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青山君走后，云尹君的修炼似是莫名遇上了瓶颈，而这也是千百年来极其罕见的事情，许多次，云尹君闭上眼睛，脑海中莫名浮现的却是青山君与叶萌重逢时的种种情景。


    叶萌脸上那肆意的，开怀的，与同他在一起时全然不同的笑意，让他胸生憋闷。明明，他才是她的师父，明明，他该成为她最亲近的那个人，可即使到了今天，与叶萌近距离对望时，叶萌脸上的表情仍是那样刻意又疏离。


    叶萌她，其实从未把他放在心上，甚至有可能，从未放他在眼中。


    阴晴流转，阴阳再会之时，云尹君心慌焦躁，他忍不住长叹，起身走进庭院，一路漫无目的，身披夜色，行至一众花妖跟前，停住脚步。


    上一次，叶萌为了亲手做好那些茶点，没少折腾这些花妖，以至于她们此时此刻看见他，仍是叽叽喳喳满心委屈诉说着对叶萌的恐惧。


    他或许该共情的，可不知为何，就这么看着眼前鲜花盛放，听着耳畔嘈杂，想起叶萌那张疏离的笑脸，他却忍不住笑了出来。连三生石都无法认清看透的人成为了他的入室弟子，这或许本就是天意。


    算算日子，时日已长，大约，也到了叶萌该回山的时候了。


    自村界处远行五十里，地入蛮荒，目之所及，原住民都有变异，虽为人身，却现兽相，凶狠残暴，死死盯着叶萌一行人时，杀念尽数写在脸上。


    有人心生恐惧与不忍：“这些人还未妖化，为何能露出这般表情？”


    叶萌敛眸思虑，轻轻摇头：“乱世之下，岁月如同食人之虎，有些时候，对于他人的凶残，反倒成为了对自己的仁慈。他们没错，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


    姬星媱冷眼看着侧方逐渐凑近，对着她口涎直流，跃跃欲试的土着，冷笑出声：“笑话！虽未妖化，但堕落至此，还算什么无错之人？但凡是个人，终究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应有的代价，既然不行人事，也就怪不得别人视他们为怪物妖人，杀之后快了！”说罢，已先于那土着一步，疾步上前，抹了那人的脖子。


    叶萌眼看着这一幕，感受着死去那人伤口处鲜血流淌轨迹的诡异以及那淡淡的经过处理的真气流动，虽明白了眼前这些绝非真实的活人，却还是忍不住为姬星媱的“究极变化”深深感叹。


    【心念至此，姬星媱实则已彻底成为堕仙，凭着她如今的心思，已无资格立于仙山顶峰俯视人间，过问人间疾苦了。】


    系统听着叶萌的声音，无言以对，他已有预感，距离这一世的空间坍塌，或许已然不远。


    这蛮荒之地的心念测试，实则已将在场数人自然分成两半。


    一半如姬星媱一般不愿给人反思悔改的机会，认为既将入魔，人便不再是人；


    另一半则同叶萌一样，眼见如此，却仍存自己的坚持，认定仙之所以为仙，本该与凡尘之人共同体验人间疾苦，无论何时何地始终与人为善，视人命如珍宝。


    虽非绝对的真实，可眼前血流成河的情景，仍让叶萌不自觉眉心深锁，闭紧了眼睛。


    有刀锋破空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阿萌，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