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7号都市的中心，有着在这附近的城市里也是规模最大的救济医院。


    这座医院的占地面积赶得上小一些的城市了，即使如此每天也是人满为患，因为这里除了救治常规的病人之外，还承担着治疗因为“异常因子”而患病的病人。


    有专门的“异常问题科”用来接收这一类的病人，光是相应的住院部都有整整两栋三十层大楼。


    不是所有体内含有“异常因子”的人类都能幸运地获得超自然的能力，更多的时候，高比例的“异常因子”在人体内带来的是痛苦与折磨。


    繁忙的急救室内，医生们正在抢救着一位含有高比例异常因子的病人。


    “心率下降到了30，进行心脏除颤，准备注射肾上腺素。”


    病床上的病人身形枯瘦，他体内的异常因子比例高达83%，然而全部都不处于激活态，而是消灭态。


    这样的人不会拥有任何特殊能力，也不会对他人造成威胁，反而身体会变得非常虚弱，很多人身体里仅存的人类部分会慢慢衰竭，最后彻底死亡。


    “83%……他体内已经没有多少‘人的成分’了……”一位医生摇了摇头，“这位病人有家属吗？”


    “没有，他和隔壁45号床的那个一样，都是善德孤儿院接收的孤儿，没有家属。”


    在这个小世界中，因为“异常因子”导致的天灾时常发生，官方、军队、黑帮、大企业各种势力也一直在争斗不休，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无父无母的孤儿。


    “唉，放弃抢救吧，他这情况纯粹是在浪费资源来延长痛苦了。”


    生命体征监控仪上，46号病人的心率和血氧饱和度很快降到了最低，医生打开终端进行操作，很快就在报告上填写了“死亡”。


    医生们并没有任何的沮丧和悲伤，很快就去抢救下一位病人了，这种情况他们见得太多了，每天都有不知道多少个“异常因子”比例过高的病人死在救济医院。


    这样的病人死后身体内甚至没有多少可以用来捐献的器官，甚至拿到黑市上都没人要，消灭态的“异常因子”在把人折磨死了之后就自行消散了，也没办法进行利用。


    “这45号床还有救，真少见，异常因子比例这么高了他还能撑得住。”


    仪器上显示，45号病人的“异常因子”比例为76.9%，全部为消灭态。


    “少见多怪了，这种才出现异常因子不久的多少都能坚持一段时间，但很快就没救了，他这76.9%可都是消灭状态啊。”


    76.9%比例的异常因子，如果全为激发态，那么都能称得上是“天灾级”的异常了，也就是破坏力相当于一场十级大地震，或者足够摧毁好几个城市的台风。


    不过出现这种危险个体的概率肯定是比出现病床上这种76.9%全为消灭态的倒霉蛋的概率要小得多的。


    45号床的病人同样也是孤儿，他虽然陷入了昏迷状态，但是生命体征还是逐步稳定了下来。


    “状态平稳了，三十分钟后再来观察情况吧。”


    治疗团队进行了消毒，离开了抢救室。


    而门外却有几个同样穿着防护服的工作人员，已经等候多时了。


    “你们是……”医生有些疑惑地打量着这群人。


    他们身上的识别证件并非是救济医院，也不是卫生局。


    而是“灾变研究所”。


    灾变研究所是和卫生局同级的官方机构，主要职责是研究各种异常生物，从其中开发出新的技术，或者得到对抗“天灾级”异常的方法。


    “我们这里可只有正常人啊，你们要是想找研究对象，应该去异常收容所，而不是来医院……”医生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因为他看见了对方拿出了由联邦当局签署的调令。


    “听说你们这里新来了两个病人，都是孤儿，并且‘异常因子’比例很高。”研究所的工作人员笑着说，“这简直是完美的实验材料啊。”


    虽然医生觉得直接用正常公民来当做研究对象在伦理道德上有很严重的问题，但是对方官大一级压死人，自己犯不着为了个非亲非故的孤儿和联邦对着干。


    反正以45号床那个夸张的“异常因子”比例，早晚也是会死在医院里的。


    “不过你们来得晚了一点，刚才其中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嘛，他没有家属，你们要是有能耐办理常规的出院手续，我们肯定配合……”


    医生很狡猾地把责任推给了对方，得罪联邦当局和违反流程办事都是他不愿意承担的。


    “这个很简单，不需要办理正常的出院手续，既然已经死了一个，你再让另外一个也‘死掉’不就好了吗？”研究所的人物微笑着提出了一个“体贴”的建议。


    医生愣住了，这的确是一个方法，因为人一死掉了就会失去公民身份，灾变研究所从救济医院调走一个没有家属认领的尸体用于研究在这个世界再合理不过了。也不用像正常重症患者出院那样需要详细记录去向和通知监护人。


    “一个高异常因子的病人突然死掉这种事情很好伪装吧？你们把体征监测仪一拔，终端数据一改就行了，你应该是有这个权限的，就算没有，我也可以帮你。”


    医生汗流浃背，虽然对方说的这个建议的确有可行性并且难以拒绝，但万一哪天被发现了，引发了巨大的舆论，那遭殃的可还是自己啊。


    他快速地转动脑筋思考，得到了一个相对折中的方案。


    “你们进去看望病人吧，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病人真‘死了’，我会按照相关规定操作。”医生拿出了抢救室的权限卡交到了对方手中。


    “真不愧是当医生的，考虑和在乎的东西就是比我们这些‘研究疯子’要多啊……”


    几个研究所的工作人员进入了抢救室，几分钟过后，系统判断45号床的病人死亡，启动流程注销了他的公民身份。


    一具尚存一息的“尸体”被从医院里面推出，抬上了研究所的运送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