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郊外的一片荒芜之地，有一座破败的古庙，岁月的风霜在它的石壁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庙宇的红漆早已剥落，露出了底下的灰白石砖。庙门半掩，被风吹得吱呀作响。


    庙内，一盏昏黄的油灯在风中摇曳，映照着一位年迈的老师父和一位年轻的弟子。香炉里冒出了缭绕的烟雾。


    老师父的脸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他闭着眼睛说道。


    “你真的要去吗？这段时间世事不太平，人心贪欲显现，骗人绑票的事情比比皆是。”


    年轻的弟子笑着说：“那些被骗的人是他们太蠢了，心中有贪念，相信天下掉馅饼的好事，遇事不贪心中有秤自然不会被骗。”


    “此言差矣。”老师父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展示上面的数字。


    上面的数字既不是系统，也不是战斗力，是他欠下的巨额网贷。


    “人都会有欲望，没有欲望便无法行动生存。所谓贪欲，有时也成为‘追求’，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


    “与欲望的奴隶、不择手段的罪犯相比，正常人的欲望是浮动在一个正常的范围的。可是你若故意用声色诱之、巧言欺之、用套路与信息差吸引对方上当……”


    “那么绝对不会被欺诈的，就只有死人和植物人了。”


    老师父端起了桌子上的树叶杂草泡茶，浅尝了一口，但因为太苦直接给全吐完了，他擦了擦嘴，继续说道。


    “这个时候不去责怪欺诈者，反而怪罪受害者贪与蠢，这实属一种诡辩。”


    “师父你实在是多虑了，这次找我的，是认识多年的同乡。他正在草头村的慈善赈济组织工作，邀我过去帮忙发粥呢。”


    弟子笑着解释。


    “这工作并没有什么丰厚报酬，完全是不求利益的善举，我身上也没有任何值得别人贪求的财物，我怎么会被骗呢？”


    突然间，老师父的手机发出“欧尼酱，呆死ki”的娇媚女性夹子音，他赶紧抓起手机，熟练地打开了一个还有额度的贷款平台，借了5个648充进了语音助手里，购买了大量意义不明的皮肤。


    弟子无奈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这座小破庙。


    老师父无奈地自言自语：“悟性太差，不可救药啊……”


    就连手握权能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天道”，都会有被人诱骗的一天，何况是普通人呢？那造物主估计也离沦陷不远了……


    “不过等他被那教祖勾出欲望，我再去坐收渔翁之利，也还不错。”


    他随手卸载了刚进行了充值的语音助手。


    离开咖啡馆后，‘巧克力’思绪万千，作为‘夏莎’的她已经死了，提起这个名字并回想起她的记忆的时候，她只感觉那根本不是自己，想要去逃避去遗忘。


    可这故人旧友和不属于她的友谊却找上了门来。


    “我工作的餐厅就在这附近。”以前的朋友小桃温柔地笑着，“你以后还可以来找我玩呀。”


    “嗯嗯。”‘巧克力’随口应付道，“我现在在家政服务公司工作，我先回去了，马上该去客户家里打扫卫生了……”


    她当然不敢告诉这位朋友自己每天的工作其实是请别人吃枪子儿，她其实也不怎么会打扫卫生和做饭，平时住所的清洁基本上都是李默然和‘果冻’在操心。


    担心自己离开太久了让其他队友紧张，‘巧克力’快马加鞭一路小跑着回去了。


    房间内，‘薯片’正靠着沙发做面部按摩，而李默然则是正在查看终端，试图从总部找到几个不是那么危险并且不需要全队出动的任务。刚起床的‘果冻’、‘冰淇淋’、‘’三人正在打斗地主。


    “呀，‘巧克力’回来了，那我们这下可以直接搓麻将了。”‘果冻’指了指里面堆杂物的房间，“昨天我和领队打扫的时候发现了里面有一台全自动麻将机。”


    “喂，你们就这么肯定我会来玩吗？”‘巧克力’傲然地说。


    “难道……你不来吗？”‘’怯生生地说。


    这帮子人也算是我现在的朋友了吧？一起哭过笑过，一起出生入死过。‘巧克力’心里想着，其实放弃了过去的她，现在并不是孤身一人。


    “来就来，输了的人请客吃披萨！”


    “别老惦记你那寄吧披萨了，再吃下去以后子弹打进你的猪头里，流出来的都是芝士不是血了。”‘冰淇淋’的嘲讽就像是饺子后面必定会跟着醋，在‘巧克力’拽的时候一定会来和她拌两句嘴。


    在繁忙的餐厅后厨，热气腾腾的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香料和食物的香气。在这片喧嚣之中，小桃正在洗着堆积如山的盘子。


    见到了以前的朋友似乎过得还不错，她的心情也变得好了起来，擦盘子也更加卖力了。


    不过在她的身旁，一位皮肤黝黑裹着头巾的汉子和一位身材粗壮的大妈显然比她还要卖力。


    大妈熟练地左右开弓，行云流水般地把左右手的盘子擦干净，再如同弹壳退膛一样将擦好的盘子自动弹出，然后无缝衔接开始清理下一个盘子。


    汉子的操作更是离谱，如果不是盘子本身比较光滑，在他那快速飞转的手中准被擦出火星子来。他站在不锈钢水槽旁，手法干净利落，每一次擦拭都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舞蹈。


    有时他是单身手速三十年，狂风暴雨袭浅坝，洗洁精的泡沫溅在半空中，化作雨雪纷纷而下。有时他是活不过今天的赌场亡命荷官，如同切洗发牌一样持续不断地将盘子发射到了隔壁的水槽中。


    顷刻间隔壁两座盘子山就已经被移掉了，小桃看的目瞪口呆。


    餐厅老板叉着腰走进了后厨，看了一下三人的工作进度。


    “小桃啊，你不够努力啊，这盘子怎么才洗了这么点。”


    小桃听到之后赶紧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可是她的“勤劳程度”显然赶不上隔壁两位苦工领域大神。


    “其实刚才又有人来应聘后厨的洗碗工了，哎呀，其实我都不想招的了，我们这里的洗碗工已经够了，可是他说他一个月只需要800块钱就愿意干……”老板别有深意地说。


    大妈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立刻又朝着下一顿碗山发动了冲锋，甚至开始把小桃面前的盘子抢过去洗。


    “俺一个人可以干两个人的活！”


    汉子也是一边加快了“发牌”速度，一边大声喊道：“老板，我觉得你给我们发的工资太高了，这样下去餐厅会赚不到钱的，我一个月只要600！”


    老板走到了小桃的身边，笑盈盈地说：“小桃妹子，我感觉你不太适合干这个工作啊，你这么年轻，其实嘛我还可以让你干干别的活……”


    他的手放在了小桃的肩膀上，不过不是那种男人之间的勾肩搭背，因为那种勾肩搭背指尖不会朝着胸肌的方位走。


    小桃赶紧挣脱了他：“对不起，我不干了！”


    600块钱实在是太少了，这样下去小桃连基本的生存都会成为问题，可是她又不希望出卖自己的身体。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孤儿，而21号都市最不缺的就是人，大量在草头村那样的山村里生活的人们，为了摆脱落后与贫困，都会来到大都市工作，而为了不被赶走、不失去工作岗位，他们都内卷到了极致，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甚至不惜降低自己的待遇来挤走其他竞争者。


    冲到了大街上，小桃陷入了迷茫，她来不及被卷狗气晕，她不得不开始思考失去了这份工作后，她接下来又能干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