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暂时通过威慑“掀桌子”的手段逼迫了教祖撤退，可是李默然面临的问题依旧非常严峻。


    教祖已经控制了几乎整个小世界，直接迫使李默然屈服的计划虽然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了，可是教祖也立刻改变了策略，和李默然拖进了拉锯战。


    因为蕾娜塔的到来，李默然现在还足够清醒，意志力也足够和教祖对抗，但只要时间一长，在李默然孤立无援又没有其他办法返回表层世界的情况下，无论是折磨还是诱惑，教祖有很多的手段慢慢消磨李默然和蕾娜塔的意志。


    必须在那之前找到破局的关键。


    蕾娜塔使用传送魔法将李默然等人传送到了更安全一点的滨海都市，至少在教祖停止进攻之后，这里还没有完全沦陷，不过利用这里进行藏身是不可能的，李默然很清楚，无论自己逃到哪里，教祖通过“天道”或者是自己身上的系统找到他都是轻而易举。


    在治愈魔法使用之后，‘冰淇淋’等人的身体状况开始逐渐好转，但她们的眼神依然呆滞，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出身体一般。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慢慢地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似乎对周围的环境感到陌生和困惑。


    ‘冰淇淋’试图抬起手来揉揉自己的额头，但她的动作显得十分僵硬，仿佛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生了锈。其他几人也有着类似的表现，她们努力想要坐起来，但身体却不听使唤，只能依靠着墙壁勉强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她们的脸色苍白如纸，原本灵动的双眼此时变得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生命的活力。尽管她们的身体已经得到了治疗，却陷入了一种自我怀疑的状态。


    “我究竟是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夏莎喃喃自语道。


    “难道，不是因为喜欢他，或者是觉得他像是你们的家人一样？”蕾娜塔问道。


    “喜欢……”夏莎的表情似乎正在感到非常疑惑。


    “她们是受到了教祖的能力控制吗？”看着众人的状态，李默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她们是因为“爱”而选择了自己，但却又因为自己和教祖的战斗失去了“爱”。


    蕾娜塔伸出双手发动了驱散魔法，随后摇了摇头。


    “她们并没有受到任何控制，只是像是失去了感情一样……”


    李默然想起了之前的提示信息，师父贪花狼为了救他，死在了教祖的手上。而事到如今，贪花狼便是“色欲”的本源化身这一点已经非常清晰了。


    “色欲”的化身被击杀后，“天道”赐予教祖的奖励让“色欲”这种欲望本身也被抹除了，其目的可能是为了防止贪花狼复活，也可能是出于削弱李默然的原因。


    拿出手机终端，李默然发现了一个bug，贪花狼死后，他传给自己的“色欲”系统此刻依旧还在他的身上，没有消失。


    “麻烦你照顾好她们，我打算去看看这个小世界现在的情况。”李默然对蕾娜塔的语气充满了感激，“如果教祖的人过来，那你就直接传送到我身边，他们现在应该不敢采取进攻手段了。”


    慢慢走出“悦享洁净”的藏身处，李默然走在滨海都市的街道上，观察着这个刚经历过战斗的城市，为了了解小世界发生的变化，也是为了找到教祖建立的秩序中存在的弱点，李默然用“色欲”系统的技能进行了易容，变成了新人类男性的标准外貌，混进了新人类占领并居住的区域。


    现在没有教祖在一旁蛊惑或者单向地进行叙事，李默然终于可以用自己的视角好好观察这个“新世界”了。


    街道上的新人类们都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自己的工作，教祖让他们失去了“色欲”，取而代之的只有工作的追求。


    这样的社会虽然高效，李默然却莫名感到了一种冷冰冰的压抑。


    商店的橱窗里，曾经摆放着各种性感杂志和时尚服饰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了单调乏味的黑白广告，宣传着保守的衣物和无性别的服装。


    那些曾经风靡的性感杂志，如今被禁止售卖，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关于道德和精神修养的书籍，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无声地诉说着某种悲哀。


    人们的穿着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新人类并不追求时尚和个性，无论男女，都穿着宽松、保守的衣物，色彩单一，没有任何装饰。


    女性不再展示她们的曲线美，男性也不再追求力量和阳刚之美。每个人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有个性，没有差异，只有无尽的统一和单调。


    城市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死气沉沉的氛围，没有了往日的活力和热情。情侣们不再在街头巷尾拥抱和亲吻，家庭聚会也失去了欢声笑语，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和疏离。人们之间的交流变得机械和冷漠，没有了情感的交流，只剩下了事务性的对话。


    在这样的环境下，城市的文化和艺术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电影、音乐、文学等艺术形式，不再有关于爱情和欲望的表达，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关于道德教化和精神追求的作品。这些作品虽然在表面上看起来高尚，但实际上却缺乏了人性中最真实、最原始的情感。


    人们失去了自我，失去了情感，也失去了生活的乐趣。这是一个失去了“色欲”的世界，一个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的世界。


    李默然在空无一人的电影院观看了一场乏味的电影，随后走进隔壁的书店开始翻看新人类的书籍。


    书店的图书基本上只剩下了技术类的书籍，故事类的书少得可怜，这些缺乏了感情的剧情丝毫无法打动人心，就连对角色的形象描写也被限定到了“脖子以上”。


    那些如同白纸一样的角色，不会愤怒也不会悲伤，不会因为失去挚爱而放声哭泣，不会在孤独的夜里渴望温暖，不会在遭受误解之时拳头紧握。


    李默然以前也只是以为贪花狼所说的那些美，那些所谓的情爱的乐趣，只不过是一些低级趣味，是在最后的完美秩序之中可有可无的东西。


    可真当教祖创造出了如此的一个高效的社会放到了李默然面前，他却并没有感受到有多么幸福，只是怅然若失。


    “杀戮”、“欲望”、“色欲”、“欺骗”、“空想与享乐的梦”，这些东西之前都是李默然去“抵抗”的对象，他时时刻刻小心着自己被这些东西吞噬，却又发现自己怎么都逃不掉这些东西。


    失去了这些“恶”之后的世界，似乎也不太有趣。


    靠在步行街的护栏上，吹着迎面的海风，李默然只觉得有些寂寥，这个小世界估计等不到什么“导师”或者像是表层世界偶遇的青年一样，来给他提供“参考答案”了，他必须自己写下那份超越教祖的答案。


    贪花狼最后给李默然的忠告是让他正视自己的欲望。


    欲望这种会腐化和吞噬的力量实在是可怕，李默然千防万防也防不住自己受到影响，他建立“悦享洁净”集团时提拔上来的那些高管也一个个经受不住这种力量，变得贪婪，忘记初心，忘记底线。


    可真的又能失去欲望吗？


    没有求生的欲望，如何能从危险中逃脱？


    不用杀戮的手段铲除无法控制的天灾和罪恶，只会有更多的人受到伤害。


    欺骗有时并非是阻碍了真相，而是避免了名为真相的利刃造成破坏。


    没有色欲，没有那种内心的悸动和偏向对方的占有欲，超越本能更为高级的“爱”也无从建立。


    而不做理想主义的美梦，又怎么能知道自己追求的那个东西，是这么的珍贵美好？


    教祖秩序中的“漏洞”，此刻被李默然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