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又肯定的点点头，在城里一根葱都是要花钱买的，钱确实非常非常的金贵，生存确实也非常非常的不易，小张厂里经济效益不好，工资经常拿不到，都着急上火的，生存能不难吗？老板娘劝的也是对的，自己的婆婆是有点势利，但没有对和错。自己家里确实即将要迎来一口人，小张如果没有经济来源的话，全靠公公婆婆支撑也是非常的艰难。拴柱叔情况确实是那样，他确实是入赘人家的女婿，他也不可能公开认自己，即使他想公开认自己，自己也没有办法承认。如果奶奶要是发现了问题，自己就难回老家，就说自己现在经济实力也是非常的不好，就现在自己都难回老家不敢回老家，何况以后还有孩子恐怕更不敢回老家了，没有经济实力，哪敢坐那么远的车？！花那么多的钱？！回老家那么多亲戚不带礼物恐怕都不成啊？！自己毕竟是嫁到合肥来的，在老家那边人看来自己是光鲜的很，自己两手空空回去恐怕不像啊？！


    小张这个月回到家里低低沉的头，红玉在一边看到了，“怎么了？这个月工资又不发？”


    小张抬头看了一眼红玉都想哭，“总是这个月拖到下个月都拖了好几个月了，厂里面一直没什么活，也没有订单，我们都没怎么上班，哪来的钱？”


    红玉恨的咬咬牙，“苦就苦你们这些工人们！你看到我们饭店来吃饭的哪个厂长，科长不是吃的满嘴流油？！单位没钱？！没钱他们还净点好的吃？！好的喝？！”


    小张鼓起勇气，“红玉，我们都是小人物，搞不了厂里那些事，咱们个人是要想想办法了，我的师傅都下场去帮人家打工去了，咱俩的孩子马上也要出生了，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我又不敢辞了厂里的职，我想来想去，还是请你拴柱叔帮帮我找点活干干，”红玉冷冷的看着小张，心中也知道他这想法也是对的，一旦辞了职就没有依靠了，又不敢辞职又不能到人家单位好好的打工，跟着拴柱叔后面干一点活也是有点收入，只是？“我想好了，他那地方的活有时候不受时间的限制，如果活要是冲突起来，我先上班，晚上我加班加点去他那地方干活就是了？这样我们就有了点收入。不能光等那死工资，光等又等不来。”


    “拴柱叔他们那边的活也是很累的。”


    “哪有干活不累的？我在厂里干活也是很累的，你在那饭店里面干活也是很累的，怀着这么大的身孕，你不都不敢请假吗？”红玉听着心里想着，是啊！是啊！低下了头！干娘的话真是不错！人是生活在当下！古语也说的不错，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人还是太少太少，就算不能够折腰，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生下来他也要吃啊？！红玉好好盘盘自己所认识的人，干娘那边小张是进不去的，干娘是一个精明能干的人，小张去干两天歇两天的活根本就不行，干娘需要一个全天候的老老实实踏踏实实肯干的人。剩下有的客人平时说着冠冕堂皇的话，真要找他时未必能帮忙，自己又没有什么好处让与他们，他们只不过是嘴上说说一个面子罢了，一时客气话罢了。真正能帮助自己的还是拴柱叔，从自己逃到合肥来工作开始，一直是他在后面默默的帮衬着，自己的婚事也是他默默的在后面操持着。这些年在饭店看的也多了，有些男人就是出一个嘴，要他弯个腰去帮一个忙拿一只碗他都是不肯的，何况他们又没从自己身上占到便宜？现在去求他们，简直是自取其辱！红玉慢慢的撑了起来，拿上了自己的包，还是得去找他！不管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他和娘之间的事情，他是唯一一个真心愿意帮助自己的人。“走吧。”


    小张愣愣的跟着老婆一块站了起来，“去哪儿？”


    红玉瞥了小张一眼，“还能去哪儿？”小张看着红玉的表现，心里有点感觉，是不是红玉同意去找她的拴柱叔了？慌忙领着红玉去找拴柱，两个人坐着自行车来到了拴柱新的工作场地，这是更大一片贴瓷砖的地方。红玉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看了看这又换了一个工作环境，看来拴柱叔的活还是很多的，小张再不济也能混一碗饭吃吧？铁柱的儿子也在一边干活，看到了又喊了起来，“红玉姐！红玉姐！”不管不顾扔下了所有的工具，所有的活跑到红玉跟前。“你怎么来了？”红玉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铁柱放下了活觉得红玉今天来好像有什么话要说的，“红玉，来，坐在这瓷砖上面歇一会。”伸手把自己的工作服铺在瓷砖上面，让里子朝外。“谢谢叔。”


    拴柱听到铁柱的儿子喊红玉，心里面五味杂陈，放下了所有的工具慢慢的站了起来，看着红玉的神情不由得疑惑？出了什么事了？这孩子难道要当着众人的面把那事给挑开吗？她不会这么混呐！这也不像她能做出的事，她这个孩子还是很像自己的性子，非常聪明的。可她这神情又仿佛她遇到那难事，“红玉？有什么事吗？”如果这个傻孩子当着众人的面就说出这种事情，那就完蛋了！


