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沫踏入大厅，空气中的混杂气息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102一眼辨识出她的身影，迅速靠近，毕恭毕敬地开口：“主人。”


    莫沫抽了抽嘴角：“不要叫我主人。”


    102显然没有预期到这样的反应，一时愣住。


    “我说……”


    莫沫停顿，似随意看了一眼右边的座位，继续道：“在这里，你或许已经习惯用‘主人’这个称呼对待许多人，但我不喜欢，我喜欢唯一性，所以，下次换个令我满意的称呼。”


    102愣住，培训中没有教授过如何应对这种独特的客户要求。


    他反应很快，还是装作害羞地低下头，实则掩饰眸中的无措。


    “好的，主……”


    话到嘴边，又收了回来，差点忘记眼前的客人不喜欢。


    102下意识看了某处一眼，眸中映着恐惧，三次犯错，会被处罚的。


    他不想去那个地方。


    注意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不再像设定好的程序，莫沫若有所思。


    所以，他们都还是没有完全被蛊虫控制，保留着一定的自我意识。


    “期待下次你的表现能让我满意，小兔子。”


    莫沫小心收回自身隐匿过后的感知，抬脚离开。


    星辉在监视她。


    除了右侧第三个位置上的那位，梯级左边还有一位戴帽旅人，以及与女招待嬉闹的男子，都位于三米开外。


    他们身上弥漫着一种野兽的气息。


    直至步入宽敞街道，那股如影随形的窥视感才逐渐消散。


    莫沫松了口气，里面那股气氛太压抑，没有“活”人的气息，再待下去感觉自己都要被同化，陷入自闭状态。


    大街上有些昏暗，阳光不知何时隐退，留下一片阴沉，或许是靠近森林边缘的缘故，空气泛着一股冷意。


    莫沫往四周看了一眼，街上人不是很多。


    敏会去哪？


    难道是见到了姐姐，才会跑出去？


    莫沫往四周望了望，视线瞄到一处摊位。


    摊前站着一位身影，穿着眼熟的褐色毛衣、垂眸盯着插在签上的糖葫芦。


    她几乎是立刻辨认出了那道身影——顾意。


    刚刚他不是在房间吗，怎么一会儿跑到外面来了？


    莫沫疑惑。


    重点是顾意现在没戴标志性的面纱，露出的那张脸不是他本来的面貌，看着很平凡，扔在人群中都分辨不出。


    他伪装了。


    莫沫愣了一下，也没再管他，往相反的地方走去。


    “帮我个忙。”一道声音陡然出现在身后。


    莫沫下意识后退，转身发现在摊前的顾意悄然无声地站在自己面前。


    莫沫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嘛？”


    顾意指着前方那卖糖葫芦的摊位：“摊子并不支持辉耀币付款，我知道你身上带有晶币，帮我付一下。”


    莫沫：“？”


    一个平时情绪不怎么外露的首席竟然喜欢吃糖葫芦，真是看不出来。


    “不帮。”莫沫抬脚准备离开，帮他个屁，想吃自己买去吧。


    “十倍。”顾意有些生硬道，“十倍还给你。”


    莫沫没有丝毫犹豫道：“有些钱能赚，有些钱赚不了， 比如你的钱，我通常是不感兴趣的。”


    “一百倍。”


    听到这话，莫沫正准备抬起的脚放下了，转头好奇问道：“他那糖葫芦卖多少钱？”


    顾意：“十晶币一串。”


    这意味着，除去成本，她可以稳赚九百九十辉耀币，这对于任何人而言，都是难以拒绝的数字。


    莫沫的嘴角微微勾起。


    她调整策略，提议道：“这样吧，咱们凑个整，一万辉耀币怎么样？”


    顾意眸光闪烁，并没有立即开口答应。


    莫沫懒得等他思考，抬脚走了。


    一秒、两秒……


    顾意的声音穿透喧嚣，如冰凌般清澈：“给你十万辉耀币，我要摊位上所有的糖葫芦。”


    莫沫脚步戛然而止，震惊之余，不禁脱口而出：“哈？”


    所以顾意刚刚在思考这个吗？


    果然，有钱人的脑回路搞不懂。


    “成交。”


    不过，能赚钱就行。


    莫沫打开微脑，露出收款码，直截了当道：“先给钱。”


    顾意目光闪过冷色：“你最好别骗我。”


    莫沫漫不经心回应：“那倒不一定。”


    顾意瞳孔倒映着莫沫无所谓的态度，他抿了抿唇，手指输入数字，将钱转了过去。


    莫沫收到钱后，脚尖一转，并没有走向后边的糖葫芦摊。


    身后的人瞬间闪到她的面前，挡住她的去路。


    “你骗我。”顾意注视着她，面色冷峻质问道。


    莫沫无语，指着前方：“谁骗你，去那家。”


    顾意的视线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仿复古的草签上插满了色彩鲜艳的糖葫芦。


    是另一家糖葫芦的摊子。


    莫沫低声道：“你刚才指的那家糖葫芦，我不信你没看出来里面有端倪，花钱买当然是买好的。”


    顾意面色微微僵硬，侧身让开了道路。


    换作从前，他肯定能注意到莫沫所指的这家糖葫芦摊比较干净。


    但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他因为某些原因没有察觉过来。


    莫沫继续向前走去，留下顾意在原地。


    卖糖葫芦的摊主是个女人，身后站着一个男孩，安静地坐在凳子上。


    “老板娘，糖葫芦多少钱一串？”莫沫问道。


    老板娘：“十晶币一串。”


    莫沫皱眉：“贵了。”


    老板娘笑道：“客人，我们这条街都是统一的价格。”


    莫沫：“要不这样，我把你这所有的糖葫芦包了，你给我七晶币一串？”


    老板娘面色有些为难。


    莫沫作势就要走。


    “回来，回来，卖了。”老板娘急忙喊道。


    一共四十一串糖葫芦，莫沫又让送了一串，花费280晶币。


    莫沫从草签上抽了两串糖葫芦下来，将14晶币和插着糖葫芦的草签一起递给身后的顾意。


    她的眼中升起一抹狡黠：“下次买东西记得讲价啊，顾首席。”


    顾意脸色错愕，目光一直怔怔地盯着莫沫，周围的喧嚣声渐渐模糊，只剩记忆里那段珍贵的过往。


    娇俏的的少女漫步在热闹街市上。


    少女转过头，身后的男子怀中抱着插满糖葫芦的草签。


    她嘟着嘴巴，叫道：“阿意，下次记得讲价啊，这次多花的钱，可以吃好多份桃糕了。”


    明明是略带抱怨的语气，少女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她手中的糖葫芦裹着一层晶莹剔透的糖衣，低头咬下一颗，嫣红的嘴唇随即染上一层甜蜜的颜色。


    男子面上顿时泛起一丝红晕，他转眼看向别处，但眼角的余光却始终落在少女的身上，生怕她有任何闪失。


    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少女自然地将手中的签子递到他的嘴边，眼中满是期待：“阿意，要不要试一试？”


    顾意喉结微微颤动，似无所觉，呢喃而出那个藏在记忆深处的名字：“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