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意辞左右为难。
她既不想拒绝月娘，将月娘推到他们的对立面，又不能轻易答应月娘的请求。
一旦世人眼中飞升的仙人再次出现在大众视野，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沈怀川适时开口道：“我灵微宗恰缺一个符修长老。”
月娘一脸震惊地看了过去。
云意辞却立刻接话：“不知月前辈意下如何？”
月娘立刻沉下脸：“我乃符宗开山祖师之一，如何能背弃自己的宗门转投他宗？”
“再说你们灵微宗乃是剑宗，你们若是想行软禁之事，直说便是，何必这样耍弄于我。”
月娘这会儿对云意辞印象也不好了。
她明明记得萧济说过云意辞是南华宗的弟子。
现在云意辞却与沈怀川一唱一和，岂非是因为沈怀川的剑仙之名转投他宗了。
这行为在月娘看来，与欺师灭祖也差不多了。
眼看月娘要炸毛掀桌子了，云意辞忙劝道：“月前辈，宗门长老也有客卿长老。”
“你负责教授我宗弟子，并不妨碍你是符宗长者的身份。”
换句话说，月娘还是符宗的人，只是负责在灵微宗授课。
月娘错愕，她原以为云意辞和沈怀川是想管束她，没想到他们还真要她负责教导弟子。
她都要开始怀疑人生了。
她，一个半步飞升的符修，未来竟然要去教授一群剑修画符？
她上一个徒弟可是当时在任的符宗掌门！
月娘绝美的脸僵了僵，略一衡量，这好像还是她赚了。
反正是授课，又不是强逼她收徒。
如果云意辞痛快答应她三个条件作为交换，再以其中一个条件提出此等要求，她也只能答应。
何况，只要答应了，就意味着她能离开鬼界。
毕竟，灵微宗可不在鬼界。
月娘定了定神，矜持道：“可。”
既然答应了去灵微宗当客卿长老，月娘免不了好奇起了灵微宗的现状。
“沈前辈，你是脱困后决定回返人界重建灵微宗吗？”
她飞升之时，灵微宗便只存在于传说中了。
月娘此话便是在试探，沈怀川是从何而来。
没想到沈怀川的回答令她大惊失色。
“我并非灵微宗掌门，云掌门才是灵微宗现任掌门。”
沈怀川说着，从椅子上站起，走到云意辞身后，直接承认了云意辞的身份。
顶着月娘震惊无比的目光，云意辞赶紧站起来扶着沈怀川坐下：“沈长老不必如此。”
月娘张口结舌，望向沈怀川，又颤着伸手指向云意辞：“你，如何能服她？”
她虽听到沈怀川唤云意辞掌门，却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怀川用温和却不容质疑的语气道：“我心服口服。”
“你对掌门此举十分无礼，虽是客卿长老，也要守我宗门规。”
月娘呆愣许久，喉间爆出一声闷笑。
她是谁？
她未飞升之前在符宗的时候，有看不顺眼的，就算是掌门她都照揍不误。
当真是风水轮流转了。
罢罢罢，这是灵微宗的事，谁当掌门轮不到她一个外人来置喙。
月娘扯了扯嘴角，道：“我尊重云掌门，但是云掌门也必须尊重我。”
“我虽为客卿长老，但除了授课，其他掌门的要求我都有权力拒绝。”
她不知道沈怀川是怎么被迷了心，以半步飞升愿为云意辞驱使。
在她这里，绝无可能。
月娘却不知这正中云意辞下怀。
云意辞都想流口水了！
月娘可是半步飞升的符修！
她怎么会舍得让月娘干别的呢？
这样厉害的老师，当然是排满课给弟子们往死里上课啊！
云意辞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当下便一口答应道：“那是自然。”
条件谈妥之后，月娘突然蹙起眉头：“虽说我对你当掌门没什么意见。”
“但是，有件事我还是要提醒你。”
“你乃南华宗弟子，又任灵微宗掌门，难免会有人起异心，将灵微宗视作南华宗的附庸。”
“你待如何处理你的身份？”
月娘被囚禁在鬼界，许多消息都传不到她这里。
她唯一知道的还是从萧济那听说外阁开放的事，却不清楚始末。
现在的灵微宗，虽有她与沈怀川坐镇，却都是不能暴露真实名号的。
所以月娘想当然的以为，世人眼中灵微宗只有云意辞这个曾是南华宗弟子的年轻掌门撑着，难免将灵微宗看作南华宗附属。
其实这还是委婉的说法。
要不是沈怀川在，月娘会问的更赤裸：如果南华宗真的起意，把你当做傀儡掌门，吞了灵微宗怎么办？
这两个可都是剑宗，会有剑宗对灵微宗的底蕴和宝库不动心不动念？
沈怀川眉梢微颤，突然心虚至极。
他此前抱了必死的决心，想着云意辞将万魔渊下他释出的灵力转换完毕，怎么也要个几百年。
几百年，沧海桑田，人心易变。
他便将云意辞寄在南华宗的命牌弄碎了。
此举既是出于私心，避免月娘所说的情况发生，也是为了免除云意辞的后顾之忧。
省的几百年后，有不长眼的用宗门大义、师徒情义压在她头上来拿捏她。
可是，再怎么说，这也算是他另一件自作主张的事。
云意辞不知自己命牌已碎，对月娘斩钉截铁道：“我曾在南华宗学艺不假，但我绝不会让南华宗或者任何势力插手我宗事务。”
“如果，我无法止住天下的悠悠之口，我会将掌门之位交出，由沈前辈决断。”
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其实衡量的标准只有一个。
那就是她这个做掌门的强不强，镇不镇得住场子。
昔年在罗刹幻海，沈风知的一缕残魂都能碾的十二宗俯首就拜。
换成她当掌门，倒要让宗门长老反过来担心灵微宗的主权问题。
这件事在云意辞看来很好解决，她若强大，自有大儒为她辩经！
云意辞展现出的强硬气魄，让月娘眼中难得露出欣赏还有歉意。
之前是她误会云意辞了。
一个宗门的弟子转投另外一个宗门，这等欺师灭祖的行为令人鄙视。
但若是一个宗门的弟子，成为另外一个更加强大的宗门的祖师，无论是谁都得夸她一句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