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子牙沉默了，他知道自己现在面临着什么情况。


    帝辛批了他的假，而且没有任何的措施，这可以看作是一种信任，也可以看作是一种无所谓。


    如果说是半年以前，那姜子牙并不觉得有什么所谓。


    他的心思并不在朝堂之上，可现在不同，他对殷商已经有了一定的归属感，作为殷商的臣子，也希望得到人皇的重视，能够在朝堂之上有所作为，才能不负自己这一生所学。


    可现在呢？


    在这两种可能之中，姜子牙并觉得前一种的可能性会有多大，毕竟他和帝辛认识也就这么半年的时间，相处的时间更短，哪里来的那么多的信任。


    要是换成闻仲来还差不多。


    也就是说，自己在殷商朝堂上的地位已经变得可有可无，在帝辛的心中已经变得可有可无，所有的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交出了封神榜吗？


    林远喝着茶，把姜子牙的表情全部看在了眼里，“姜先生觉得这朝堂之上，有多少人得到了大王的信任，又有几人能够在半年时间内，多次被大王私下召见的？”


    姜子牙错愕抬头，看着林远那鼓励的眼神，摇摇头道：“不清楚，但应该不多吧。”


    “不错，大王信任的并不多，而想要得到这份信任，不是只靠着想想就能做到的。想要得到人皇的信任，总要想想自己到底为人族做了多少，姜先生，你说呢？”林远问道。


    姜子牙沉默半晌，之前的颓废一扫而空，起身对着林远重重一揖道：“姜尚，多谢公子指点。”


    林远摆摆手，“指点谈不上，只是相互交流而已。说起来，我也对阐教之法颇感兴趣，如果有机会的话，倒是准备往那昆仑山一行，到时还望姜先生能够指引一二。”


    姜子牙道：“公子放心，若是公子想要上昆仑山，我一定为公子引路。”


    闲聊一阵后，姜子牙便告辞离开。


    朝歌离昆仑山不近，姜子牙的修为现在赶过去，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大概就能比元始天尊讲道的时间早上那么一点儿，真不能再浪费。


    送走姜子牙之后，林远的脸色便淡了下来。


    “看来元始天尊已经要准备有所动作了，不过他那么骄傲的一位圣人，应该做不出来准提这般的事情才是。那就让我看看，会是什么人来朝歌吧。”


    昆仑山上，玉虚宫前。


    姜子牙赶到的时候，这里已经到来了许多人，也都是他熟悉的师兄，不过尽管这里人多，但却显得异常安静，最多只是小声的交谈。


    这也跟元始天尊的性格有关系，讲究一个礼仪。


    姜子牙的到来，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小心见礼。


    在此为首的是燃灯道人，他曾是紫霄宫中三千客之一，曾经与元始天尊等圣人一同在道祖鸿钧座前听道学道。


    只可惜，他没有成圣的机缘，最后只是入了阐教，成为了阐教弟子之首，地位仅居于阐教教主元始天尊之下。


    一般情况，教内的二代弟子也都称其为老师。


    只因很多时候，都是燃灯道人在替元始天尊教授弟子，这一声老师，无论是实力还是功劳，他都担得起。


    然后便是南极仙翁与云中子这两位福德真仙。


    再之后，便是广成子、赤精子、黄龙真人、惧留孙、太乙真人、灵宝大法师、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慈航道人、玉鼎真人、道行天尊以及清虚道德真君这十二上仙，也称十二金仙。


    姜子牙则是作为元始琦尊的小弟子，更是此次执掌封神榜的代天封神之人，地位也是十分特殊。


    对于他的见礼，众人也都礼貌回应。


    尤其是云中子，还十分关切地询问着姜子牙在殷商的际遇，听到姜子牙得到了人皇帝辛的赏识，也是大感欣慰，同时好奇地询问了一句，“不知那封神之事如何了，人皇又有什么想法？”


    姜子牙苦笑道：“人皇原本是想让那北海与妖族作战的将士们能够封神上天，享受一份香火气运，但最后却没有封神成功。”


    至于没有成功的原因，姜子牙虽然性直，却也不会傻到直接说出来。


    否则，恐怕在场的师兄们全都得跟他着急，甚至是强迫他交还封神榜，毕竟那可是能收录他们真灵的宝物。


    哪怕是需要他们身死才能收录，可却已经十分恐怖了。


    “原来如此，人皇的想法还是不错的。有功之士得赏，能够让他们不用以身心入轮回，而是高居天穹，为人族谋利，的确是不错的选择，到时候也就不用担心哪里缺水、哪里干旱了。”


    云中子觉得十分可惜，而他也的确是一心向着人族，眼中带着慈悲之色。


    就在此时，一身黑袍的申公豹走了过来，他比姜子牙要早到一些，不过他在教内的人缘并不好。


    尤其是上一次请求几位师兄出山相助，结果却一无所获之后，他也正式投入到了林远的麾下。


    而且还没有什么必要要做的事情，只是让自己按照自己想做的去做，只要不是到了圣人层面，他都能帮自己兜底！


    这话申公豹只信了一半，那就是只要不是惹到不该惹的人，那林远都能帮自己撑腰。


    至于哪些人属于不可以招惹的，申公豹还需要用自己的道心去判断，但看着姜子牙如此亲近地与云中子打招呼，他的嫉妒之心一下子便升腾了起来。


    只见他笑盈盈地走到姜子牙身边，“师弟在朝歌过得可还好？听闻师弟已经将封神榜献给了那人皇帝辛，莫不是真事？若真是如此，那师弟可是有负教主所托啊！”


