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很难吗？
林远目光回转，看向南方朱雀之中，正在猎杀一名从西方白虎中晋升上来的法家弟子的高渐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小子，可是对自己抱有极深的敌意啊！
之前他以普通人的身份进入南方朱雀，白亦非和天泽要杀他，高渐离在一旁看戏可是看得很开心来着。
还有点失望，没有机会亲手杀自己。
如果再让他的实力得到提升，让他有足够的自信，会不会再找自己的麻烦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似乎不用想了。
不过这一次，要放到大庭广众之下才行啊。
“你要给他准备什么机缘，也是仙人洞府吗？”神性依旧面无表情，就像一台机器，不过他这台机器的能力太强。
在这紫山洞天中，甚至可以称之为：
天道！
没错，在这个虚拟世界中，神性便是这方世界的天道，维持着世界的运转，也可以对世界中发生的一切进行调整。
林远看了眼自己的维度空间，里边由他和神性亲手炼制的武器还有数十件，但最顶尖的，如天耀那般的道器，却只有两件。
丹药倒是还有不少，但效果也就那样。
比起兵器，丹药才是最难炼制的，谁让药材要比材料更精贵，也更难得呢。
“仙人洞府就算了，他才这么点实力，给他准备仙人洞府也太浪费了，随便意思一下吧，别让他怀疑就成。”
神性道：“行，那就一些丹药吧。对了，焰灵姬和雪女，她们两个可是预定的设计师，现在她们自己跑去玩游戏，四方守护仙山之外的区域怎么办，让我自己来设计吗？”
林远翻了个白眼，“你的设计没有灵性，再等等吧。”
数月前，他还在燕国妃雪阁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请焰灵姬和雪女，让她们做紫山洞天设计师的想法。
主要原因，还是神性算力能天，可创造力却不足。
看看那外边的情况吧。
那么好的一大片空地，连将游戏中设定好的风景搬进来都没想到，反而是复制了现实中韩国新郑的样貌。
这是要把现实搬到游戏中来吗？
倒也不是不行，就是有些掉逼格，少了几分牌面。
还是要好好设计一下，以游戏中的主城啊之类的为基础，再让焰灵姬和雪女这两个经常玩“世界设定”的老手来参考一下，好设计出更合适这方世界认知的……上层世界！
“这是我们玩得最大的一次，说不定以后实力到了，还可以用这些作为经验积累，去创造属于我们的世界，所以不能轻视。”
神性道：“行，你有计划就成。你的计划中，应该把雪女带出去，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林远摇摇头，“雪女就算了。她的性格是不会允许她配合我做欺负人的事情的，再说了，六指黑侠我也挺看好的，至少有他在，燕丹不会把墨家的科学家们带偏，走进一条死胡同。雪女不出去，和高渐离之间的故事，还可以调整一下，真要让雪女出现，或许会把高渐离刺激得发狂。到时候，咱们和六指黑侠之间，怕是也要针锋相对了。”
一个接近顶尖的强者而已，真要敌对，林远根本不带考虑的，但既然是自己看中的一个人，自然要给几分面子。
神性道：“行，那我去处理高渐离的事情了。”
“去吧，我也出去了，先去露个脸，准备一下。我那三位女性朋友，你可得多照顾着点，别让她们吃了亏。”
“放心，至少两位设计师，我一定会很上心！”
“靠！红莲也上点心，否则小心我削你！”
神性沉默良久，忽然说道：“这一次的旅行，比想象中的更有效果。已经有很久，没有听到如此放飞心情了。”
林远哈哈大笑道：“斩断昔日旧枷锁，今日方知我是我！”
神性平静道：“我等着你来斩我。”
“放心，很快了。”
没有在紫山多待，林远直接回到了紫山小镇，还没到紫兰轩，紫女就笑盈盈地迎了上来，“恭喜道长，喜获仙缘！”
她这一嗓子，直接让附近的人齐齐看了过来。
“又是一个从紫山洞天出来的仙缘者？”
“不对啊，好像没听到有什么动静，难道不是今天出来的？”
“会不会是实力太差了，所以没有动静，也没引人注意？”
“看他的年纪，估计也就二十出头，应该是这样吧。”
“有没有可能是从道家驻守的那一段出来的，所以没有让人注意？”
别看紫山占地不小，但山脚下那一圈，几乎每一个位置都有人守着，只要有仙缘者从其中走出，绝对逃不过众人的眼睛。
