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将手中的药水还给莫沫：“师傅，我只是皮肉伤，养一养就好了。”


    药者的药水很贵，他只在印象中听到过，这一管喝下去浪费了。


    莫沫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哪那么多废话，赶紧喝下去，别耽误锻炼。”


    在莫沫的逼迫下，望喝下药水，药效很快扩散到四肢百骸，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跑起来。”


    莫沫伸手朝前，一大一小的身影在小道上奔跑，速度从慢到快，身后的光影渐渐拉长，交融在一起。


    他们的目的地是散户区，创建队伍几天，两师徒，一个名誉队长，一个正式队长，都没管过这些队员。


    但是，这些队员吃了她的药，竟然也没一个人来找她，真是奇怪。


    莫沫的疑问很快有了答案，散户区的房子被许多守卫兵围了起来，气氛浓重，他还在其中看到了一名熟人——四号


    这个时候，最正确的方式是立马调头走，避免沾上麻烦。


    莫沫却直接走了过去，走到四号面前，伸出手掌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嗨。”


    四号：“！”


    他的瞳孔紧缩，是出现幻觉了吗？


    噩梦怎么就站在自己面前！


    “我能进去吗？”


    莫沫像是没看出四号的反应，脸上笑眯眯，指着后方，“家塌了，我收拾几件东西去朋友家借住？”


    这话说得让四号不是滋味，罚司岛现在的管理是不是太松散了，罪犯怎么还能随便跑去朋友家借住，搞得跟在外界似的。


    四号教训道：“你身为散户区的罪犯，怎么能随意离开，去往别的区域住？”


    莫沫丝毫不惧，有理有据说：“那我房子塌了，我住哪，我记得，我打了修理申请一个多月，你们都没有派人来修理？”


    四号：“那是……”


    莫沫打断他的话，面色气愤：“说来，这件事你们稍微一点错都没有吗，就是因为你们的懈怠，我的房子破破烂烂，质量不行，才会被一铲子轻易砸塌了。”


    四号哑口无言，又很不服气，习惯性伸手去取腰间的鞭子。


    莫沫再次开口，嘲讽道：“啧啧，说不过，就教训人，幼稚，还我昨天的两包瓜子，我拿去喂狗。”


    四号气得脸色涨红，手却从鞭子上移开了。


    守卫兵们看得一脸目瞪口呆，那还是那位脾气火爆的四号队长吗？怎么感觉被一名罪犯轻易压制了？


    四号意识到周围的视线，眸光闪了闪，恢复冷静，压低嗓音：“今日里面有来自王庭的两名长官，进去想好后果。”


    姑姑交代过，莫沫是一位可招揽的人才，他之前一直对此表现出排斥的态度，。


    在今日凌晨发生那件事情过后，他在心里把莫沫当作了日后守卫队的一员，他守卫小队的副队长。


    一想到莫沫在他手底下做事，四号莫名很爽。


    莫沫看了一眼四号身后的散户区。


    所有房子大门紧闭，偶尔看见有一两名守卫兵巡逻。


    莫沫心下有了猜测，四号那两名长官因为凌晨的事情，很大可能去找贾里斯多德了，想要顺藤摸瓜找出所有人。


    莫沫不担心贾里斯多德会供出所有人，虽然是天生的恶人，做事可以用“随心所欲”来形容。


    但他同时也是一个聪明人，几乎做每件事他都会在有把握保全自己性命的前提下行动。


    那次下毒，他知道有“净化师”身份作为保障，王庭不会杀他。


    而这次计划在暗处行动，没有人抓住他的尾巴，除了怀疑他，毫无办法。


    莫沫收回目光：“你们要守在这里多久？”


    “五天。”


    五天？那她队伍里的那些人不死翘了吗？


    莫沫闭眼，再次睁眼，叹了口气：“我真要回去一趟，孩子等着吃药呢。”


    四号震惊：“你什么时候有的孩子？”


    他查过莫沫的资料，进岛前没有怀孕，不可能进来罚司岛一个多月，和其他罪犯生下孩子啊。


    莫沫知道四号误会了，解释道：“我说的孩子是我队伍里的成员，我前两天成立了一个新队伍，成员有点叛逆，所以用了点手段。”


    四号一听，哪还有什么不明白？


    他重新用审视的目光盯着莫沫，半响，憋出一句：“你不会在给我的瓜子里下毒了吧？”


    怎么又回到凌晨要毒他的话题？莫沫摇头否定：“不会，我怕毒不死你，找我麻烦。”


    四号：“……”


    短短的几次相处，他算是领教到了莫沫的毒舌程度。


    他再次问道：“你确定要去？”


    莫沫点头：“嗯。”


    四号敛下眼睫，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是罚司岛的罪犯命不值钱，如草芥，而一名即将脱于罪犯身份，成为守卫兵一员的人，价值远比身后那些罪犯的价值高许多。


    这是身为未来的上位者，很普遍的计算方法。


    四号望着莫沫的面容，明明脸上含着轻浮的笑，神色中却又透露出坚定，她是真的要进去。


    身为一名守卫兵，他可以轻易用权势让她回去，但他不知怎么想到了莫沫两次坑自己的场景。


    阻止的话，她会再次让他出丑吧。


    四号让开了身后的通道：“去吧。”


    “谢了。”


    莫沫挥手，带着望进去。


    四号看着前方的身影，唇不自觉抿紧，死了的话……也是活该。


    “真是个别扭的人。”莫沫感叹。


    望一脸懵：“师傅？“


    莫沫脸色一正，严肃地教导徒弟：“望，我跟你说，千万别深交岛上的贵族守卫兵，他对你们好的时候很好，让你忘记了阶级尊卑，可当你某一天失去价值时，你就会好好见识一番他们的残忍。“


    “他们心里始终有一杆秤，不断衡量身边每一个人的价值。”


    望的眼神黯淡下来，她的妈妈也是一名贵族，和师傅说得一样的话……


    他不敢想下去，开口问道：“外界的贵族真有岛上的罪犯真有说得那么可恨吗？”


    “有好有坏吧，他们站在高处，那样的环境下，不容易共情普通人。”


    莫沫说完，看了望一眼，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她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硬要让贵族共情普通民众很难，只要不利用特权去肆意妄为，可以打合格的分数。”


    “师傅，我……”望低着头，没有说完后面的话，有什么在杂乱的思绪生了出来。


    望好像有点理解师傅为什么想要他建立一个混合普通民众和贵族的队伍了。


    莫沫眼神望向远方：“平等、公正，虽暂时是一个幻想主义，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罚司岛可以是一个开始。”


    她在少年的心中种下火苗，未来某一日，那团火终会烧遍整个岛，偏执的声音、不公平的功勋点的获取制度……一切都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