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这次陈卜所受的伤是大规模的灵能本源破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陈卜这次的灵能破损将没有办法修复。”


    可能是因为看到面前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全有些不愉快的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没有办法修复？陈卜之前不是无论多重的伤都可以自我修复……，这次，为什么……”


    琰焰本来还想否定事实般的再多说两句的，但说着说着，她就说不下去了。


    灵能本源破损可不是一般概念意义上的伤，或者说，灵能本源破损已经超脱了伤病的概念，这是一种永久性的缺损，就像是普通人断了胳膊一样。在没有奇迹发生的情况之下，是不可能治愈的。


    “我知道你们现在心里想的是什么，但如果你们真的想为他做些什么的话，最好的情况就是现在不要去管他，他都说了自己要静养了，在他愿意主动见你们之前，你们还是不要主动凑上去的好。”


    另外一边。


    陈卜从有些不舒服的病床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大大小小贴满了各种仪器和管子。他有些烦躁的把这些东西全部都给拔了下来，趁着周围没人，闭眼仰头叹气了起来。


    这间病房周围的天花板和墙壁全部都是钢铁质地的，看起来就像是某种船舱或者说是机械巨物的内部。陈卜估计自己是被带到浮空要塞内进行治疗了，因为除了自己身下的这张病床之外，周围也没有新的病床了。


    陈卜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正因为清楚，他现在才会在这里唉声叹气。


    “终于醒了？原本以为你会再躺上一两天呢，居然醒的这么早。”


    睁眼转头，陈卜正好看到了另外一个正穿着绿色小恐龙睡衣的自己，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手上还拿着一瓶开了罐的冰可乐。身上是那套熟悉的小恐龙睡衣，看起来像是刚洗完澡的样子，正从门口那边走了过来。


    “你居然还抽空洗了个澡，怎么？想要把自己洗干净了直接送到琰焰的床上吗？”


    “你是不是脑子糊涂了？连自己都要挖苦。我只是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想找点放松的方式。”


    “那你现在放松下来了吗？”


    “没有，心里感觉很难受，恨不得给自己一刀。”


    喝了一口手中的冰可乐，陈卜从旁边拿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两个陈卜你看一眼，我看一眼你，逐渐沉默了下来。


    灵能本源破损，差不多就相当于一个人直接废了。陈卜在破碎之前是五阶，而在破损之后，他这辈子估计都只能是一阶了。不仅如此，他自此以后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使用灵能了，一旦使用时间过长或者调度过大，他的实力就有可能再次下跌。本来就只有一阶实力了，如果再往下跌的话，那就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


    “算了，咱俩往好处想想吧，这次我们立了那么大的功，而且实力又受损的那么严重，总部那边说不定已经打算把我们当成宝贝一样供起来了呢。”


    陈卜说着就喝完了手里的最后一口冰可乐，喝完之后，就像是在安慰自己一样，他又说道:


    “刚刚我出去洗完澡之后找冰可乐，一堆人抢着给我呢。那副殷勤的样子肯定把我当成大英雄了，我们这次是真的立大功了。”


    “你喜欢那样吗？”


    “……，不喜欢。”


    “不喜欢你还说个屁！”


    感受着身下稍微有点硬的病床，陈卜习惯性的就想打开空间拿东西。手指在虚空中一滑，空间裂隙，出现了出现了一秒，然后又消失了。


    两个陈卜在这一刻全都被气笑了，尤其是手里拿着冰可乐的陈卜，他笑的尤其大声，晃了晃手里的冰可乐，对着另外一个自己说的道:


    “你要不猜猜为什么我要找他们要冰可乐？”


    “他妈的，我没想到。你有这闲功夫不如再拿一罐冰可乐来给我，你喝过了我还没喝过呢。”


    “我才懒得去呢，以后就是要当少爷的人了。要学会使唤人才行，以后大多数的事情都不需要咱俩亲力亲为了，我们得习惯……”


    说到这里，两个陈卜又是互相看了一眼。


    “习惯个屁！”


    “习惯个屁！”


    其实两个陈卜心中的想法是一样的，他们可不想当废人，就算是那种在后方提供技术支持的他们也不愿意。已经获得的力量就这么消失，已经爬上的山峰就这么跌落。换做任何一个人，在短时间内都会难以接受。


    在难以接受之后，通常会出现两种情况。


    一种是一蹶不振，而另一种，是快速的爬起来。


    “我已经扫了记忆不知道多少遍了，目前没有发现可以让咱俩恢复的办法。除非咱俩重新投个胎，不然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陈卜说着就把手里的可乐罐随手放在了地上，然后悄悄摸摸的想从背后再拿出一罐。可惜计谋没有成功，躺在病床上的陈卜这一刻完全不像是一个病人，一个飞窜直接就将可乐夺到了手中，打开就喝了起来。


    “那看来咱俩说不定是真的得凉透了，连那个家伙的记忆里都没有，咱俩估计是真的没救了。”


    “其实我还是有一个问题很他娘的好奇啊，你是怎么造成两份灵能本源破损的？那个药剂的效果充其量只会造成龙渊的能源破损，黑红色眼球的灵能本源为什么也破损了？你在发愣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做了什么？总不能是把自己杀了一次吧？”


    “你还真猜对了，没开共享都猜的那么准，我还真杀了一个自己。”


    “啊？”


    “之前被你封印起来的精神污染终究还是爆发了，又衍生出了一个新的人格，那家伙很懦弱，我看不惯他。直接就给宰了。”


    “……，也行吧？那你要不要把我也给宰了？”


    “是我宰你还是你宰我？你觉得现在？”


    “呃……，大概五五开吧。”


    “我看你也是脑子糊涂了，我们两个本来就是一体的，那个懦弱的家伙完全就是脱离我们掌控的存在，所以才必须要杀死。”


