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这个天元有威望,三言两语就解了围。”
不知道什么时候,仙翁已经出现在云易身边,笑呵呵看着儒门弟子们离去。
“仙翁为何不出面?”以仙翁的声望,若是出面,怎么也比刘统领好。
仙翁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不知晓,儒门视你为正统君上,这种事情上,说不得他们对我还颇有怨言呢,你没看吕副宫主直接就躲着不出来吗,就是知道这些书呆子准不会给她好脸色看。”
云易沉吟了片刻,摇摇头:“看来是我把儒门宠坏了。”
长离仙翁不置可否,云易在位千余年,给整个天元界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他之前,天元界以往的格局维持了十万年,一代又一代的修士们,除了修行,就是应对地窟天魔入侵。
而如今,天元界满了十二周岁的孩子,都能做到固本培元,成年的十四岁孩童,至少也是踏入炼血化精境的修士。
也就是说,天元界的成年人里,没有凡人。
而这其中,云易在整个天元界推行基础教育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些自然不是云易一个人能够完成的,是以他分外倚重儒门。
儒门这千余年来的新生代们,谁不是视他为正统君上,唯一天元。
长离仙翁想了想,悠悠道:“儒门有句话,叫言必信,行必果,你知道祖师是怎么理解这句话的吗?”
云易自然不知道,“祖师怎么说?”
“祖师说,这叫做话不说出去,事就办不成。”
云易默然。
长离仙翁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最近又有什么打算,不过你想做什么,最好还是说出来,否则下面这些人都在揣摩,这不是你的风格啊。”
云易沉吟片刻,才缓缓道:“也不是我有意隐瞒什么,而是与以前不同,以前我是有目标有方向,知道应该做什么,知道该怎么做。”
“但是如今我想要做的,是避免未来的某些情况,应对不测,所以我也没有具体头绪,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提前布局。”
长离仙翁皱眉,云易是他这十万年来所见天元中,最为满意的一位。
不仅仅是因为他足够强大,更重要的是,他做事向来惯以堂皇大势,行王道之法,而非是鬼蜮伎俩,行阴谋之法。
“能让你这般,看来天元界怕是有什么变化了。”顿了顿,他又摇摇头:“不对,应该不止天元界,唉,只怕诸天万界,都要兴起波澜。”
长离仙翁自嘲一笑:“我虽然活了些年头,却也不曾经历上一次诸天变革,若是此次真有诸天变革再度降临,老头子却也给不了你什么建议。”
顿了顿,他深吸了口气,沉声道:“想做什么,尽管去做就是,只是一切都还没什么苗头,还是尽量维持稳定才是。”
云易想了想:“仙翁放心就是,王浩然那边,我去处置就是。”
说完,他对一旁的刘统领道:“刘统领,随我走一趟吧。”
“是。”
……
天元城,坐落在天元宫附近,作为元洲最繁华的城池,这里每天都有无数来往商客修士。
半边书阁,位于城西不起眼的一处小楼,云易带着刘统领,出现在阁楼外。
“云天元大驾光临,请进。”
云易冷哼一声,抬腿便进入书阁中,刘统领面无表情,亦步亦趋跟着。
进入书阁中,一名青年跪坐在书阁中央,他披头散发,只穿了一身贴身麻布白衣。
云易冷哼一声,在他面前坐下:“怎么不出来迎接我?”
“王浩然大逆不道,特跪于此请罪。”青年朗声说道。
没错,此时跪坐着,一副犯人模样的青年,便是当今天元界四位大儒之一的王浩然,地仙境界。
云易审视着这位自己倚重的大儒,沉声道:“那黄桥我看了,自身有察颜观色和心领神会两种神通,可惜这样一名弟子,居然身上还有潜移默化和耳濡目染两种神通的痕迹。”
一旁刘统领面色不变,眼神却有些古怪,怪不得那黄桥说没人指使他,感情背后还有这种操作。
王浩然脸色未变,他就从未想过这种事能够瞒过这位当代天元。
“天元明鉴,此事吾虽未参与,却全权默许,一应责任,亦由吾一力承担。”
云易冷哼一声:“自然是你来承担,这元洲儒门都在你眼皮子底下,只要你不许,我也不信那黄桥身上的痕迹能够瞒得过你。”
“说罢,此次是哪位大儒的手笔?”
王浩然摇头:“天元,此次,却是儒门一体共同之见。”
云易脸冷下来:“但是没有你的默许,怎么也闹不到天元宫前吧。”
“忤逆天元,吾死不足惜,天元降罪便是。”
云易看着眼前目光坚定的青年大儒,心中感慨,自己在天元界推行基础教育,其他三位大儒虽然赞同,却只是按部就班,唯有这位最年轻的大儒王浩然,死心塌地,为自己摇旗呐喊。
是以短短千余年间,儒门发展迅速,门人弟子数以亿万计,遍布十洲三岛,大到一洲皇城,小到偏僻村落,都有儒门弟子身影。
王浩然更是主动从祖洲来到元洲,率领无数儒门弟子,参与云易定下的各种方针政策。
然而如今,却是这位自己的左膀右臂,默许了这种事情发生在天元宫外。
云易叹了口气:“说说罢,你是什么想法。”
闻言,王浩然顿时停止了身体,直视云易,一字一句道:“天元,务必驱逐熊族金仙,以安我界修士之心。”
云易面无表情:“说原因。”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金仙者,有无敌与世之能,此獠若在,难免动摇天元威严,不仅宵小之辈念头丛生,便是诸多高门大派,亦是举棋不定,瞻前顾。”
“天元或许不知,这才短短时日,长洲之上那原本还算安分的熊族,竟已飞扬跋扈起来,据我门中弟子传讯,一些部落竟有重学熊族文字,拒绝儒门弟子讲学,更有熊族冲击学校,搅乱行市,而这些,当地妖王如今也默许。”
“天元,一尊金仙的影响,着实可怕,若是长此以往,天元推行之律令,亦要为之妥协。”
“此事一旦发生,我等千年努力,则付之东流。”
云易眉头皱起,尽管他有所预料,但是还是低估了一尊金仙给天元界带来的冲击。
这才短短时日,已经冲击到天元律令了。
云易叹了口气:“所以你认为,驱逐了这位熊族金仙,一切就能安定下来?”
王浩然认真道:“即便是权宜之计,也是一种办法。”
“天元需知,地窟动乱十万年,方才使得天元界有了团结的基础,而天元身证金仙,方才使得天元界上下一体。”
“天元界有天元在一日,便无地窟之虞,金仙足以镇压地窟。”
“可如今多了一尊熊族金仙,天元界又多了一种选择,岂能不让天元修士蠢蠢欲动,就连中间修士,亦是瞻前顾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