    红玉忍下自己心中的不服气不舒服，低下了自己高傲的头，“拴柱叔，”拴柱听到红玉这么喊自己，这样的神情，心里放松下来了，她不是来挑事的，还是个聪明的孩子。“小张他们工厂的效益不好，这都好几个月了，一直没有生意，也发不了工资。我想让小张跟着你后面学门手艺，可行？”


    这事？！铁柱非常的吃惊，“他是正正规规的工人，还要学门手艺？”


    拴柱平时比铁柱的心思活络的多，倒是听到了许多，“那工厂那个职位怎么办呢？”


    红玉没有办法，“想保着这个职位呢！还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厂里面老是这么不死不活的撑着，不知道能够拖多久？但是家里面确实揭不开锅了，我们这边全靠他爸妈帮我们撑着，长久下去也不是个事啊？所以我就想着，让小张学个手艺，如果厂里面有活的时候他就干活，如果没活的时候，他就跟着你们学手艺干活。”


    铁柱听着都叹气，正式工居然也有这样的一天？！“红玉，如果是这样的话不好干，哪个师傅都不愿意带你，你这是要上班的时候你就去上班，不上班的时候才来干活，万一上班时间长了这师傅怎么办？……”


    拴柱拦下了铁柱对小张说，“你确定想来干这份活吗？你别看贴瓷砖，看着简单，干起来很累的。”


    小张坦然的说，“知道！我们在工厂里干活也是很累的。我都想了很久了，不干真的不行，红玉马上生产要钱，孩子出生又要钱。”


    拴柱看着这个孩子，说的容易，干起来很难，“来，你来上手一趟看看。”拴柱一指，小张都摸不着头脑的看着这个瓷砖，不知道该怎么上手怎么干？拴柱蹲下来，把瓷砖翻转过来，拿水泥砂浆抹上，看好纹路把它贴在瓷砖一块，用皮榔头轻轻的锤锤，不同方位的都要锤锤，感觉好了之后拴柱抬眼看着小张。小张是看明白了，搬了一块瓷砖过来刚准备放下，拴柱伸手拦住，“瓷砖面子不能放花了，放花了贴上去不好看，有的业主会让你拆了重新贴的，那你费功夫就大了。”拴柱指点着小张怎么干，小张拽拽隆隆的把水泥砂浆抹在瓷砖上面，拴柱指导着看着小张抠抠索索的终于是贴上了，拴柱用工具很快的帮小张给校正了，“如果你要是贴的不整齐的话，你的事也会非常的麻烦，你第一次贴没事，以后你要掌握住这中间的毛壳。”拴柱停了手看着小张，小张领会了，拿起皮榔头也在瓷砖上面敲敲，拴柱指点着每一处都要敲到把它整平，两个人同心协力终于是贴了一块。两个人站了起来拴柱问，“贴一个就这么弯腰撅屁股的很累，贴时间长了你就会觉得很无聊。还愿意学吗？”


    小张是明白了，贴一块瓷砖真的不容易，咬着牙，“再累也得干呐！再单调也得干呐！不然就揭不开锅了。”


    拴柱点点头，“如果你确定想干的话，你一定要做好吃苦耐劳的准备。”小张肯定的点点头。


    红玉看到了之后撑了起来，“小张，那你就在这儿学吧。铁柱叔，拴柱叔，我走了。”红玉怕自己的眼泪会掉下来，立刻就转身决然走了。红玉当然知道拴柱要是带着小张的话，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东西，自己不知道的困难，刚才铁柱叔就说出了难言之隐，不过被拴柱叔打断了。拴柱听自己说了一句话，二话没说就答应带小张，那是因为他是自己的亲爹，这其中不需要有任何的解释。红玉虽然年龄小，却非常的聪明，不说也懂得。


    拴柱看着红玉转身就走了，知道这孩子心里高傲着呢，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会让小张来和自己学手艺，一推小张，小张明白了，赶紧跑过去，准备送红玉回去。


    红玉走了一段才伸手抹掉自己的眼泪，转身站定对小张说，“他带你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没说，你跟着他后面好好的学习，要有多吃苦受累的心，我不用你送了，你去跟着他好好学吧。”


    小张暂时还不能理解红玉，“我跟他学个手艺有什么大不了的？他还有难言之隐？”


    红玉瞥了一眼小张，“刚才铁柱叔说话的时候拴柱叔打断了，那肯定是他们这行业里面有什么东西是你一个外来人不应该知道的，你也不会懂的，对他们来说肯定是非常困难的。你跟着他们后面学的时候要多干一点，私下里你多问一点，别怕苦，别怕累。”红玉一推小张自己直直走了。小张是知道自己这老婆是很聪明的，也是个很有主意的，还是听她的，赶紧跑回去跟拴柱学手艺。其实她这个父亲对她还是不错的，来了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自己倒是听到她铁柱叔说了来一句话，没想到红玉这丫头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铁柱还是非常的不明白，“小张，你们正式工还有拿不到工资的时候？”小张听着唉声叹气，都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工资了，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是觉得最近厂里没有生意，没有干活，估计没有工资，觉得自己也不懂啊？！


