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沫的手掌到底还是洗干净了。


    眼前这位浑身散发贵气的神秘买家说完“没有”后，拿出了一瓶由疗愈师制作，专门供应贵族，据说喝了能够强身健体的药泉水，递给她，开口依旧是极简主义性格——“洗手。”


    他豪气地举动差点闪瞎了莫沫的眼睛。


    要不是做买卖，不能露怯，莫沫高低得以最高的礼仪，将手中的药泉水收藏进武器空间。


    然后，手掌上下两面“啪啪”各在裤腿上擦拭干净，表示敬意。


    “我说，你真不吃？”


    莫沫特意留下了一根腕足，用净化液浸泡洗净，准备烧烤来吃。


    她点燃火堆，火柴来源于刚刚的鱼叉，又熟练地从武器空间拿出烧烤料。


    她之前的身份是佣者。


    “佣者”，在联邦中可以出钱让他们做任何事，杀人、追查、寻找宝物、成为短暂的保镖………


    所出的金钱根据佣者的等级增加，他们基数庞大，有不喜束缚的自由佣者，也有加入组织的听从首领命令的佣者。


    而像他们这种在辉耀四处乱跑的佣者，每日所处的地点很不稳定，食物也就会出现各种意外。


    比如有时接下去往沙漠深处的任务，有一定概率会迷失方向，导致空间预备的食物不足，这时就需要捕捉陆地中的凶兽作为食物。


    莫沫吃过一次没有加任何佐料的陆地凶兽肉，那股浓重的腥味让她学会了在空间备着各种调料。


    “不吃。”


    身后依旧是坚定的拒绝。


    莫沫认真地翻转手中的签子。


    “你不吃等我会儿，马上好了。”


    她熟练的用匕首在腕足表层划开几道口子，低头拿起地上油桶中的刷子，往腕足上刷上一层金黄的油。


    油滴顺着腕足纹理慢慢往下滴落在火堆中，微弱的火势往上蹿高。


    她放下油刷，稍微扒开火堆，让火焰回降，腕足经过热火炙烤，表皮微微卷缩。


    她等待片刻，刷上混着盐的辣椒粉、孜然粉。


    悬崖四周已经飘满烧烤海鲜的香气。


    莫沫抹去嘴角的口水，收回签子，一口咬下。


    原本带着腥味的肉经过佐料的增香，变得鲜咸，焦酥，在莫沫的味蕾持续跳舞。


    三餐寡淡如水的一个多月时间，忽然尝到这一口，莫沫差点流泪，这么丰富多彩的味道，在罚司岛已经绝迹。


    她低头不顾刚烤好的热烫，大口啃了起来。


    浓烈的味道不断通过呼吸刺激嗅觉，银时看着前方莫沫手中经过炙烤褪去蓝色，有些透明焦黄的腕足，抿紧唇。


    那股无法掩盖的腥臭味道消失了。


    曾经，辉耀的顶级厨师试过用许多办法料理海凶兽，呈到他面前，全都失败了。


    莫沫敏锐地感受落在手上的视线，她转过头，看着完全被宽大斗篷罩住的身影，勾唇笑，果然没有谁能拒绝烧烤的诱惑。


    她拿出匕首割下一块没啃过的腕足，递到银桃面前：“喏，很好吃的。”


    “不……”


    “吃”字还未说出口，柔软带着香气的肉被准确地塞进斗篷中的嘴唇。


    银时一时忘了动作，那双清冷的双眼露出罕见的惊愕。


    莫沫松开手，朝他眨眼。


    “我做饭不行，烧烤手艺不夸张地说，辉耀顶尖烧烤师傅，这海凶兽的腕足，我加了蜜汁调料，绝对好吃。”


    身体中的职能因为感受到冒犯，开始暴动。


    银时转身想要走，忘记吐掉口中的腕足，辛辣的味道在口腔散开，刺激着从未接触过辣味的味蕾。


    银时有些不知所措，脚下踉跄。


    莫沫眼疾手快地抓住后方的斗篷。


    “哗啦。”


    莫沫睁大眼睛看着轻易被自己拉下的的斗篷，卖那么贵，还没用力就被……


    危险的讯号在身体中响动，莫沫瞬间握住匕首横在男人的脖子，刚抬头，怔住了。


    飘散如瀑的银发随风飞扬，同样的银眸如寒星般清冷淡漠，容貌如画，裸露在外脖颈处的肌肤隐隐有光泽流动，像是古籍中描写的仙人。


    莫沫沉默了两秒，看清他眸中升起的被冒犯的怒意，收回匕首，表情愧疚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揭开你的斗篷。”


    她知道有些人得了罕见病自卑，会特意戴着斗篷遮住面容，没想到他也是。


    莫沫开始想着该怎么弥补自己的过错，想到这位神秘人喜欢碧绿，掏出用碧绿桃树结的桃子做成的糖果，摊开放在银桃面前。


    “这是用碧绿结的桃子做成的夹心糖，送给你，还有营养液打半价。”


    碧绿难养，让它结果更难，所以市面几乎没有售卖碧绿桃子做的各种食物。


    莫沫这道歉礼物算得上比较用心。


    银时的眸光被透明包装内，做成桃子样式的糖果吸引，如果大小姐结果的话，会不会像这个样子……唔，差点就中了奸计。


    银时重新看向莫沫，她冒犯了他，理应受到惩罚。


    银时准备调动职能，奇异地发现刚才暴动的职能田悄悄平静下来，是那块腕足，他开口问莫沫：“你加了净化液？”


    以往，每次职能暴动，都需要喝下几支净化液才能平息下来。


    “啊？”莫沫没反应过来，见他视线盯着左手的烧烤，后知后觉点头。


    银时好看的眉头一皱，可是，那些厨师用过同样的手段，不仅没有祛除腥味，而且还失去了平息职能暴动的作用。


    他的面色因为辣椒的刺激微微泛红，眸中水光潋滟，倒是回归人间烟火的感觉。


    莫沫有种想再往他嘴里塞一块腕足的冲动。


    见他在思考，不想手中的烧烤变冷，她毫不犹豫地将棍子横在嘴边，咬下一口腕足咀嚼。


    银时因为她的动作，目光重新聚焦，盯着她。


    “你继续想，我吃我的，冷了就不好吃了。”莫沫又咬了一口，嘴巴塞得鼓鼓的，努力咀嚼，丝毫不顾及形象


    海凶兽的肉就是有嚼劲，好吃。


    一想到莫沫吃过的腕足塞进自己的嘴巴，银桃眸色发暗，刚刚压下的职能感受他的情绪波动，隐隐再次暴动。


    她不能死，她手中的营养液或许能够救“大小姐”。


    仅剩的理智阻止他动用力量，侵入莫沫的大脑。


    银时狼狈地控制着身体的职能，不让它倾泻出来。


    他想要离开这里，回到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