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楚程!” 钟杰惊呼一声,下意识站了起来,结果一眨眼的工夫,灯光几下明灭,他定睛再往刚才的方向看去,却失去了楚程的踪影。 他内心一阵惊慌,心说这小子该不会被鬼吃了吧?紧接着下一秒,耳边风声骤起,一个拳头从他耳旁呼啸而过,带起的风把他的头发都给掀了起来。 他只感觉半边身体一凉,一个半透明的身体从他那半侧身体穿透而过,胸口居然被串在了他耳旁那条胳膊上。 那条胳膊很快便收了回去,与之一起的还有那条挨打的厉鬼,他本能地转头,就跟刚刚还一脸凶相、没了眼睛和鼻子的厉鬼来了个脸贴脸。 “……”钟杰头皮发麻,呆了一秒,“啊啊啊啊啊好恐怖啊!!” 厉鬼也跟着嚎叫:“啊啊啊啊啊好可怕啊好痛呜呜呜……” 钟杰:“……” 他吓得腿软跌坐在沙发上,头顶灯光还在闪烁,但借着灯光亮起那一瞬间的视野,他看见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鬼群已经四散开来,丢下了仿佛唐僧肉一样的王鹏翔,争先恐后地朝四处墙壁里挤。 也不知道楚程是怎么做到的,只见他手上掐诀,低声嘀咕了几句,身体已经钻进墙壁里的鬼魂突然哀嚎一声,仿佛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似的,一个激灵就从墙壁里退了回来,正好撞在楚程的拳头上。 紧接着那厉鬼脸上露出了更加痛苦的表情,半透明的身体上开始源源不断地冒出黑烟,不过几秒时间,身体就蒸发得差不多了,一副被榨干的样子,被楚程随手丢在脚下。 一时间他居然分不清楚,到底是鬼在害人,还是人在害鬼。 都有点心疼厉鬼了有没有? 恐怖的气氛一下子有些持续不下去,全靠闭着眼睛瞎嚎的王鹏翔,和地上嘤嘤哭泣的厉鬼们把持基调,等最后一只厉鬼也被楚程抓住丢在脚边,钟杰的表情已经完全麻木了。 他现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捡到的这个小伙子是真的很牛逼。 唯一还有疑问的是,为什么电视上捉鬼都是桃木剑、黑狗血等等一堆东西齐上阵,到楚程这里,一捏手指头,再等厉鬼撞到自己拳头上就完事儿了? 刚这么想着,就见楚程掏出一张符纸,念咒之后拉着符纸两端扯了扯,符纸居然就跟面条一样被拉成了一条细长的绳索,随着楚程手臂一挥,就套在了那群替鬼身上,然后白光一闪,绳索变回符纸,重新飞回楚程手上。 钟杰:“…………” 这科学吗? 灯光终于恢复了正常,王鹏翔却还在颤抖地尖叫,楚程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那二百斤的身体差点没超越自身极限,从沙发上飞起来。好在王太太及时拉住了他,安慰说:“是楚大师,你快睁眼看看!” 王鹏翔闻言抖了抖身上的脂肪,小心翼翼地睁眼,在看见客厅果然恢复了温暖明亮的样子后,总算松了一口气,磕磕巴巴地问:“楚、楚大师,那些恶鬼,都被您解决了吗?” 楚程眨了眨眼睛,点头:“算是吧。” 他捉鬼的法器也在下山途中丢失了,那些鬼只能先收着,等有空了再找个地方超度。 看着他人畜无害的模样,钟杰只觉得一阵胃疼。 刚才他可是看完了全程的,楚程打起鬼来跟平时完全不一样,脸上虽然还是那种带着点迷茫和稚嫩的表情,可在那种情况下,却没来由的让人觉得胆寒。 反正他以后是不敢惹楚程了。 王鹏翔闻言大喜,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着实有点丢人,客套地说了句:“那真是太可惜了,居然没有看见楚大师捉鬼的英姿!” 谁知楚程看了他一眼,思考片刻,说:“不可惜。” “哈?”什么意思? 没等王鹏翔反应过来,楚程忽然抬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脖子上! “啊!” 王鹏翔痛呼出声,王太太和钟杰都惊了下,刚想问楚程为什么突然打人,就见他的脸色沉凝,严肃地对众人说道:“退后。” 这两个字掷地有声,说不出的威严,众人下意识的照做,紧接着就见楚程抬手一抓,居然直接从王鹏翔的脖子后面扯出了一道黑影! 