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胖子，还有吃的嘛？”李焕进到餐馆之后对着正在柜台后面走神的油腻大叔问道。


    “有，菜单在墙上，想吃自己点。”柜台后面的丁胖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李焕后指了指前面的菜单后说道。


    “那来一份大盘鸡和土豆炖牛腩。”李焕压根不去看菜单，直接和丁胖子说道。


    “行，五十刀。”丁胖子说完直接对后厨吼道：“一份大盘鸡和土豆炖牛腩。”


    李焕拉着程亚楠准备找个位置坐下，只是椅子上还有些水渍，李焕掏出纸巾擦了擦后才让程亚楠给坐下。


    “行了，有啥疑问赶紧问，是不是憋了好久了。”坐下后，李焕看着一脸好奇宝宝的程亚楠说道。


    “我怎么感觉自己穿越了，你确定这是洛杉矶？”程亚楠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原来走进这个小餐馆以后，程亚楠仿佛又回到了熟悉的祖国，进到这里讲的是普通话，吃的是中餐，就连门口那暖水壶都和国内的一模一样。


    “要不你再到门口去看看？”李焕笑了笑后对程亚楠解释道：“这是好多从国内黑过来的人第一站，到了这里先适应一下环境，然后再去找其他的工作，所以这里除了用美刀，基本上和国内一模一样。”


    “黑过来？什么意思？”程亚楠有些不解的问道。


    “偷渡过来的黑户，只能在这里打黑工，其实也就是刷盘子。”


    “黑过来就为了刷盘子？脑子有毛病吧？”程亚楠根本不能理解，千辛万苦的从国内跑出来就为了刷盘子，这不是脑子有毛病嘛。


    “说这话小心一点，别被人听到。”李焕笑了笑后压低声音对程亚楠提醒道。


    程亚楠顿时有些懵，这本来就是事实啊，怎么就要小心一点？


    说话间，一位中年大叔从后厨将一份大盘鸡和一份土豆炖牛肉端到二人的桌面上，李焕从怀里掏出五美刀递给这位大叔，算是给他的小费。


    这位大叔没想到李焕如此大方，一般来说到这里来吃饭的人基本上都是刚从国内过来的，压根就没有给小费的习惯。


    “老段，问你一个问题，微导丝的直径多少？”李焕突然很是冒昧的问了一句。


    那名大叔脱口而出道：“0.014英寸到0.038英寸之间。”


    只是回答完之后才反应过来对李焕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没事，就想问问。”李焕笑了笑后说道。


    那大叔将五美刀塞进自己油腻的围裙中，有些莫名其妙的回到后厨去了。


    “尝一尝，看和国内的味道比怎么样？”李焕指了指眼前的那份大盘鸡说道。


    程亚楠举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后立即眼前一亮，这味道还真不错，特别是吃了几天的汉堡薯条后，再吃到这熟悉的味道，简直不要太美妙。


    “真好吃。”程亚楠连忙又夹了一块。


    “那当然，江州市人民医院第一把刀给你做的，那味道自然差不了。”李焕笑了笑后解释道。


    “什么意思？”程亚楠闻言停止咀嚼后对李焕问道。


    “刚才那位端菜的大叔，此前在国内是江州市人民医院最好的外科医生，可是为了投奔自由，来到灯塔国之后根本就没有上手术台的机会，最后只能到这里来当厨子，你还别说，这拿惯了手术刀的手切出来的鸡肉还真不一样。”李焕夹起一块鸡肉放进嘴里后感慨道。


    程亚楠这才明白李焕为何刚才会问那个问题，而且那位大叔也能脱口而出回答的出来。


    一个国内受人尊敬的外科医生到了灯塔国就只能当一个在中餐馆切菜炒菜的厨子，虽然听起来很魔幻，可现实的情况让程亚楠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喏，我还告诉你，瞧见那个一直在抹桌子的大妈嘛，以前在国内的时候是一家着名设计院的设计师，眼下到了灯塔国就只能用抹布在桌子上绘图了。”李焕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身材臃肿的大妈说道。


    “那他们干嘛不回去呢？”程亚楠有些好奇的问道。


    “好不容易从国内跑了出来，哪个愿意说自己在灯塔国就是当厨子和服务员，回去又两手空空，有何面目见家乡父老？索性就在这里混着咯。”李焕耸了耸肩后感慨道。


    这些人在国内混的还行，可到了国外反倒不如国内了，那这不是白出来了？


    所以混得好的当然愿意回去，因为那叫衣锦还乡，可混得差的反而不愿意回去，没脸见家中父老嘛。


    如此一来就形成了幸存者偏差，给国内的人造成一种错觉，只要到了灯塔国就能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人。


    可这些人真到了灯塔国才发现，一切都是狗屁，国外的环境还不如国内。


    上辈子李焕来灯塔国留学，因为家中变故导致手头的经济拮据，为了让自己能在灯塔国活下去，李焕可没少在这些鬼地方打零工。


    刷盘子洗碗都算技术岗，最惨的时候还给人通过下水道。


    当然回到国内的时候，李焕是打死都不会说自己在灯塔国干过这些，为了找到一份好的工作，尽量把自己在灯塔国的经历说的高大上。


    什么参加高端论坛，其实就是去会场当了一天的服务员，混了一顿午餐赚了两百美刀，然后人模狗样的在论坛前面拍了个照片。


    你还别说，就李焕拍的那照片还真唬住了不少用人单位，李焕也正是靠着这条工作经验进了一家大厂，找到了一份好工作。


    所以李焕太了解这些迟迟留在灯塔国的人是如何想的了。


    抱着出人头地的想法出来，最后到这里刷盘子洗碗，这落差太大了。


    大到没有人愿意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索性在这里浑浑噩噩的混着。


    “赶快吃吧，吃完我们还得干活。”李焕指了指面前的大盘鸡和土豆炖牛肉说道。


    “你也吃啊，味道还可以。”程亚楠边吃边对李焕说道。


    难得在灯塔国吃一顿中餐，李焕虽然刚才看比赛的时候吃了个汉堡，可还是勉强吃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