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志闻言停住脚步，转身微微一笑，淡淡道：“不是我们想知道什么，而是你都做过些什么，一五一十，全部交代！”


    他稍加思忖，“就从钱明这件事说起吧！”


    高建平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可以给我一根烟吗？”


    程志毫不犹豫地摇摇头，无奈道：“你是不是港片看多了？”


    “再不说我可走了，忙着呢！”


    高建平苦笑一声，“钱明母亲这件事我并未直接参与，不过据我所知，那个病人确实是三天前就去世了！”


    “事实上，我们医院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了，但是今年就有七八件类似的事情！”


    “对于家境殷实而又已经无法救治的病人，我们会安排专门的主治医生，医生会告诉他们还有希望康复，但是需要花大量的治疗费！”


    “在这样的欲擒故纵下，一般那些病人家属都会选择继续治疗。”


    “而我们的主治医师也会采取最花钱的治疗方案，开最贵的药，但实际上很多根本就没有用到病人身上！”


    “我们便可从中谋取暴利！”


    他自嘲一笑，“俗话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很多病人家属开始的时候是比较上心的，但时间久了之后总会有一些家属很久都不出现一次！”


    “对于这样的情况，在病人死亡之后，我们会酌情隐瞒病人死亡的事实，继续开药治疗，他们也就会继续交钱！”


    程志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高建平说得轻描淡写，但是他知道要实施这样的实在那得有多么庞大的组织进行配合才能完成，上到主治医师、财务人员，下到护工、安保人员恐怕都参与其中，否则其中任意一个环节出了问题，事情都会被曝光出来！


    想到这里，他冷声质问道：“你们还真是丧尽天良啊！”


    “不过我有点想不明白，你们这么做，难道就没有被发现过？”


    “当然有！”高建平不假思索，“不过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呢？”


    “正常人是无法判断病人的死亡时间的，这种情况我们医生随便糊弄两句就过去了！”


    “不过倒是没想到那个钱明发现问题之后竟然找了法医朋友来先对他母亲的遗体进行的检验，然后才带着缴费单来闹事！”


    “即便是这样，我们也还是有办法能解决！”


    “殡仪馆有我们的人，只要把尸体弄到殡仪馆，他们就有办法把尸体给烧了，到时病人再怎么闹，也无济于事！”


    程志冷笑一声，“照你这么说，报警怕是也没什么用处吧？”


    “今天出警的那两个警察早就被你们收买了吧？”


    高建平没有否认，继续道：“没错，我们医院每个季度都给他们分红！”


    “他们穿着那一身皮，办起事还真方便！”


    “事实上，我们收买的不仅是他们两个，起码有七八个吧！”


    “这样就能保证，只要有人在医院报警，来的基本上都是我们的人！”


    程志此刻脸色已经阴沉得要滴出水来，他朝一名警员打了个手势，冷冷道：“给他纸笔！”


    “把名单给我写下来，包括殡仪馆那边的，一个都不要漏！”


    看着那名警员将纸笔放在高建平面前，他突然又觉得好像遗漏了些什么，继续问道：“不止这样吧？”


    “那些病人就算求告无门，但是这样的事情他们又岂会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


    “你说的没错！”高建平此时神情已经变得木然，说话都有一些机械，“所以我们才会招了那么多保安！”


    “而且我们医院附近有个黑帮老大，对于冥顽不灵的家属，他会帮我们处理！”


    “他也不需要做太多事情，对于一些比较顽固的家属，只要他们出面恐吓一番，那些家属基本上也就选择妥协了！”


    “毕竟没有人会为了已故的人将活着的人置于危险之中！”


    “另外，除了这些，我们也还有其他谋取利益的手段，比如对一些重症又可以治愈的病人采取保守治疗，让他们死不掉又好不了，直到榨干他们为止！”


    “有时我们的医生也会使用一些手段，让那些情况不怎么严重的病人恶化，从而让他们的家属投入更多的医疗费！”


    “有时候一个感冒，进了我们医院可以变成肺炎，不花个几千上万的医疗费，他们是出不了院的！”


    程志腾地一下站起身，走到高建平面前，他强压着想要把高建平暴揍一顿的冲动，一把扯走了高建平写了名单的那张纸，额上已经是青筋暴起。


    他有很多脏话想说，但最终却一个都没有说出口，只对另外几名警员吩咐道：“你们继续审吧，把他做过的每一件事情，每个细节都不要放过，让他全部交代清楚！”


    说完便转身拉开门出了审讯室。


    程志在审讯室门口招了招手，两名警员立时出现在他们面前，齐声恭敬道：“程队！”


    程志将手中的名单交给其中一人，郑重道：“马六，赵五！带着你们组的人迅速行动，按照名单全部抓捕归案！”


    “人手不够的话从其他组再借调一点！”


    “那个黑帮组织你们不用亲自动手，联系武英会的人帮忙就行！”


    马六和赵五领了命令退下，迅速展开了行动，而程志则走到走廊尽头，点燃了一根香烟，然后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


    恒爱医院行政办公室。


    凌灵正给米可儿讲述着钱明母亲事件的详细情况，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凌灵转身接起电话，而米可儿这时已经两眼发直，俨然已经被医院对钱明母亲做的事情震惊得无以复加，而这些事情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竟然一无所知！


    她知道，这些肯定只是医院那些人所做过的事情中的冰山一角，整个黑暗面要是全部曝光出来，她走在大街上只要说一声自己的恒爱医院行政办公室主任，恐怕就要被唾沫淹死！


    凌灵只接听了片刻的电话，便转身对林枫和米可儿笑道：“高建平招了！”


    “事实跟钱明所说的没有出入！”


    “看来尸检报告出不出都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