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岩赶回夏州市已是下午三点。给佳佳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接,急得他满头大汗。打给高梵得知在方特后,才算松了口气。
乔岩也赶了过去,下了车又折返回去,脱掉正装换上休闲装,进入园区四处寻找,在海盗船找到了俩人。只见她俩正在上面大声呼喊着,看到佳佳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不自觉地跟着笑了起来。
俩人下来后,佳佳冲了出来,扑到怀里兴奋地道:“爸爸,太好玩了,咱们一起玩好不好?”
乔岩比较惧怕这些刺激的游乐设施,但为了佳佳,硬着头皮也得上。高梵走过来微微一笑道:“下一个该坐过山车了,加入我们吧,冬天玩这个别有一番滋味。”
乔岩看着她投去感激的眼神,顺手接过她手里的大包小包道:“敢不敢坐第一排?”
高梵眉毛一挑,直爽地道:“那走啊。”
冬天游客很少,几乎不用排队。来到过山车,佳佳很自觉地坐在后面,还冲着乔岩挤眉弄眼。一开始觉得不怎么害怕,当真正坐上去的时候,立马紧张起来,紧紧地抓着扶手,有种赴死的感觉。
高梵看着他的模样,故意问道:“紧张吗?”
乔岩强装镇定摇头道:“不紧张。”
机器启动后,缓慢爬升的过程简直是种折磨,当爬到最顶端往下看的时候,跟站在高楼上差不多,生死就在一念。
跳楼迈出那一步是无意识的,坠落的过程才意识到死亡的恐惧,心中萌发强烈的求生欲,却为时已晚。摔落的瞬间,不管是脑袋开花还是身体肢解,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的,因为压根来不及反应。脑袋里残留的,还是对生的执念和遗憾。
乔岩至今忘不了徐欢父亲当年跳楼惨死的模样,也正是这一跳,让他的命运齿轮开始转动。
乔岩仿佛看到了徐德福,在眼眶里慢慢放大。这次不是躺在车顶上,而是眼前。他忽然感到胸闷窒息,有些喘不上气。喉结不停地涌动着,本能地张大了嘴巴。
就在这一瞬间,过山车以极快的速度向下俯冲,窒息感越来越严重,就在触底向上跃起的时候,乔岩终于喊了出来,把心中积压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
结束后,乔岩下去时感觉轻飘飘的,无论身体还是内心都舒畅了许多。佳佳开心地笑着,高梵看着他开玩笑地道:“要不要再来一次?”
乔岩与其相视,道:“行啊,我没意见。”
高梵咯咯地笑了起来,指着不远处道:“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到了摩天轮上,高梵坐在乔岩对面撩动头发问道:“刚才过山车冲顶等待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我看你很紧张,表情都有些扭曲。”
乔岩舒了口气道:“也没什么,想到了以前不该看到的画面,是对生命的敬畏吧,感觉在鬼门关绕了一遭。”
高梵很认真地看着他,良久道:“我感觉你压抑太久了,心脏很小,也是有容量的,适当地忘掉一些事,或许会轻松许多。”
乔岩明白其意,看着外面的风景没有回应。
一圈快结束时,佳佳突然捂着肚子喊疼,乔岩吓了一跳,赶忙上前询问情况,问了半天说不出所以然。高梵立马明白,下去后带着她去了卫生间。
从卫生间出来,乔岩已买好饮料在靠窗的位置等她们。高梵过来后,将可乐推过去道:“给佳佳换杯白开水。”
“我自己去吧。”
佳佳跑开后,高梵凑前道:“佳佳已成少女了,平时你们不在这方面教育吗,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她不懂。”
乔岩已经猜到了,面露赧色道:“我一大老爷们,怎么张得开嘴,何况我也不是太懂,这种事又不能和我妈说。”
高梵道:“那有什么,很正常的生理反应。现在的孩子都早熟,平时还是要抽出点时间多关心她。”
乔岩惭愧地点点头,道:“对了,上午的事……”
高梵淡淡地道:“已经解决了,不要再提了。佳佳不喜欢跳舞,以后就别去了,我已经把她的舞蹈服给扔了。学那个有什么用,以后跳给别人看吗,不需要。”
就在这时,冯琼来了电话,乔岩起身来到一边接了起来。
冯琼直截了当道:“乔书记,今天上午佳佳在学校发生了点不愉快?”
乔岩诧异地道:“你怎么知道的?”
冯琼解释道:“那孩子她妈,托人找到了陆厅长,陆厅长让我过问一下,她们家想晚上登门赔礼道歉。”
乔岩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回头看了看高梵,拒绝道:“登门就算了,孩子之间的事本来是小矛盾,大人掺和进来就变味了,事情过去了就不要提了。”
冯琼道:“他们局长找她谈话了,狠狠地训了一通,让她提着东西登门道歉。陆厅长没别的意思,就是过问一下。”
乔岩听着云里雾里,道:“那你回给她吧,不需要。”
挂了电话回到座位上,乔岩几次想询问,又咽了回去。不过,他已经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
因为佳佳身体原因,又简单玩了几个项目返回了市区。到了市区后,已经天黑。乔岩主动问道:“房子租好了吗?”
“嗯,多亏了吴凯,前段时间忙前忙后的,刚刚住进去,要不要过去看看?”
还不等乔岩开口,佳佳抢先道:“爸爸,我就不去了,先把我送回家吧。”
高梵回头摸了摸小脸蛋道:“今天玩得开心吗?”
“嗯,太开心了,希望以后每个周末都可以这样玩。”
高梵看看乔岩,道:“阿姨只要有时间,就陪你玩好不好。”
“好啊,谢谢你。”
说着,环着高梵的脖子在脸颊上亲吻了一口。
到了小区门口,佳佳下了车,一边挥手一边冲着乔岩喊道:“老爸,加油哦,期待你们的好消息。”说完,扮了个鬼脸,蹦蹦跳跳跑了进去。
望着佳佳的背影,乔岩思绪万千,同时也下定了某种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