸上戴着猫猫头形状的深色墨镜。
左手拎着十七八个购物袋,右手举着层层摞起叠出门框高度的包装礼盒。
她用提着袋子的手背在墨镜框上戳了一下。
猫猫头墨镜盖子上翻,露出一个没有镜片的镜框。
“逆……儿子过来搭把手。”
听出她咬着舌头拐了个音的宫斥:……
亚历山德拉女士拿的东西太多了,茶几堆满之后还占了一个小型沙发才算都放好。
“猫爪发夹、猫耳警帽、黑猫解压小摆件盲盒……十套喵……”
奶茶大师喵正是好动的年纪,在“林立”的购物袋之间来回穿梭。
“你让我去换出点扭蛋币来就是为了买这些东西?”
宫斥看到眼皮子底下的购物袋里放着一双猫猫头高跟鞋。
“是啊,怎么了?来都来了,总得留点纪念。”
亚历山德拉女士正处于疯狂购物过后的兴奋状态。
一件一件地清点着自己“征战”商业区的成果。
而宫斥则从这句无心的话里听出了另外的消息。
“你是怎么到这儿的?”
亚历山德拉女士掀了掀眼皮,把手中的袋子放在一边。
她褪下手套曲起手腕。
沙发背上的闻人狐崽向下张望。
亚历山德拉女士腕骨上方位置有一只快要褪色到消失的“黑猫”。
“因为我模仿了段家收集到的’黑猫结界‘,不过‘假的’终究变不成真的……
等到这只小猫完全消失,我就该离开了。”
宫斥自小跟在“神神叨叨” 的亚历山德拉女士身边学习,他深知普通的临摹仿制不可能让这种精妙的阵法起效。
“妈,你知道多少?”
看着手腕马上就要无影无踪的印记,亚历山德拉女士捞下闻人狐崽开始有些不舍地rua他脑壳。
亚历珊德拉女士微微眯眼。
正与她对视的闻人狐崽从中看到如同坚冰般化不开的悲悯和哀怜。
“……闻人啊,我的家族截止到我祖父祖母那一辈,曾经都是纯血的巫师。
先辈们对于所谓’血统纯正‘的痴狂,是现在的你们远无法想象的……”
上百年前,有名的巫师家族之间通婚,诞生能力优秀的下一辈,光耀门楣,稳固地位,似乎是天经地义的。
各个家族之间明争暗斗,想通过不断增强的实力来获得取之不尽的财富,以及令其他对手望尘莫及的地位。
大概四百年前,一个巫师大家出现了一位天才。
他叫阿纳托利。
前人所研再难的阵术他不过一天便能学会。
后来的那些被称为“杰出”的巫师若是跟他相比也不过是庸才。
阿纳托利为人随性善良,不受管束,本因是那些刻板自傲的老学究们最不待见的性格。
但是他的天赋和能力弥补了一切。
跟他出现在同一场合上的人无一不被其光芒盖过。
阿纳托利身边时常跟着一只小黑猫,据说是他翘课出去野从河里救出来的。
阿纳托利给它取名为伊万。
意为“上帝珍爱”。
之后一人一猫形影不离。
成人礼的那天,家族为阿纳托利定下了一门婚事。
联姻的对象是一位在同辈中资质出众的大家族小姐。
在那个盛夏双方家族表面为阿纳托利庆生,实际上是订婚的晚宴上。
阿纳托利跑了。
因为他的猫跑了。
不知道在哪里找回了伊万,一人一猫满身泥土、形容狼狈。
到了凌晨才回来。
那时晚宴已经散了,对方家族并没有因此不满。
因为阿纳托利本人的价值,已经胜过了他的整个家族,能将女儿嫁给他,是他们高攀。
从那之后,明明在阿纳托利房间拥有自己小窝的伊万开始跟阿纳托利分房睡。
又过了一个秋天,阿纳托利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哄回了伊万。
他们在冬天来临之前重新相依,又开始同吃同睡同住。
十九岁某个蝉鸣扰梦的傍晚,阿纳托利的父亲无意中撞见他在跟一个年龄相仿的少年拥吻。
没人知道伊万到底为什么能在众多优秀巫师的眼皮底下隐瞒可以变成人的能力。
整个家族震怒。
因为他们已经定下婚约“卖出去”的天才跟一只来路不明的黑猫相爱了。
更令老古板们抓狂是,伊万是一只公猫。
这是错的。
你是被蛊惑了对不对?
你应该改正过来。
……
这是被家族强行分开看管之后,阿纳托利听到最多的话。
阿纳托利原本可以轻易逃脱,但是家族拿伊万的命威胁他。
要他必须完成婚礼,因为家族已经从这份婚约上得到了太大的利益。
承担不起违背约定的代价。
而且上了铁锈的脑子也绝不允许家族里有人妄想跟同性在一起。
婚礼的前一夜,婚约对象来找过阿纳托利。
那位骄傲的小姐质问阿纳托利是不是认为自己配不上他。
阿纳托利苦笑:
“是我不配,我不爱你……与我相配的只有他,我相信以后会有人如我爱他一般爱你,很抱歉。”
出了关押阿纳托利的房间,她提出要见那只被视为罪大恶极的黑猫。
婚礼当天,家族的人打开关着阿纳托利的房间门,却没有找到半个人影。
这一天失踪的有三个。
新郎、新娘、新郎的猫。
后来通过详细的调查,家族的巫师们发现是前一晚要求查看伊万的那位小姐用了障眼法骗过了看守。
而以为是普通小女孩想对伊万发泄怒气,看管的人对她没有任何防范。
偷偷将伊万带走后,巫师小姐在婚礼当天清晨借着礼服大裙摆的掩护,将他送到了阿纳托利手上。
然后骑上亲自挑的快马,也跑了。
后来她那一生真的幸福美满,如阿纳托利所说找到了只与她相配的人。
游历遍了儿时的梦中之地,也得到了父母的原谅和祝福。
而阿纳托利从十八岁那天起就开始计划带伊万离开。
他早就制定了一个天衣无缝的逃离家族的方案。
失去了阿纳托利的家族迅速衰败,短短十几年便毁去上百年的大半基业。
自此天才巫师如划过天际的流星一般昙花一现。
带着他的爱人再寻不到踪迹,只存在于年轻一辈相聚时惋惜的谈论中。
闻人狐崽听的入迷,不自觉抱起尾巴开始咬。
“闻人啊……再啃秃了。”
舔了舔嘴回神,嘴巴里确实留下了几根毛毛的狐狸团子忙把尾巴吐出来。
亚历山德拉女士不顾宫斥的蹙眉,揪了揪小狐狸软绵绵的脸蛋:
“阿纳托利在婚礼那天逃跑时给了自己家族响亮的一耳光。
他将神父手中烫了金的誓词,和身份高贵的宾客们所持的请柬致辞全部更换成了一行银色的花体:
[love is harmless to creatures.]
(爱即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