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反了！反了！”


    苏护反商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朝歌，帝辛顿时被气得不辛，想他身为人皇，数年来也是用心治理人族。


    虽然今年在女娲庙出现了一些小变故，但并不影响国运。


    前些时日苏护来朝歌进贡的时候，他还特地召见过苏护，也好好安抚过苏护，并没有什么异样。


    可谁曾想，苏护居然返回冀州后没多久，便要起兵反商。


    如此大逆不道的行为，如何不让帝辛愤怒？


    “大王，臣愿领兵前去镇压叛乱，将那冀州苏护押回朝歌！”


    有一壮汉出列，声如洪雷，气势如虎。


    见到此人，帝辛怒气稍歇，“恶来，你的心意朕明白。不过区区冀州侯苏护而已，还用不着你出手。”


    这恶来可是他手下第一猛将，实力强大，而且也是最忠心于他的大将之一。


    不仅仅是恶来，朝中虽然大部分精锐都随着太师闻仲前往北海，镇压那七十二路叛乱的诸侯，以及在那群诸侯背后的妖族，但殷商八百年，人才济济，远远没有到王朝末期。


    还有梅山七怪的老大袁洪。


    三山关总兵，世间第一只孔雀的孔宣。


    身高数丈的巨人猛将邬文化。


    智将温元凯。


    如此等等。


    思量片刻后，帝辛道：“北伯侯何在？”


    “臣在！”


    一人出列，恭敬施礼，此人正是北伯侯崇侯虎。


    他和恶来一样，都是帝辛最忠心的将领，不过恶来只是猛将，没有多少帅才，真让他领兵出征，可能会被轻易算计。


    恶来的用法，是作为先锋大将，而不是统兵大将。


    可崇侯虎不同，他勇猛善战，有着统帅一军的帅才，也有着冲锋陷阵的猛将之资。


    真要选的话，自然是让崇侯虎前去镇压，才能将损失压到最低。


    帝辛满意地点点头，“令你即日出兵，镇压冀州苏护，将其押往朝歌。我要问问他，我到底有何处做得不对，他居然要反我？！”


    “微臣领命！”


    崇侯虎领命而去。


    身为北伯侯，崇侯虎拥有自己的大军，根本不需要从朝歌进行调度，在他返回自己的领地崇城之后，便立即集结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前往冀州镇压叛乱。


    消息传到冀州，苏护心中却并没有太多不安。


    “吾有天命在身，何惧区区崇侯虎？”


    同为诸侯，苏护虽然重视崇侯虎，但却也没有太大的担心，除非是闻仲前来，他可能还会退避三舍。


    可惜，闻仲此时还在北海，无法脱身。


    面对苏全忠的劝告，苏护丝毫不在意，直接领兵出城，他要在野战中彻底击溃崇侯虎，然后直取朝歌。


    苏全忠留守冀州，防止有人偷城。


    苏全忠虽然不同意苏护的决定，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照做，否则，还能亲手将一家老小送往朝歌不成？


    被迫成为乱臣贼子，这种感觉，让苏全忠心中悲愤不已。


    哪怕是苏护很快就有胜绩传来，他也没有多少开心，反而越发地担忧，每天早出晚归，辛劳不已。


    苏妲己在林远府中回来，发现苏全忠依然没有回府，便来到了城门处，果然发现了在城墙上巡查的苏全忠。


    “大哥！”


    “小妹？你怎么来了？”


    发现是苏妲己，苏全忠便暂时结束了巡城，下了城墙，“如今情势危急，你还是快些回府吧。或者去林公子府上也是可以的。”


    苏妲己摇摇头，很是心疼地看着苏全忠，“大哥，你都有黑眼圈了。父亲不是打了胜仗吗，为什么你还这么担忧？”


    苏全忠苦笑不已。


    殷商没有那么简单，也不是一场简简单单的胜仗能够确定胜局的。


    更何况，崇侯虎和苏护一样，只是人皇帝辛下属的一方诸侯，并不代表着帝辛手中的直属力量。


    最重要的是，这一场胜仗只是小胜，暂时击退了崇侯虎而已，并没有对崇侯虎造成太大的伤害，随时有可能遭遇反扑。


    这些事情他无法说给苏妲己听，那样只会让苏妲己产生不必要的担心。


    安抚了苏妲己几句，苏全忠正准备将苏妲己送回城里，却有传令兵从城外而来，满身是血，惊恐不已：


    “败了！侯爷败了！”


