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是你的父亲，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林远放开手，认真地看着哪吒。


    哪吒把脑袋捌到一旁，小声嘀咕道：“去就去。不过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去的，不是他。”


    “是是是，既然是我的面子，那就赶紧去吧。”林远温和地笑着。


    这个笑容让哪吒有种慌张的感觉，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瞪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下人道：“还不快走，发什么呆呢？”


    “啊？哦哦哦，走吧走吧，别让老爷等急了。”


    下人回过神来，却依然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也不怪他会如此，实在是今天哪吒的表现，和平时不能说差得太多，只能说毫无关联。


    甚至都让他怀疑，眼前这个真的是哪吒吗，不会是哪个妖怪假扮的吧？


    “想什么呢，赶紧回家了否则小爷我揍你啊！”


    哪吒年龄还小，吼起人来也十分的可爱，至少听上去是这样。


    然而那下人却像是受了惊一般，随即又开心地笑了起来：“走走走，小的这就走。”


    “这还差不多。”


    哪吒得意地哼哼几声，还朝着林远报看民一眼，好像在说：


    小爷我厉害吧！


    “还真是个小孩子。林大哥，你就这么喜欢孩子吗？”苏妲己似乎是不经意地开口，但是那态度，着实是有些玩味。


    林远没有回答，只是微笑地看着她。


    而就是这个笑容，让苏妲己红了脸，没有再去追问缘由。


    哪吒很快便回到了李府，不过这一路过来，他的心情又再度变得差了起来，因为附近看到他的人，对他的态度都十分的不友好。


    倒也没有人对他出手，只是指指点点的，以为他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可实际上却听得很清楚。


    这些对话，让哪吒的心情越发地暴躁，不过他也只是咬牙承受。


    一旁的下人想死的心都有了，“早知道就不该用双腿赶路，希望三少爷能冷静一些吧，不要冲撞了老爷的……客人。”


    明明是阐教仙人，结果却连一句“贵客”都没有捞着，显然是这人对阐教有着极深的意见。


    这才是如今人族对阐教的普遍态度，而不是像李靖一样，居然真的把阐教来人给贡了起来，还一副想让自己的儿子拜师的架势。


    哪怕是身为李靖府中的下人，他也十分地不耻。


    走得近了，也已经听到了里边传来的动静，李靖正在对着金吒和木吒两个儿子大夸特夸，似乎说得少一些了，申公豹就不会要他这两个儿子一样。


    可他哪里知道，其实他根本不需要这样。


    申公豹此行本就是冲着金吒和木吒来的，就算李靖不是这个态度，而是非常坚定地拒绝申公豹带两个儿子走，他也会强行出手，将金吒和木吒给带走。


    当然，能这么轻松地完成任务，申公豹心中还是挺高兴的。


    “老爷，三少爷回来了。”


    下人进来汇报，李靖听了话头一顿，暗中叹了口气，随即大笑着说道：“还不让我儿进来？”


    “小爷我自己来了，有什么事叫我回来，我正在跟朋友玩儿呢。”哪吒一脸不爽地走了进来，完全没有在意李靖额头上冒出来的青筋。


    这是自己的儿子！


    这是亲儿子！


    李靖花了一段时间才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可在看到哪吒那张欠揍的脸时依然是差点儿破防。


    他只能将脑袋扭到一旁，挤出一抹笑容对申公豹道：“道长，这位就是我家的三子，他出生不凡，天赋异禀，若是能得到名师教导，肯定能有极高的成就，也能光耀师门。”


    刚才他在夸奖自家大儿子和二儿子的时候，还算是比较矜持的，哪里像夸奖哪吒时的表现，完全就是硬夸的感觉。


    申公豹只是看了一眼，便没有太在意。


    来之前林远和他交待过，只需要李靖家的大儿子和二儿子，至于三儿子哪吒根本提都没有提过。


    再看这小子一脸臭屁的模样，申公豹对他的感观就更差了。


    哪吒对申公豹的感观同样没有好到哪里去，直接嚷嚷了起来，“哪里来的野道士，就想做小爷我的老师？”


