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完颜亶立即下定决心明早就赶紧开溜，只有跑到上京，远离大宋才会安全。


    知府又问完颜亶： “殿下，南边的蝗灾如何？”


    “还如何，整个天空都被蝗虫遮挡住了，遮天蔽日的，吓死人了，地上的草全都被啃光了，一脚下去能踩死十几只，走几步路鞋底上便满是蝗虫的尸体。”


    想着一脚下去，鞋底全是黏糊糊的绿色液体，完颜亶皱了皱眉头。


    知府叹息道：“这么严重的蝗虫，草原只怕没几块草皮是好的了，牛羊可怎么办呀？


    还有那么多农田，现在可正是抽穗的时候，粮食都还没长出来呢，结果连杆都咬断了，今年老百姓可怎么办呀？”


    第二天一早。


    完颜亶启程前往上京，他一刻也不想在南边待了，大宋朝居然把触角都伸到北京临潢府来了，还是尽早往北边逃回上京为好。


    他一路逃回上京，见到了皇帝吴乞买。


    吴乞买询问之后，得知他这一趟非但没有招到多少兵马，而且遇到大宋的两千铁骑，居然被打得大败，还损失了三千人马，不由得脸都气黑了。


    完颜宗翰和完颜宗干也是一张脸黑的跟锅底似的，他们想不到这家伙如此的烂泥扶不上墙，这么点事情都没办好。


    完颜宗干着急着对完颜亶说道：“你找到了多少粮食？”


    完颜亶说道：“我都已经安排了，让衙门派人把粮食送来，大概有二三十万石吧。


    只是南边蝗虫铺天盖地的，一脚下去都能踩死一大堆，脚下都是黏黏糊糊的，在车外面站一会儿，身上都能落满蝗虫，很吓人的。”


    不等他说完，就听见一阵咳嗽，抬头一看，只见父亲不停朝他使眼色，嘴巴一张一合的，好像用唇语在说什么。


    最后他读懂了，他养父完颜中干说的是“救济百姓”。


    他猛然想起在北京临潢府的时候，知府曾经感叹的话，于是明白了父亲想让他在皇帝面前表现出对百姓苦难的关心，爱民如子，这是储君必备的要素。


    于是他将知府说的那番话脱口而出：


    “蝗虫铺天盖地啃食了大量的草场，整个草场都光秃秃的，所过之处连一片青叶子都没留下，牛羊和马吃什么呀？只怕会饿肚子，甚至会饿死。


    还有，大片大片的庄稼正在抽穗的时候都被啃吃掉了，没有粮食，老百姓可怎么活呀？陛下，快想办法救济百姓啊。”


    眼见他终于上道，说出了皇帝想听的话，完颜宗干和完颜宗翰都长舒了一口气。


    韩企先忙拱手对吴乞买说道：“陛下，合刺心系百姓，忧国忧民，这是储君应该具备的美德，可喜可贺。”


    铁骊突离剌其实并不是很看好完颜亶，不过他是中立派，谁上位对他都没什么关系，但现在总得给完颜宗干他们一点面子。


    于是便点头，也拱手说道：“是呀，如果再给他一个机会，他或许能做到更好。


    这话提醒了完颜宗干，赶紧说道：“是呀陛下，今年的蝗灾特别厉害，再加上冬天的雪灾和去年的饥荒重叠下来，今年只怕饥荒更加严重。


    还是得尽早筹谋，否则今年只怕又会有大批的人死去啊。”


    其实这些日子吴乞买一直收到各地报来的灾情，他知道整个大金国都在面临灾荒和饥荒，上京街头都挤满了逃荒的人，每天都有不少居民饿死在街头。


    可是整个国家的储备粮早就耗光了，从大和国买粮食又被大宋给抓了包，高价从大和购买的粮食被大宋半路拦截，全沉到了海底。


    而除了大和和南边的大宋和西夏，整个金国就没有可以帮着度过灾荒的邻邦，大宋肯定是指望不上了，西夏原本就一直在遭遇着灾荒。


    虽然他们的女人从大宋源源不断的把粮食寄回来，但是每个人都有限量，而且都是分送到百姓家中的，只能勉强够这些打工的女人家庭渡过饥荒，西夏同样面临着严重的饥荒。


    那些没有女工前往大宋打工的家庭，很多人都饿死了，整个国家乱成一团，完全是一副末日颓败的样子。


    而西边西辽在相隔千里之外，中间有辽阔的荒漠，想去抢劫也鞭长莫及。


    北边只有非常少的原住民，他们手里也没什么粮食。


    吴乞买在脑海中将周边的邻邦全都审视了一遍，却发现除了大宋，他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给他大量粮食的邻邦。


    可是大宋会把粮食给他们吗？除非跟大宋议和。


    当然，南边还有一个大齐，但是大齐的疆土内同样遭遇了严重的饥荒和虫灾。


    燕云十六州和山海关的三个城驻扎的是大宋的军队，但人家是待在城里头的，根本不靠城外田野的粮食，城中早就囤积了足够一年的粮草。


    而且不时有大宋的大军浩浩荡荡的顺着修建的开封到幽州的柏油马路，前去幽州和其他燕云十六州供应粮食。


    这些运粮队都极为霸道，护粮的至少都有两万人以上，而且都是铁骑，从开封往幽州，现在的公路速度极快，用不了几天就能把粮食送到幽州城。


    刘豫的大军根本不敢拦截，女真军又无力拦截，所以要抢粮也几乎不可能。


    吴乞买把目光望向几位大臣说道：


    “今年的饥荒是肯定会来到的，而且已经来到，有很多地方已经饿死人了，易子而食的事甚至都已经出现了。


    可以预见的是，今年这么大的蝗灾，粮食颗粒无收已成定局，今年的粮食缺口至少在三千万石以上，这么多粮食，你们觉得从哪获得呢？”


    他望向了完颜亶，说道：“合刺这次到南方去，总共也就征集到了二三十万石粮食，还差得远呢，并且这点粮食还是从南边百姓手里嘴巴里抠出来的。


    我们从那边拿到粮食，那边的百姓就会饿死更多的人，大家有没有什么主意啊？”


    说着目光望向了韩企先。


    韩企先犹豫片刻，躬身道：“陛下，现如今能够拿得出三千万石粮食的，就只有大宋了。


    而且据臣估算，他们仓储的粮食至少有几亿石，拿出三千万石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小数字，轻松就能实现，可对于我们来说，那就是百姓能渡过饥荒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莫不如跟大宋讲和吧，然后从大宋购买粮食，如果谈判得好的话，甚至可以从大宋先赊购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