林远的突然出现，因为紫女的话，引得众人一阵猜测联想。
林远看了眼四周，原本还对他的出现产生好奇与怀疑的众人，突然愣在了原地，过了三个呼吸后，又茫然四顾：
“我站在这儿做什么？”
“好像发了会儿呆，不管了，快去有间客栈吧。庖丁做的饭菜太香了，要是去晚了，可就没位置了。”
“哈哈！同去，同去！”
紫女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震撼万分，脸上的笑容却是越发地浓郁了，“多谢道长手下留情。”
林远笑道：“你不守着韩非，来找贫道做什么？先说好啊，你们紫兰轩我可不想去了。”
紫山小镇中四处都是韩国的士卒，更少不了流沙的眼线，他从紫山小镇口走入没有隐藏自己，自然没想躲着谁。
但紫女这一来就把他宣扬出来，着实有些不合适啊。
看着林远那温和而灿烂的笑容，紫女却感觉后背发凉，似乎被什么洪荒猛兽盯上了一般，哪怕她的实力不弱，也是没有控制住，额头上掉下了几滴冷汗。
她勉强笑道：“道长误会了，紫女只是想询问一下红莲殿下的情况。”
“很蹩脚的理由，但勉强过关了。”
林远低笑一声，也让紫女重重地松了口气，心头的大山尽去，“紫女，多谢道长。”
“红莲的情况很好，当她再次出现的时候，应该会惊艳所有人。”林远从紫女的身边走过，只留下这样一句话。
紫女微微躬身，“紫女，躬送道长。”
许久之后，她才缓缓起身，看着林远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语道：“他越来越可怕了……不，应该是他越来越不掩饰自己了。也不知道，对公子是福，还是祸。对了，他现在去的方向，是墨家？”
有间客栈，虽然还没有到饭点，可这儿已经坐满了客人。
庖丁在后厨忙碌着，也笑得很开心——他这人啊，没什么大志向，能够让人喜欢自己的厨艺，便是对他最大的赞赏。
忽然间，有小厮进来，“统领，巨子让您送一桌好菜去天字一号房。”
庖丁点点头，直接开始了拿手的好菜，顺便问道：“是有什么贵客来吗？”
“好像是一位很年轻的道长，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很年轻的道长？
庖丁愣了愣，随即笑道：“好，马上！”
话虽如此，可依然是过了大半柱香的时间，庖丁才将这一桌好菜准备好，又亲自带着小厮将菜送了过来。
房门打开，看着与六指黑侠相对而坐、谈笑尽欢的林远，庖丁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果然是林远道长，道长好久不见了，感觉又亲切了几分呢。”
林远笑道：“能让庖丁大厨记住，看来贫道今天是有口福了。”
庖丁带着人把菜摆好，看了眼没什么示意的六指黑侠，也就没有立即离开，只是让小厮先出去，这才笑着道：“当日一别，本以为要许久才能见到道长，未曾想道长也来了紫山，还从紫山洞天中出来了，想必道长收获不浅吧？”
林远点点头，“的确是有一些收获。倒是你，有间客栈开得比桑海城的还要热闹。”
“嘿嘿！桑海城那边来吃饭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不像这儿，大家都是诸子百家的弟子，更热闹，也更有趣。”
当然，也更有人气，更有钱。
靠着有间客栈，庖丁可是赚了不少钱，但基本上都交给了六指黑侠，作为墨家的一项活动经费，和固定收入。
林远笑了笑，又说道：“这一次在山中的收获不少，也遇到了墨家的两位统领，高渐离和盗跖。”
六指黑侠问道：“不知这两位兄弟的情况如何？”
林远意味深长道：“盗跖统领很活跃，人也挺不错的，不过高渐离嘛，贫道以为，只要有机会，他就会给贫道一剑，要了贫道的性命。”
六指黑侠和庖丁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林远的这句话，可以顺着听，也可以反着听，比如：只要有机会，他就会给高渐离一剑，要了高渐离的性命！
可仔细想想，以林远的实力，想要拿捏高渐离，简直不要太轻松。
现在他去向身为墨家巨子、高渐离老大哥的六指黑侠提起这件事，有可能是威胁，也有另一种可能。
那便是高渐离在紫山洞天中的收获巨大，已经足够威胁到林远！
如果是前者，还可以定性为争风吃醋。