    “逆子，闭嘴！”


    李靖彻底崩不住了，他这次可是豁出了老脸要把哪吒给推销出去，好让一位名师来教导哪吒。


    哪怕后来这位名师知晓了哪吒的顽劣，他拼着这张老脸不要，也要为哪吒找回一个前程来。


    可哪吒这小子倒好，什么都没有弄清楚就开始掀桌子，这样鲁莽的性格，真的是自己的种吗？


    李靖那叫一个气啊，想要解释，可对面的申公豹却是冷笑着说道：“看来我阐教的确是落寞了，随便一个黄口小儿就敢对贫道指手划脚。李将军，你们城塘关真是好大的威风！”


    李靖连忙说道：“仙人别误会，小儿顽劣，只是无心之举……”


    “什么顽劣，小爷说的都是实话。不过是一群丧家之犬而已，还真当自己是什么天……”


    哪吒的话没有说完，就直接被李靖扔出了门。


    原着中哪吒后期强如天，李靖也只能靠着对哪吒宝具——玲珑宝塔，才能勉强压制一下哪吒。


    现在？


    哪吒才刚刚出生没几个月，就算天赋再怎么异禀，没有系统地学习过法术和神通，也没有老师教导，这样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比得上修炼多年，在战场上也厮杀了多年的城塘关守将李靖？


    “李靖你给我等着，小爷我还会回来的！”


    哪吒的人飞了出去，但声音还在，更是将李靖气得不行，偏偏他还没什么办法，谁让那是他自己的骨肉呢。


    没有认可的时候，他可以提着剑就砍。


    可现在认可了，他也只能认下这个逆子。


    “小儿顽劣，让道长见笑了。”李靖苦笑着拱手，一脸惭愧的模样。


    申公豹面色不愉。


    他又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李靖这是在糊弄自己，顿时就要发作，可他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让他脸色大变。


    “道长？”李靖一脸疑惑，不知道申公豹为什么会是这种模样。


    申公豹回过神来，面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申公豹，道：“金吒与木吒二人我很满意，给你一些时日准备，三日后我会带他们离开。”


    没有提哪吒的事情，但在说完之后，申公豹便直接消失不见。


    原本还想寒暄几句的李靖顿时有些无奈，随后又看向了身后的大儿子和二儿子，语重心长道：“这几日便在家里好好陪陪你们母亲吧。至于以后……阐教虽然前些时日丢了些颜面，但终究是圣人道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能拜入其中，对尔等以后的成长与发展都很有关系，你们可明白？”


    金吒与木吒对视一眼，苦着脸道：“父亲你也知道，前些时日阐教可不是丢了颜面这么简单，而是彻底与大王翻脸了，并且有好几人都被大王削却了修为，斩杀在了元始天尊面前，就算我们兄弟二人拜入了阐教，就真的能忽视这种情况吗？”


    这……


    李靖叹了口气，“你们说得也对，但凡事都是有风险的。三教之中，人教太独，根本上很难有人能够接触得到，更别提拜入其中。截教太远，里边虽然说是有教无类，但对于我等人族却是不太友好，还很有可能会闹起来。唯有阐教，讲究一个出身正统，为父不希望你二人能有多大的成就，只要好好活下去就成，明白吗？”


    说来说去，最后居然只有一个“好好活下去”的成就，这让兄弟二人不知所措。


    哪吒被煽飞出了李府，甚至是飞出了城塘关，这才一头扎进了东海，溅起了一朵巨大的浪花。


    与之一同而来的，还有申公豹的遁光。


    这道遁光就在哪吒掉入的东海边上的陆地上，他从遁光中现出身形之后，便恭敬地对林远和苏妲己行礼道：“见过前辈。”


    之前也是林远在他耳边传音了一句话，才让他放弃了对李靖出手的打算，否则绝对不会就此善了。


    阐教，不可辱！


    林远点点头，饶有兴趣地看着水花消失的地方，“哪吒这小子你就不用管了，好好让金吒与木吒二人分别拜师普贤与文殊吧。”


