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周安东没说，杨秀洁也不再问，只是心里一直想着这个事儿，吃饭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吃完饭，周安东结了账：“你们是到宾馆休息，还是跟我去转转？”


    周秀荣问道：“去哪？”


    周安东说道：“去商场！”


    “去呗！”周秀荣看向大姐周小芳，“你去吗？”


    周秀芳点点头：“溜达溜达也行。”


    “你们去逛吧！”李祥辉摇头，“坐了一晚上火车，我去宾馆睡觉。”


    段春生也说道：“我也不去了，跟大姐夫回宾馆。”


    “行，你们回去吧。”周安东对小北说道，“你带大姑父和老姑父去宾馆，开三间房。”


    周安北也想跟着去，听到大哥这么一说，只能点头。


    周安东五个人，挤上了一辆黄面的。


    京华自选商场，是京城第一家超市，八四年九月开业。


    在这里购物，没有了传统的三尺柜台，顾客可以亲手从货架上选购商品，出门再付款结账。


    这种全新的消费模式，还有丰富的商品，吸引大量市民来购物。


    人流量之大完全可以用爆棚来形容，就连商场的塑料购物袋，也成了当时的时髦物件儿。


    现在已经五点多了，但是因为过年，自选商场的人还是那么多，挤不开压不开的。


    周安东带着两个姑姑和老叔老婶儿进了商场，见到顾客直接在货架上拿商品，放到一个推车里，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对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好奇。


    周安东推着购物车：“想买什么自己拿，然后放到车里。”


    “也没什么好买的。”周秀芳笑着说了一句，但是这种新颖的购物方式，却让他们跃跃欲试。


    杨秀洁若有所思的在货架上拿下一瓶酱油，放到购物车里，然后抬头看着人满为患的自选商场，心脏猛烈的跳动了一下，她已经意识到，周安东安排他们干什么了。


    周秀芳和周秀荣也忍不住，在货架上拿下来一袋盐和一袋味精，放到购物车里。


    接着，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商场还没转完呢，购物车就满了。


    周秀荣看到吓了一跳：“咋一下子这么多了。”


    周秀芳也愣了一下，急忙说道：“放回去，放回去。”


    “买就买了，还放回去干啥，而且都是生活用品，家里都用得到。”周安东笑着说道，“走吧，去那边看看。”


    几个人在商场溜达了一个多小时，才到收银台结账。


    这个时候结算用的电脑，上面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屏幕，在周安东看来，其实就是一个大型计算器，连接着终端电脑。


    等再过几个月，有一个能人，开发出了pos系统，却尴尬地发现，京城没有什么像样的超市，就连京华自选商场，看起来都不那么规范，自己开发的这套系统，居然无用武之地。


    于是决定自己开一家超市，然后租用工厂厂房并加以改造。就这样，在九四年底，这家超市开业了。


    由于管理规范，集中采购，商品普遍比传统商店便宜20%左右，物美价廉的名声很快传出，就连京郊的居民也跑过来购物。


    现在，这位能人，应该回到京城，成立了一家叫卡斯特的公司，用不了两个月，pos系统就会开发出来，所以周安东要尽快找到他。


    结了账，每个人都拎着一个大袋子出来。


    周安东放下袋子，拿出烟点了一根，然后扔给周孝礼一根。


    “老叔，你觉得，这家商场的购物形式怎么样？”


    “好！”周孝礼说道：“看上什么自己拿，觉得不好或者又不想买了，还可以放回去，不用看售货员脸色。”


    周安东抽了口烟：“这叫超级市场，简称超市，就是我给你安排的路。”


    杨秀洁脸上一喜，虽然有些猜测，但听到周安东亲自说出口，心才算放到肚子里。


    周孝礼却有些迟疑：“这么大商场，我管理不好怎么办？”


    周安东说道：“你肯定是管理不好的，而且，我们要开这样的超市，也不可能仅仅开一家，而是开遍全国。


    所以，必须要找专业的管理人员才行。而你呢，就当老板，慢慢的学。熟能生巧，时间长了，你就懂了，就会了。”


    周孝礼还是没信息，但杨秀洁一点头：“对，不会就学，只要肯用心，肯吃苦，肯定能学会。”


    周安东说道：“本来，我想着过几天给老叔打电话呢，既然来了，暂时就别走了，留在京城吧。咱第一家超市，就从京城开始。”


    “行！”杨秀洁笑了，“等我回家，安排安排的，就过来陪他。”


    周安东笑了，他这个老婶儿啊，太精明了，幸亏心眼儿不坏。


    打车回到了宾馆，在周安东房间聊到了三点多，才各自回去睡觉。


    接下来的几天，周安东带着他们到处逛，初七的晚上，把他们送上了火车。


    当他回到医院的时候，简秋正坐在沙发上，跟老四在打闹。


    “这么晚，怎么来了？”


    见到大哥回来了，老四乖乖的坐到一边，也不再闹腾了。


    简秋说道：“暖气片厂收购下来了，明天签合同。”


    周安东问道：“简明朗同意跟我赌？”


    简秋笑着说道：“不想，但被我逼急了，就同意了。”


    周安东摇摇头说道：“那你这动作也太快了。”


    简秋说道：“这我还拖着时间呢，不然初五就被要求回英国了。”


    周安东叹口气：“暖气片厂拿下来了，你什么时候走？”


    “过完十五！”简秋很是无奈：“这还是我奋力反抗才争取的。”


    周安东起身，拉着简秋就走。


    简秋问道：“去哪？”


    周安东说道：“都几点了，当然是回去睡觉。”


    简秋白了周安东一眼，跟里面的袁立英和周孝信打了个招呼，然后又叫上周安北和周安琴回了宾馆。


    1993年1月30日，农历正月初八，星期六！


    山叶暖气片厂，一百多职工，拿着彩旗站在大门口，加上围观看热闹的人，黑压压一片。


    一名肥胖的中年人，眨了眨绿豆大的眼睛，对身边一名五十来岁的男人说道：“厂长，咱厂就这样卖了？”


    厂长身材高大，穿着西装，扎着领带，看起来很有派头，只是此时他的脸色，有点不那么好看。


    “这是区里的决定，我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