毕竟林远与雪女，还有高渐离之间的情况，六指黑侠也算是亲眼见证的，如果是为了雪女，林远才过来讲说这件事，似乎也可以理解为示好。
可如果是后者……
六指黑侠道：“道长有话请直说，我喜耳恭听。”
林远道：“看来巨子是误会了，贫道只是想告诉巨子，紫山洞天中的仙缘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好拿，或许得到了强大的力量，但却会被力量扭曲了心智。高渐离，或许便是第一个。”
六指黑侠正色道：“若是如此，我自然会处理好高兄弟的事情，给道长一个交待，也给天下一个交待！”
林远笑道：“好。”
……
将眼前之人一剑枭首，感受着越发增强的力量，高渐离那冰冷的脸庞上，也露出一抹开怀的笑意。
盗跖在他身后不远处，皱眉道：“你现在太危险了，再这样下去，会把各家各派都得罪的。”
遇到林远之前，高渐离还是很有分寸的。
从西方白虎晋升上来的人之中，只有遇到阴阳家等寥寥几家的敌对门派弟子时，高渐离才会下杀手。
至于其他人？
一大部分被白亦非、天泽，以及大司命、少司命——双生少女猎杀，一小部分则是分散在南方朱雀各处，相互争斗、厮杀。
可自从经历了林远事件之后，只要遇到比自己弱的，无论是来自何门何派，甚至是他们现在的盟友——韩国精卒，也一样会被高渐离斩杀，成为他提升力量的资粮。
这让盗跖很不安。
高渐离轻甩水寒剑，剑上的血迹自然脱离，露出锋利光滑、散发着无穷冰冷杀机的剑身，“一入紫山洞天，生死各安天命。”
这是各家各派在进入紫山洞天之前，商量好的，也都做出了决定，不会将紫山洞天中的恩怨带到外界。
所有的恩怨，在紫山洞天而生，在紫天洞天结束。
盗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谁又能真的无视这自家弟子的死亡呢，而且还是这般精锐弟子？别的不提，能够凭借自身努力来到咱们这座山头的，谁家不会当宝贝宠着？”
“怕这怕那，如何攀登巅峰？盗跖，你，太懦弱了。这样的你，永远都只可能是一个小偷小摸，永远摸不到实力的巅峰。”
高渐离的眼神，让盗跖神情微怔。
同为墨家统领，在六指黑侠的领导下，大家虽然实力不同、侧重方向不同、性格不同，但彼此间的关系还算和睦，根本不会出现这般针锋相对的画面。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高渐离一直忙着杀戮，忙着实力的晋升，和盗跖之间的交流都少了许多。
突然看到高渐离的眼神，盗跖忽然明白过来一件事情，“你太偏执了，仇恨与杀戮蒙蔽了你的心，再这样走下去，或许巨子会亲自出面的。”
高渐离沉默良久，忽然收剑归鞘，转身离去。
“若真是如此，也只能说明巨子的器量就是如此了。真到了那时，我自然会和巨子好好解释，看看这墨家，是否已经变质。”
盗跖快追几步，却被高渐离的剑气阻挡住，他忍不住道：“你追求雪女姑娘，雪女姑娘选择了其他人，这是私人感情。巨子不愿意帮你对付那个道士，你就因此连巨子也记恨上了？”
高渐离没有开口，只是离开的步伐更快了。
盗跖高声道：“你记住！若是有一天你敢因此对巨子出手，我们这些兄弟，都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随意。”
高渐离的声音悠悠传来，盗跖听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苦笑道：“巨子啊巨子，要是你现在在就好了。高兄弟他啊，就快要被仇恨迷失心智了。”
“如果你觉得他是个隐患，我可以帮你，除掉他。”
盗跖猛地弹射而起，整个人落到了十余米开外的树枝上，这才警惕地看着原本自己位置上的那道火红色的身影，故作轻松地笑道：
“这是我们墨家自己的事情，就不劳烦姑娘了。姑娘这次过来，不会又要跟我比试轻功了吧？”
焰灵姬的出现，就像一块泥石流。
尤其是在杀了白亦非之后，焰灵姬的实力就提升到了一个可怕、甚至是恐怖的程度。
他和高渐离加起来，都不是焰灵姬的对手！
阴阳家的大司命和少司命——双生少女也是如此，好在焰灵姬的轻功只能说是一般，只要他们愿意，至少可以维持一个你追我赶的局面。
在灵气浓郁到几成实质的守护仙山中，这种程度的追赶，哪怕是全力以赴，也完全不用担心真气耗尽的情况。
尤其是盗跖。