    姜子牙将封神榜交给了人皇帝辛？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带上了审视的意味。


    封神榜可不是普通的法宝，而是此次量劫的应劫之宝，姜子牙作为应劫之人，如果不能持封神榜，那他还算个什么应劫之人？


    如果说其他人只是觉得姜子牙有负圣人所托，那燃灯的神色就彻底地阴沉了下来。


    相比起其他仙人，燃灯是阐教中难得的清楚封神量劫内情的人，如果封神榜落在了人皇手中，不在他们的掌控之下，那未来的封神大战，将会由谁主导？


    一时间，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何元始天尊会突然在这个时刻召集一众弟子讲道，想来就是因为此事。


    至于申公豹所言是真是假……呵！


    看姜子的表情就知道了，这一次的讲道，有意思了啊！


    ……


    昆仑山远处十万里外的一处仙山上，林远带着苏妲己在此隐居、修炼，当然最主要的还是要监视昆仑山的动向。


    也多亏了此时劫气弥漫，否则林远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或者说，只要他靠近昆仑山附近，就会被元始天尊给察觉到，然后用大神通拿下，这便是圣人与准圣之间的绝对差距。


    哪怕只是一步之遥，可这一步之间的差距，比起准圣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还要大得多得多。


    圣人讲道，天花乱坠。


    十万里对普通人而言，是一个一生都难以逾越的距离，但对林远而言，就算只是用眼睛看，只要运足了法力，就能很轻松地看到那里的风景。


    当然，昆仑山上有禁制在，真不可能光靠看就看清楚里边的风景。


    不过在元始天尊讲道的时候，那份奇景却是逸出了禁制之外，不仅仅是林远看得清清楚楚，就连苏妲己都感受到了。


    “林大哥，灵气越来越活跃了，而且我感觉对天地法则的感悟也更加的轻松。这是出什么事了吗？”苏妲己并不清楚昆仑山的情况，只是在修炼时有了这样的感触，便疑惑地问了出来，同时也有些惊慌。


    她现在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白得来的好，总是会付出代价的。


    林远对她的好，她坦然接受，没有太过于担心，因为她早就做好了为这份好而付出一切，哪怕是自己的准备。


    可这突然的灵异爆发和法则感悟，却是让她有些不安。


    林远拍拍她的小脑袋，只是这轻轻的触摸，就让苏妲己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不用担心，这是圣人讲道所引发的异象。不对，圣人讲道的异象没有影响到我们这里，这里只是受到了一些余波而已。”


    苏妲己眼前一亮，“仅仅是余波就能让我的修炼速度提升好几倍，如果是能够听一听圣人讲道，那肯定会提升更快的吧？”


    林远哈哈笑道：“哪有那么简单？你的修炼速度提升，是因为你的实力还没有追平你的境界。圣人讲道，主要讲的是意境，是对境界的提升。可如果你听不懂圣人讲的是什么，意境得不到提升，实力自然也是升不上去的，反而容易滋生心魔。”


    林远没有说的是，如果圣人真的有心，甚至可以轻易地将一个人变成自己的傀儡，而且他还不用做坏事，只需要将自己的道果展示出来，就能让学习他的人变成他的模样。


    所谓学“我”者生，像“我”者死，就是这个道理。


    只不过这种手段，圣人们不屑于用罢了，反倒是一些准圣喜欢用这些手段，显得有些下作不堪。


    苏妲己听到林远这样解释，对于圣人讲道也就没有了那么的好奇，“那我还是老老实实修炼吧，不过可以先把境界提升上来，这样修炼起来就轻松多了。”


    “还要修炼一些护道之术，真要遇到争斗，也不会被人欺负得太惨。”林远提醒道，他可是教了苏妲己很多东西的。


    对于苏妲己，他是真的寄予厚望，希望在未来的某一天，苏妲己能够独当一面，而不是一直做他身边的“小狐狸”。


    苏妲己嘻嘻笑道：“有林大哥在，没有人能欺负我！”


    她是这么的自信，因为之前林远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也将她保护得很好，可惜这一次，林远打破了她的幻想，“我不可能永远陪在你身边，总有一天，你要独自面对这个世界，所以……”


    “不要！”


    苏妲己打断了林远的话，更是直接扑进了林远的怀里，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脑袋更是用力地贴在他的胸膛上，“不要！林大哥，妲己要永远陪在林大哥身边，永远也不离开，永远永远！”


    永远，是多远？


    林远轻声叹息，其实只要他愿意，苏妲己根本触碰不到他的衣角，不过他还是任由苏妲己将自己抱住，心底却有些鄙视自己。


    “明明是想利用她，却是通过感情这种手段，妥妥的渣男！”


    尽管如此，林远也没有推开她，只是温柔地说道：“不用担心，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只是说可能、如果……”


    “没有可能，没有如果。哪怕是死，哪怕是化作劫灰，妲己也要永远陪在林大哥的身边，千世不离、万世不移！”


    天空之中隐隐有雷声响动，像是在回应苏妲己的话。


    以苏妲己的实力和境界，就算是爆发全身法力，也不可能引得如此天道异动，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是因为她……发了天道誓言而已。


    林远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她的小脑袋道：“好好好，那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不过你得好好修炼，否则要是跟不上我的脚步，我也很难停下来等你啊。”


    “林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我这就去修炼！”


    苏妲己很是不舍地放开林远的怀抱，就在林远的身边投入了修炼之中，丝毫不担心林远会影响自己的修炼，甚至是走火入魔。


    这种信任，让林远很是无奈。


    不过他的目光很快就转移开，继续看向了昆仑山的方向，而这种情况一连持续了好几天，这一日，昆仑山上空的异象突然停了下来，只有一些余波向着四周而去。


    同时有一道流光冲天而起，朝着朝歌的方向而去。


    林远挥手间，一道太极图案便将他和苏妲己所在的山头笼罩了起来，避免被那流光中的人探查到，同时也看清了那流光中的人：“赤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