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企先很是尴尬，忙说道：


    “这个……在谈判桌上可以提出来，咱们再商量。请李相公与我们殿下先见个面，双方坐下来谈，拿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岂不是好？”


    霍汝文说道：“既然这样，我回去禀报，再给你们正式答复，你们在驿站等消息吧。”


    说着转身就走。


    韩企先赶紧拦住，陪着笑说道：“那大概要等多久？”


    “这可就不知道了，你们等着吧，如果说不愿意等也可以回去。”


    霍汝文不冷不热的抛下这句话，便扬长而去了。


    韩企先不由长叹一声，他已经感觉到这一次谈判相当棘手。


    回到皇家驿站，把这事告诉了完颜亶。


    完颜亶自然又是一通发脾气，大骂韩企先没用，大骂大宋端架子，不把他金国放在眼中。甚至还叫嚣，说终有一日要领兵杀进开封，杀个血流成河云云。


    吓得韩企先赶紧把房门关上，又让人在外面盯着，担心有人靠近，生怕被听了去。


    他们又等了好几天，在完颜亶都快爆发的时候，终于来了一个侍从，让他们第二天上午去政事堂议事。


    完颜亶和韩企先带了几个随从翻译，书记官便来到了宰执的政事堂。


    没想到坐在谈判桌对面的依旧是霍汝文，而不是宰相，更不是王爷。


    韩企先吃了一惊，也有些不高兴，说道：“大宋是不是应该派一位王爷来跟我们殿下会谈？”


    霍汝文说道：“本官就是授权前来与你们谈判的使臣，如果你们觉得本官不够格跟你们谈，那就请回金朝吧。”


    完颜亶大怒，桌子一拍，指着霍汝文说道：“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副相，也有脸跟我谈判，知道我是谁吗？我是……”


    没等他把后面的话说完，霍汝文站起身，冷声说道：“看来你不懂什么礼节，在大宋政事堂还敢拍桌子咆哮公堂，等你学会了礼节再来谈判，把他撵出去！”


    一众侍卫一拥而上，将完颜亶和韩企先等人架着，一直拖到了政事堂外，扔在了地上。


    几个手持棍棒的侍卫更是横在门前，领头的警告他们快滚，否则打断你们腿。


    他们居然被撵出来了，还是以这种方式。


    完颜亶气的便要破口大骂，韩企先再也顾不得别的，赶紧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急声说道：“殿下冷静，小不忍则乱大谋，别忘了我们这次来的目的。”


    完颜亶被这么一提醒，也如当头浇了一桶冷水，终于清醒下来了，不过把满腔怒火全撒在韩企先的身上，张嘴狠狠咬了韩企先的手一口，韩企先痛得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完颜亶这才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之后转身带着人回到了皇家驿站。


    完颜亶在屋里自然是又一番破口大骂，韩企先则焦急万分，他的手都被完颜亶给咬破了，赶紧叫郎中过来给上了药，包了手，焦急之下又连连宽慰完颜亶。


    完颜亶终于冷静下来了，说道：“现在怎么办？”


    “殿下千万沉住气，后面谈判请让臣来负责，殿下只需要届时在协议上签字就好，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说话，更不要发火，如果殿下能做到，那臣这就去跟大宋说。”


    完颜亶哼了一声，眼珠转了几转，说道：“我不发火就是，但不让我说话恐怕不合适吧。”


    韩企先很是为难，他知道这殿下的脾气，搞不好就要暴跳如雷，那又得又多费周折。


    于是说道：“说话可以，千万不能再发火了，不然大宋把咱们赶出去，咱们可就无功而返了，想一想殿下您这一次的目的。”


    完颜亶哼了一声，到底还是点头答应了。


    当下韩企先又到政事堂，好说歹说霍汝文这才同意，两天后再次举行谈判。


    好不容易等到了两天后，完颜亶、韩企先带着随从再次来到宰执政事堂。


    霍汝文依旧坐在对面。


    韩企先再也不敢质疑对方的身份不对等，于是对霍汝文说道：“这次我们是怀着极大的诚意想与大宋缓和关系，互罢刀兵，永结和睦邻邦……”


    刚说到这，完颜亶却站了起来，对韩企先说道：“你等一会儿，我这还有事没做呢。”


    韩企先望着完颜亶。


    完颜亶从袖笼中取出一个卷轴，握在手中高高举起，然后睥睨地对霍汝文说道：


    “这是我大金皇帝的圣旨，宋朝臣子，还不跪下接旨？”


    韩企先如遭雷击，这家伙是不是失心疯了？居然在谈判桌上来这一出，这不是把大宋当做藩属国对待吗？即便是藩属国，也是不需要下跪接旨的，除非是大齐刘豫那种儿皇帝。


    韩企先急忙起身道：“殿下，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在大齐国刘豫就是跪下听旨的，他大宋跟刘豫一路货，为何不跪下先接旨？难道眼中没有我大金国吗？”


    说着鄙夷的目光瞧着霍汝文。


    霍汝文冷笑一声，站起身说道：


    “你们找错地方表演了，要耍威风滚回你们金国去，或者到儿皇帝刘豫那儿去，这是大宋。把他们扔出去！”


    一众侍卫不由分说，冲上来将完颜亶和韩企先等人又架着再次扔到了政事堂大门外，成了滚地葫芦。


    衙门外不少人都在看热闹，指指点点的笑个不停，为首的侍卫指着滚在地上的完颜亶等人说道：“赶紧滚，否则叫你们好看。”


    这次扔的比上次狠，完颜亶在地上哎哟哎哟半天，才挣扎着爬起来。


    他不敢像上次那样霸道了，这些侍卫明显可不是善茬，真要来一顿棍棒，哭都没地方哭去，只好灰溜溜的回到皇家驿站，才跳着脚的破口大骂。


    韩企先实在忍不住了，对完颜亶说道：“如果殿下一直是这个态度，那这个谈判就不用了，臣不想跟着殿下一次次受辱，咱们还不如直接回去算了。”


    他也好歹是堂堂宰相，也是要脸面的。


    完颜亶如此盛气凌人，把谱摆在大宋朝来了，他忘了他们是来求人的吗？求人没个求人的态度，他没带脑子吗？


    经过了两次被扔出政事堂之后，完颜亶终于看清了形势，知道这不是他撒野的地方。


    虽然他不明白宋人为什么那么嚣张？居然把他这位未来的金国皇帝不放在眼中。


    但他也不敢再蛮干了，事情办不成，那储君的宝座未必就会落在他屁股下的。


    于是忍住气，心有不甘的对韩企先说道：“好吧，我认栽，下一次我再不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