王鹏翔只觉得自己脖子忽然一轻,酸痛的感觉瞬间消失了,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当场跟那黑影来了个面对面。 他脸皮一木:“鬼……还、还有鬼……” 说完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楚·奶凶·程:你不是要看我的英姿吗?!你醒醒啊!第12章 王鹏翔的晕倒令在场众人都慌乱起来,王太太和钟杰两个人合力,才能艰难地扶住王鹏翔庞大的身躯,现场一片混乱。 楚程不明所以的看了眼地上的王鹏翔,心想不是要看他捉鬼么,怎么还没开始就倒下了? 这心理素质也未免太差了一点。 事实是王太太和钟杰也好不到哪里去,被眼前这场面吓得肝胆俱裂,实在是因为王鹏翔太重,怕被他压得半身不遂才不得不保持清醒,两个人都一脸惊惧地望着楚程:“这……这是什么东西?!” “请替。”楚程说着,还抖了抖手上的黑影,好让他们能看得更加真切一点,“就是它附身在王先生身上,吸引来了这么多奇形怪状的替鬼。” 王太太和钟杰瞪大了眼睛看去,只见那黑影形状诡异,除了一张脸上有着形似眼睛和嘴巴的三个大窟窿之外,浑身上下再没有一处像人,看起来恐怖极了。 黑影甫一离开王鹏翔的身体,便凄厉地嚎叫起来,与此同时,四周刚刚回升的温度再度骤降,比之前鬼群出现的时候还要阴冷恐怖,惊悚的氛围笼罩了整个客厅。似乎是不甘心被人当成马戏团的猴子一样围观,黑影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甚至拧过身子,张开血盆大口,朝楚程扑过去! “楚大师!” “楚程!” 王太太和钟杰忍不住惊呼出声,紧接着下一秒,就见瘦弱的楚程脸色一凝,抬手快准狠地盖住黑影的头顶,五指扣住它的脑袋,随即两手反方向用力一拧—— 仿佛听见“咔嚓”一声,黑影的动作瞬间僵住。 王太太和钟杰也被吓得不敢动弹。 黑影的脸恰好对着他们,嘴巴还大张着,却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凶恶可怖的模样,倒像是被打蒙了,目瞪口呆片刻,代表眼睛和嘴巴的窟窿边缘逐渐颤动,竟然让人有种在看动画片人物哭泣的错觉。 然而这还没完,楚程抓着它头皮的手再次用力,反手就把它掼到了地上,紧接着雨点一般的拳脚就砸了下来,黑影凄厉的嚎叫很快就变成了哀嚎。 鬼魂状态挨打,其实本来没有什么,普通人的拳脚根本碰都碰不到鬼魂,更别说产生什么威胁。可楚程的拳头却古怪得很,打在黑影身上,就好像符咒打在魂魄上一样,每一拳下来,都能让它的魂魄凹陷下去一大块。 这可不是被打凹进去那么简单,而是灵魂直接蒸发了,是无法恢复的创伤! 灵魂受到重击,可想而知有多疼,黑影茫然了一瞬,便感受到了无法忍受的剧痛,本能地挣扎起来。 可他越是挣扎,楚程打得就越凶,最后甚至一脚踹在他脑袋上,死死地踩住:“别打了,再打你该魂飞魄散了。” “……” 他说这话的语气堪称和善,字字句句都是在为对方着想,可黑影却一个激灵,浑身颤抖着停下了攻击。 楚程抬脚,它立刻便连滚带爬地缩到了墙角,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篮球大小的黑团,躲在那里瑟瑟发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太太和钟杰总觉得似乎在它那一团漆黑的脸上,隐约看见了两条宽半透明的面条泪。 这场战斗结束得凶残又迅猛,王太太和钟杰看了看角落里默默垂泪的黑影,再看看一脸稚嫩无辜的楚程,表情逐渐呆滞,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害怕人还是害怕鬼。尤其是钟杰,看到面前的情况,再想起自己先前对楚程的态度,内心一时无比庆幸,自己当初一时心软,没把楚程丢在马路上,而是把他带回了家里。 楚程却不知道他们内心所想,拿出一张新的符纸,变成细长的绳索捆住墙角的黑影,将它封印在符纸中收了起来。 这时王鹏翔幽幽转醒,似乎忘记了自己先前看见的那一幕景象,略显茫然地看了眼空旷的大厅,战战兢兢地问:“楚、楚大师,那请替已经解决了?不会还有别的鬼了吧?” 