他是以轻功见长的，放眼天下，他的战斗能力或许排不上号，但单论轻功，目前也只有白凤可以和他一拼。
焰灵姬追杀其他人，还能你追我赶，可要是追杀盗跖，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盗跖跑得没了踪影。
这山又大得离谱，想要再次找到盗跖，不说难如登天，也差不了多少。
所以啊，一般情况下，焰灵姬也很少来追他们、打他们的主意，尤其是盗跖，基本上不会被焰灵姬盯上。
可惜盗跖嘴有些皮，动口比动脑子快。
一番调侃之后，盗跖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讪笑道：“我嘴巴臭，姑娘别介意啊。”
焰灵姬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目光望向高渐离离开的方向，“刚才的提议如何，需要我帮你除掉墨家的叛徒吗？”
盗跖的面色沉了下来，“高渐离是我墨家统领，目前也没有叛出墨家，姑娘可千万不要说些不合适的话啊。”
焰灵姬露出一抹浅笑，意味深长道：“没关系，或许有一天，你会自己来找我的。”
要不是打不过，甚至一交手，都有可能被对方抓住心灵破绽，导致更可怕的事情发生，盗跖还真想跟焰灵姬过上几招。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山下又有新人入场，焰灵姬便直接往山下而去。
盗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喃喃道：“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不行，我得看着点高渐离。至少现在，他还是我墨家的兄弟。”
言罢，他便往高渐离的方向而去。
可以他的轻功，一直追了一刻钟的时间，把附近的一片区域都搜索了一个遍，都没有找到高渐离的身影。
盗跖的心，瞬间凉了半截，“该不会来晚了吧？”
时间回转到焰灵姬和盗跖对峙的时候，高渐离为了得到足够匹敌林远的力量，已经准备好了对大司命和少司命——双生少女动手的打算。
如今的南方朱雀中，除了焰灵姬这个泥石流外，就只有他和盗跖，以及大司命、少司命——双生少女，是并列的顶级狩猎者。
正常情况下，他很乐意彼此竞争，在安全的前提中，去猎杀新人，提升自己的实力。
但要这样下去，他怕是很难追上林远。
所以，冒一些除，是完全可行的，他有自信，能够以伤换死，至少将少司命——双生少女拿下！
除非大司命和少司命放弃隔阂，不再忌惮彼此。
可是，这可能吗？
阴阳家内部之间都充满了防备与警惕，比起自己所在的墨家，简直是差透……高渐离叹了口气。
他想了起来，刚才已经与盗跖闹掰了，和阴阳家似乎也没什么两样。
“可是，为了雪女姑娘，我必须得极限提升自己的力量！”
高渐离小心翼翼地寻找着少司命的气息，可忽然间，天空中一道流星划过，直直地朝着他的头顶砸来。
他脸色大变。
别看他的实力不弱，能够在南方朱雀中都占据狩猎者的地位，可面对天外流星这等天灾，他也完全不够看。
躲开！
高渐离计算好流星落点的位置，向前躲开一步，还不等他松口气，那流星就像是被人拨动了一般，朝着他躲开的位置砸了过来。
高渐离连连躲闪，可他就像是一块磁铁一样，牢牢地吸引着流星。
终于，当流星到了头顶时，他隐约看到那流星的光芒中包裹着的，不是什么天外之铁，而是一枚晶莹剔透的丹药。
“这是，仙缘？”
高渐离正茫然间，流星已经砸在了他的头顶，将他整个人砸得眼前一黑，昏迷的前一刻，他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便是仙缘？”
现实之中，神性依然盘坐于山巅。
之前红莲和雪女到来时，林远的身体其实并没有离开，只是通过特殊的手段隐藏起来了而已。
否则，以他现在的漏电体质，很容易不必要的负面反应。
现在红莲和雪女进入到了紫山洞天，自然不需要再浪费力量。
他的目光通过地上高渐离的身体，穿透现实与虚幻的界限，凝视着紫山洞天中被砸晕的家伙，平静道：
“在紫山洞天中，我便是天道。你怎么可能躲得过我的安排？得罪了‘我’，还能给你一份机缘，却只是砸了下脑袋，已经很不错了。”
“人啊，不能太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