    “是，晚辈明白。”


    申公豹心中还有很多疑惑，不过林远明显是一副不愿意多问的事情，他也只能把这些疑惑压在心底，没有暴露出来。


    等申公豹离开之后，苏妲己才笑着说道：“林大哥，你收的都是些什么人啊？申公豹可是阐教中人，他现在居然背叛了阐教替你做事，以后也会有很大的可能会背叛你的。如果你不方便出手，妲己愿意替你效劳。”


    说到最后，言语间已经是杀气凛然。


    林远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不太明白苏妲己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而苏妲己也收敛了杀气，变回了之前那朵纯洁的小白花。


    有意思。


    林远哑然失笑，没有追问下，只是轻飘飘地说道：“他曾对天道起誓，自然是没有背叛于我，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对天道起誓？


    苏妲己心里一个咯噔，就仿佛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对啊，还能够通过天道起誓呢，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自己的心思了。”


    看了一眼林远，苏妲己心中沉吟道：“我也需要向林大哥起誓才对，否则被申公豹一个大男人给后来居上，那我才真的是丢脸丢大了。”


    正想着，哪吒已经狼狈地从海中爬了出来，全身湿漉漉的。


    “这个家伙，太可恶了，是想淹死小爷吗？”


    好在哪吒还算避讳，没有直接叫出李靖的名号来，可当看到不远处林远的那一刻，他心里一个咯噔，下意识就想要逃跑。


    毕竟林远可是他仅有的几个朋友之一，他不想在林远面前丢脸。


    然而林远却快他一步，因为……这可是收服哪吒最好的机会，只是一旁苏妲己的眼神越发地幽深，以及危险起来。


    面对林远的热情，以及没有嘲笑只有关心的眼神，哪吒渐渐放下了芥蒂，与林远、苏妲己热切地聊了起来。


    当然，聊的主题基本上都是吐槽李靖的。


    否则，哪吒还真的很难找到与林远和苏妲己合适的话题，而难得得到朋友的他，今天更是难得的兴奋。


    哪怕基本上他在说，林远和苏妲己在听，但他也依然很有兴致。


    林远听了许久，突然说道：“你父亲可是要为你介绍老师，你这样打断他的话，似乎的确有些不妥。”


    “哼！什么老师，一群被人皇都厌弃的存在罢了。就知道仗着老师是圣人就为所欲为，这閪的教派，小爷我才不稀罕去。”哪吒一脸高傲地说道。


    林远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你还知道这些。”


    更没想到，哪吒居然如此坚定地站在人皇帝辛这一边？


    也对。


    如今的李靖还是殷商的守将，哪吒作为李靖的弟子，平时里听到的也是忠于人皇的理论，会被影响也很正常……个屁啊！


    哪吒可不是普通的人族孩童，而是女娲手中的灵珠子转世投胎。


    很多时候，哪吒的立场也能从一定程度上反应出来女娲圣人的立场，就包括眼下的这种情况。


    哪吒如此心慕人皇，是否也是女娲圣人的手笔？


    “小爷我当然知道了！别看小爷人小，可却也是知晓是非的。只有我家那个不省心的父亲，居然要把金吒和木吒送去阐教拜师，他可还是城塘关的守将呢，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不过拜师的确要拜师，小爷我天赋异禀，可不能浪费了。”


    说到最后，哪吒再度恢复了自夸模式。


    苏妲己有些听不下去了，“你要是想拜师的话，可以拜我为师，我的修为可不低，而且暂时没有徒弟，如果你愿意拜我为师，那我自然会将一切都传授给你。有林大哥在，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欺负你，如何？”


    哪吒看了她一眼，果断拒绝道：“不怎么样。”


    “为什么？”苏妲己疑惑。


    哪吒理所当然地说道：“我与林大哥平辈相交，真要拜了你为师的话，不是比林大哥晚了一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