如今的王鹏翔已经不是原来的王鹏翔了,以前的他连续几个月做噩梦被鬼追都只当是自己没休息好,现在的他却恨不得给自己全身上下贴满符纸,再去庙里请一尊天师像回来供着,被肉挤得只剩下一条缝隙的眼睛也不敢乱瞟,只是心惊胆战地望着唯一的救命稻草——楚程。 楚程以为他还在遗憾没能亲眼得见自己捉鬼,考虑了一下说:“你要是想看的话,我可以把它放出来重抓一次。不过这就算一场新的法事了,得再加五百。” 黑影:“………………” 话音刚落,楚程手里的符纸就剧烈颤动起来,似乎在抗议楚程的这个提议。 王鹏翔同样脸色一绿,十分艰难地拒绝道:“不、不用了吧。怪麻烦大师您的……” 如果早知道楚程这么较真,他说什么也不会装那个逼。 刚刚真是吓死他了呜呜…… 见楚程还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他赶忙转移话题道:“对了,我家的事情这是算解决了吗?我是不是能回家住了?” 王太太也是关心地追问:“是呀,我丈夫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来?这么长时间住在外面,也没个人照顾,他瘦得都不成样子了!” “……” 钟杰看了看王鹏翔那比自己大腿还要粗壮的胳膊,以及肥厚得连脖子都看不见的下巴,感受到了来自已婚人士无情的狗粮摧残。 赚钱的机会被无情地拒绝,楚程多少有些沮丧,不过听他们问起,还是耐心地回答道:“得先将请替的媒介也一起处理掉。” 众人这才想起来那枚镶满了碎钻的戒指。 左右是别人丢给他们家的,对于王家人来说也不是多么贵重的物件,王鹏翔原本想着直接丢弃好了,可楚程的一番话却打消了他的念头。 “这种请替达成的条件十分严苛,跟寻常那些请神养鬼的一样,一旦跟人达成了契约,就很难解除的。我只是去除了戒指上附着的怨魂,但这东西本身已经成了一个邪物,普通丢弃肯定是丢不掉的,万一沾染上了其他怨魂,说不定还会更加凶悍。” 王鹏翔一听简直吓尿了,“那、那这玩意到底该怎么处理?” 难道这东西要伴随他一辈子了吗? 想到自己未来几十年都要过这半年来那种颠沛流离的生活,有家不能回,老婆孩子也不敢接触,生怕连累他们,王鹏翔的心都凉了一半。 这种日子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好在楚程想了想,说:“倒也不是化解不了。” 说罢便让王鹏翔拿来纸笔,罗列出一串化解请替需要的原料,王鹏翔一开始还满脸欣喜地看着他写,在看到什么“二十年自然死亡的黑狗血”、“现杀犀牛的角磨成的粉末”之类的原料时,刚刚燃起的希望“噗”的一下又熄灭了。 黑狗血倒是还好,花费人力物力去搜寻一下,总是能找到的,大不了领养一条长寿的黑狗,等上几年就是。可现杀犀牛角粉末这一项,就是绝对得不到的东西了。 别说华国境内已经没有了野生犀牛,就算还有,法律也禁止一切犀牛物品交易! 更别说还得是现杀的犀牛了。 为了解除请替触犯法律,这是王鹏翔无法接受的。毕竟即使铤而走险,日后被发现,他也会被抓起来,到时候还不如现在呢,至少现在他还能挣钱给妻子孩子,保证他们衣食无忧。 “就、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楚程在山上待久了,倒是不懂保护动物这一说,闻言想了想,点头:“有。” 王鹏翔和王太太都期待地看过来,王鹏翔对他刚才列出来的那串清单还心有余悸,忙补充道:“可不能再提猎杀保护动物了!” “不是。”楚程斟酌道,“其实作法的话,也可以解除。不过……” “不过什么?”王鹏翔连忙追问。 不过就是程序十分繁琐,楚程记得师父跟他提起过,一般其他流派的道士们遇上这种情况,都会让信众斋戒沐浴、上香诵经,在寺庙里待上七七四十九天,期间还必须得切断一切外部联系,以免被其他人的气运干扰到。 这期间须得日日香火不断,念经也不能停,不论是对驱邪的道士,还是对信众来说,都是巨大的挑战。 香火倒是好说,王鹏翔根本不差钱,念经也可以雇人帮忙,不过楚程这边就有点麻烦了。 再过两天学校就开学了,他得按照师父的遗愿,去学校上课。而且最关键的是,一次法事才五百块,都不够他付房租的,这买卖着实不太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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