    ……


    “劫气弥散，大劫开启。”


    林府之中，林远已经清晰感受到了世界的大变，但他并没有慌乱，反而是有人冲了进来，打乱了他的思绪。


    “林大哥，我父亲战败了，求求你去救救他好不好？”


    苏妲己冲到了林远近前。


    这些时日以来，她几乎天天都到林远这边来，所以也很清楚林远这个时候在什么地方。


    只是和平日里那个乖巧可人的小姑娘相比，现在的苏妲己却是充满了惊慌与不安，就像一只被吓坏的小兽。


    林远安抚道：“不用担心，你父亲不会有事的。”


    按照圣人们的谋划，苏护反商失败后，为了自保，会将美名在外的苏妲己送去朝歌，送进帝辛的后宫。


    而借着此事，九尾妖狐这才附身在苏妲己身上，进入帝辛的皇宫迷惑帝辛。


    真正的博弈现在才开始。


    正如林远所说，当北伯侯崇侯虎带着大军来到冀州之时，苏护虽然神情疲惫，但性命无忧。


    而且之前号称要反商自立的苏护，此时也是号令冀州主动打开城门投降。


    一时间，冀州的百姓们失去了精气神，也对苏护彻底失去了信任，但无论如何，城门还是要开的。


    苏全忠本就不赞同反商，如今领军大将北伯侯崇侯虎也承诺不会屠杀全城，他这才打开城门。


    这个时代，不用担心崇侯虎会毁诺。


    或许如准提、接引这等不要面皮的圣人会毫无顾忌地毁诺，只要没上升到天道的程度，没有人能够制裁他们。


    其他圣人们，也最多是结上一些因果。


    但其他人不行。


    更何况北伯侯崇侯虎的实力虽然不错，但放眼洪荒也算不上顶尖，还有一个在截教修行的弟弟，深知世界的可怕，自然不会做出毁诺一事。


    否则，有的人会打着替天行道的名号去收拾他。


    不过崇侯虎的军队还是接管了冀州城防，也带着一众将领与苏护、苏全忠来到了苏府。


    崇侯虎大大咧咧地坐在主位上，而身为主人家的苏护、苏全忠却只能站在下首。


    “苏护，把你女儿带上来吧。本侯要先看看她的姿色，有没有资格进入后宫，侍奉大王。”


    什么？


    苏护还未开口，苏全忠便是恼了，“北伯侯，要杀便杀，何必如此侮辱我等？！”


    崇侯虎冷笑连连，“侮辱？若非你父愿意献出女儿，你觉得他还有性命活着到这里不成？”


    苏全忠不敢置信地看着苏护。


    苏护眼神躲闪，最后还是无奈地说道：“我儿一直说不应该反商，人皇治世，有功无过。为父也仔细想过，我儿说得没错。大王的确当得起人皇之称，他治世时，百姓安居乐业，歌舞生平。妲己能进宫侍奉大王，是妲己的福分。”


    “狗屁福分！父亲，你无非就是……”


    苏全忠愤怒无比，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护打断，他甚至要显得更加的愤怒，“我是你的父亲，身为人子，你就是这样跟父亲说话的？”


    父子之份在，苏全忠也只能低下头来，可还是忍不住说道：“父亲，刚才是孩儿莽撞，可这并不是父亲为了求活就牺牲妲己的理由！要知道当初孩儿劝过父亲，不要反……”


    “闭嘴！”


    苏护如同一头暴怒的雄狮，正准备动手之时，却被上首的侯崇虎叫停，“苏护，虽然你们家这场大戏很好看，但本侯可没功夫看下去。赶紧去把苏妲己带上来，本侯好带去向大王复命！”


    苏护立即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连忙低头道：“我这就去。”


    侯崇虎冷笑道：“你去？不不不，就让你儿子去吧，我倒要看看，是这冀州满城的百姓重要，还是一个女人重要！”