    拴柱倒是看淡了，“正式工又怎么了？不过是个小工人。厂里面的领导，科长厂长哪个不是吃的腰肥体胖？！又是公家的厂，又不是他们自己的？！谁管厂里的事？谁管这些小工人的事？他们跟咱们的老板是不一样的，你看齐大军整天可在厂里面？到处去请人吃饭，到处去拉活，还要处理许多善后事宜，他这么辛苦忙到的所有收获都是他自己的。公家厂里面老板如果辛苦，忙到的一分钱也落不到他的口袋里面？！他们还干什么干？不如在外面吃吃饭喝喝酒，没事唱唱歌找小姐玩玩。”拴柱蹲了下来忙着贴瓷砖，小张也忙着蹲了下来，好好的跟着这个岳父大人后面学习着，别看这斗大字不识多少的岳丈，真是很有两把刷子的，他看得也许就是对的。铁柱一听拴柱这话，回想回想也是对的，伸手去推儿子。“干活去！看到了吧？每个人都要干活。”小家伙无奈的只好蹲下来干活。铁柱也是经常看到秦岚老板娘那里人满为患，吃的腰肥体壮肥头大耳的，都是这个长那个长的。看来这正式工和自己这农民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小张忙了一天的活回到家里腰疼，屁股疼，腿疼，哪哪都疼，趴在沙发上面动都不想动。红玉看了一眼没有做声，继续收拾着家务，说大话的时候都是容易的，能真干下来才是真的。田蓉回来看到儿子累成这样子没有做声，和儿媳妇一块忙着做晚饭。小张歪着头，悠悠的和母亲老婆说了一句，“妈，老婆，说是非常简单的，做起来可真困难啊！坚持就更困难了，这全身的疼，我明天都不想去了，”红玉抬起大眼看着这个人，怂人！“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为了孩子！出生下来有口吃的，还是要干呐！”田蓉听着儿子这牢骚满腹的不由得笑了。


    拴柱回到了青的那边，收拾好一切坐在床边端着饭碗吃着，青帮着拴柱搓洗着毛巾，“今天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哎……原先以为红玉嫁给小张，小张是个正式工，算是高攀了，今天红玉带着小张到我那里去了，让小张跟着我后面学贴瓷砖，小张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工资了，红玉这生产要钱，以后孩子出生都要钱。”


    “怪不得呢！原来小张家的目的就是在这！现在好多的公家厂子都陆陆续续的不行了，发不出工资的都是常态，可是你看看他们厂里的那些厂长，科长，处长的，哪个不吃的膘肥体壮？！捞的富的流油？！出门就是小车，哪里管厂里工人的死活？反正都是公家的，公家搞好了也是公家的，公家搞不好了也是公家的。他们就不像齐大军那么样有心，去忙着上上下下一大堆所有的事情，齐大军忙这些，这最后的钱都是到了齐大军手里。”


    拴柱很快就吃完了饭，“我都知道！不然我这这么丰富的一碗饭从哪里来的？刚才我这碗里什么山珍海味没有？！这些他们都吃腻歪了，都不愿意动筷呢，只是架了个面子。他们哪里管工人的死活？可这小张这孩子也不是十分太聪明，这以后红玉的日子怎么办呢？”


    “小张不聪明，只要他肯干就行了。红玉聪明不就行了吗？你私下里找到红玉，悄悄的嘱咐她，让她学习管理，以后准备当老板。这老板娘这边生意好的不得了，一年赚几十万都有。”


    拴柱我瞪大了眼睛，“这么多？”


    “当然！老板娘家里有小别墅，这酒店这么大规格，我在这工资都挺高的，估计比你那个小张的工资还高。你一定要让小张好好的学习，最好让他多学习一些，让他接触各个工序，你看看齐大军一年闷不吱声的挣的也不老少。你让红玉去当老板，去管理钱不就行了？红玉这丫头我看九成九像你，性子也像你能成事。”


    “我怎么还是这么穷呢？”


    “你整天就干个活贴点瓷砖，挣的是辛苦钱，人家老板干的是什么活？我们酒店里面有时候客户来闹事，老板娘真能处理的掉，我们老板真能够做出非常有特色的好吃的，客户回头率非常的高。我们老板娘都是知道各个地方的东西从哪里进货比较好。你以为的？！就说你们那边，现在你们老板娘在家管理装潢公司的事，齐大军到哪里去了？齐大军去开厂去了，他又找了一条门路去赚钱了。你以为的？！”


    拴柱倒靠在被子上面枕着，“娘的！我们挣一点钱，辛辛苦苦弯腰撅屁股，累的全身都疼，还是小钱？！一天都不敢歇着。齐大军他们挣钱确实非常的利索，你说我也当老板怎么样？”


    “齐大云可能帮你？”


    “你帮我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