    说到这里的时候，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再然后，两个人就变成一个人了。


    “白百，我们这么做不太好吧。陈卜都说了他想一个人静养了，我们这么过去是不是会打扰到他？”


    “哎呀，我们就偷偷看一眼嘛，再者说了，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你看看后面那堆人。”


    琰焰回头看去，大家其实一个都没落下，都跟在后面呢，只不过白百度和琰焰走在了最前面而已。


    “每次像这种大战结束的时候，陈兄都会做一顿好吃的，他这次可能累了，我想给他做一顿好吃的，所以想去看一看。”


    流明涛这时候反倒是所有人里走的最快的，一个灵活的滑射就直接贴到了病房门口的玻璃窗旁。在一滴雨水偷偷的贴到玻璃窗之后，流明涛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直接就推开了病房门。


    琰焰看到这一幕心都快停掉了，害怕的不敢进去。白百度则是没有想那么多，也跟着走了进去，然后，就不说话了。


    后方的几个人看见里面没有动静，也有些忍不住了，纷纷跟着走了进去。而立一走进去，又没有声音了，简直就跟死了一样。琰焰原本是待在门外不敢进去的，可是听到里面没动静，她心里又有一些很不安，只好也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门，琰焰就知道大家为什么会安静了，整个病房里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张的病床下还零零散散的散着不少医疗仪器和管子，看起来是直接被人扔在地上的，并没有收理好。


    “陈卜呢？”


    就这样，在这一片沉默之中，白百度问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陈卜去哪了？


    陈卜坐在浮空要塞的一处无人甲板上，吹着凉风，喝着可乐。喝着喝着，他就把可乐罐给捏碎了。


    无论怎样散心，无论如何放松，陈卜的心中就是没有办法平静下来。之前那种掌握了力量的感觉，之前那种突破到五阶几乎无所不能的感觉。


    现在全都没有了。


    这种落差让人感到很难受。


    难受到陈卜想要现在的取回自己的力量，只要给他一个希望，只要他能做到。哪怕那个希望十分的渺茫，他也敢去试一试。


    可问题就在于，没有希望。


    这才是让人最难受的。


    “不待在病房里养伤，来这里吹风干什么？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要养好了才行。”


    陈卜没有回头看背后走来的黑猫，他看着远方的那处深渊，用力握了握拳头，我的手指发白之后又松开了，用一种自暴自弃的语气说道:


    “恢复了又有什么用？恢复的再好，撑死了也不过二阶。这种实力就算当驭灵卫都不合格，我以后能做什么我随便就能想出来，跟个废物一样。”


    伸长的黑猫尾巴抚摸过了陈卜的头顶，就像是大人在安慰小孩子一样。黑猫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跳上陈卜的头顶，反倒是默默的坐在了一边。静静的陪着他，不再开口说话了。


    “……，我知道，其实我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毕竟我脑子里还有那么多知识。可是我不甘心啊，不甘心就当一个没有能力的弱者，不甘心就这么默默的落后于自己的朋友。现在或许还有很多人会记得我，可是十年二十年之后呢？谁还会记得一个受了重伤实力只有二阶的普通人？那种场面我一想起来就觉得难受和害怕，害怕的我想从这里直接跳下去，试试生死之间能不能让我的力量回来。”


    陈卜其实还挺好说话的，只要和他混熟了，就会发现他这个人话很多。很多话他都会说出来，不怎么会憋在心里。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发挥力量的途径也不只有自身一条不是吗？就比如你脚下的这座浮空要塞，一千个二阶打一个六阶的话，或许打不过。可如果让一个二阶来驾驶这座浮空要塞的话，能把一个六阶吊起来打。”


    “我知道，就像定青山的灵铠和定慧慧的银色手甲一样，发挥力量的途径有很多，可我还是有些不甘心。我一路走到现在，我的力量并不是凭空增长的。每一次力量的增强都是我自己努力的结果，每一次生死之间的突破都会让我感到欣喜若狂。而现在，我的力量说没就没了……”


    陈卜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他的眼帘低垂，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落寞和伤心。如果有一个机会就好了，只要给他一个可以恢复力量的机会，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颓废了。


    全刚刚其实说的一点也没错，力量的运用有很多方式。自己之前的力量也只不过是力量运用方式的一种罢了。如果换一种方式的话，自己的价值也可以过来，只是，只是


    无论如何催眠自己，无论如何假设，无论如何的安慰自己，无论如何的否认事实。


    不甘心就是不甘心，说一万次也是不甘心。那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才取得的力量，那可是自己的生死之间不断磨砺才取来的力量。


    就这样


    就像现在这样没了。


    陈卜不甘心。


    “陈卜，你这次做的其实真的很棒。你看，你救了这么多的人，还让那条恐怖的深渊陷入到了沉寂之中。这是很多人都做不到的事，你做到了。就算所有人有一天会忘记你，我也不会忘。你可别忘了，我是人工智能。我的记忆库是能永久存在的，所以你不会被遗忘。就算以后有人欺负你，我也会罩着你的，毕竟谁让我是你的大姐头呢？”


    “……，说的好听，你其实跟人工智障差不多。”


    “那你也是认人工智障当大姐头的人，我觉得丢人吗？”


    “我都成废物了，有什么丢人不丢人的？”


    抬头看了一眼始终昏黄的天空，陈卜慢慢的站了起来，他的身体状况其实没那么差，那瓶药剂的作用就是抽取潜力补充自身。陈卜用自身灵能破损的代价换来了一个完全完好的身体，这副身体一直用到了现在，虽然现在实力变得很弱，但最起码没有那么虚弱。


    可就在陈卜准备转头回病房的时候，他看到了甲板另一边的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