    苏护一脸的为难，可苏全忠却是抬头直视着侯崇虎，“如此卑鄙，你枉为北伯侯！”


    面对如此质疑，侯崇虎先是愤怒，可随即又冷笑起来，“本侯之事不是你能质疑的。要知道若不是本侯怜悯，你父亲，还有你，以及这满城的百姓，都已经成为了尸体。现在本侯给你们这个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把你的妹妹带过来，如果她真的有传言中那般漂亮，那本侯以后说不定还得称呼她一声苏娘娘，也得对你们道歉呢。”


    “你！”


    苏全忠愤怒无比，可形势比人强，他也只能恨恨地离开。


    苏护怕他做傻事，“全忠……”


    呛啷！


    守在门的亲卫抽刀出鞘，将苏护拦住，苏全忠听到声音只是停顿了一下，便大踏步地离开。


    显然，他已经对苏护彻底地失望。


    作为一个父亲，苏护心中痛苦无比，可作为一个侯爷，而且还是一个造反失败的侯爷，他反而有些庆幸。


    “这一次的造反虽然失败了，可不但没有被杀，反而有机会成为大王的岳丈，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坏事。就是可惜了林远，那小子还是挺好的，却和妲己有缘无分，可惜，可惜。”


    ……


    林府，苏妲己在林远的安抚下已经睡着，就躺在林远的身边。


    当然，不是在床上，而是在一张躺椅上。


    林远在院子的小湖边手中扯着一张钓竿，显然安静祥和，直到苏全忠急促的步伐打破了这份宁静，可就算如此，苏妲己也没有被吵醒。


    显然，她也是真的累了、困了。


    苏全忠冲进来之后，看到沉睡的苏妲己也不由得放缓了脚步，一脸的心疼，“林公子，打扰了。”


    林远摇摇头，继续钓着鱼，“是来接妲己的？”


    苏全忠一时无言，显然无法启齿。


    可现在的情势如此，他也只能开口道：“林公子，全忠现在不知该如何选择，还请林公子教我。”


    “你是说侯崇虎让你选择交出妹妹，还是选择随父亲以及满城百姓一起赴死之事？”


    林远一开口，就让苏全忠愣在了原地。


    怎么可能！


    虽然林远道行高深，但苏府一直都有反监听的阵法在，而且侯崇虎带着大批精锐入住，血气冲天，也是破道法的手段。


    可就在这样的双重抵御之下，林远还能够知晓苏府发生的一切，那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短暂的沉默之后，苏全忠苦笑道：“让公子见笑了，我不知道如何选择，也不知道该不该做选择。”


    “有些选择不是你不想选就不选的，除非你的实力强大到能够成为制定选项的人。”


    林远意味深长地说道。


    让自己强大到，成为制定选项的人？


    苏全忠身子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林远，“敢问公子，公子是否已经强大到了这么种程度？”


    林远笑而不答。


    很显然，他还需要苏全忠一个答案。


    苏全忠面色微僵，只得无奈叹息，“是全忠贪心了。毕竟在全忠到这里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话落，他对着林远重重一揖，“这段时间，舍妹多劳公子照料，待得日后，苏家定当大有回礼。”


    林远收起钓竿，身形消失不见，只余下一道声音袅袅，“回礼倒可不必，只要尔等不后悔便是。”


    “多谢公子。”


    苏全忠再次重重一礼，这才来到苏妲己身边。


    看着躺在躺椅上的苏妲己，苏全忠身子一震，只见苏妲己明明是睡着，可眼角已经挂满了泪水。


    “小妹……”


    苏全忠苦笑无言，却也没有喊醒苏妲己，而是就这样守着她。


    可没过多久，苏妲己便已睁开了眼睛，但她已经没有了平日里的活泼与可爱，反而是一脸的冷漠。


    “小妹……”


    “走吧，那北伯侯不是在等我吗？”


    言罢，苏妲己便抬步向外走去，苏全忠只能紧随其后。


    暗处，林远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他并没有离去，而是会继续守在这里，看看那九尾妖狐到底要如何做。


    而九尾妖狐这一事，也是与圣人之间隔空博弈的第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