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防的脸色变得阴沉，他对心腹管家说道：“去将仲达给老夫叫过来！否则，家法伺候！”


    管家有点为难啊。在司马家，谁不知道最狠的不是司马防，而是二公子司马懿。


    但凡是得罪司马懿的人，除了司马家的血脉，都会莫名其妙的失踪。管家可不敢得罪司马懿，但他也不敢违背司马防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走出去传唤。


    “父亲大人，这个家法就收起来吧。”


    司马懿大步走了进来。


    司马懿身材高大，相貌威严，乍一看像一个书呆子的样子。可司马懿的双眼阴翳，加上高鼻梁，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司马防冷哼一声，说道：“商议要事，姗姗来迟，是何道理？”


    “父亲大人，莫要生气，小心伤了身体。孩儿晚来，是有一事耽搁了。不过这事，父亲要是知道了，估计也会变色。”司马懿从怀里拿出一份竹简递给了司马防。


    司马防知道司马懿的性格，绝对不会乱说，于是将书简接过来，仔细观看了起来。


    看完之后，司马防沉吟了起来。


    司马懿直接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大世家大家族，等级森严，司马防之下的位置是司马朗，司马朗在外当官，不在家中，司马懿就是坐在司马防之下首位。


    司马家的其他儿子都不敢逾越半分，否则就是残酷的家法。


    每个世家的家法都大同小异，一旦触犯了，最轻都是打一顿。有藤条、皮鞭、木杖，不一而同。最严重的就是驱逐出家族，死都不能进祖坟。


    司马懿给司马防的竹简，内容就是崔傕被杀，满门抄斩，族人受到牵连的事情。


    司马防将竹简一收，然后对在场的几个儿子说道：“大将军下发招贤令，广纳天下学子为朝廷效力。我司马家人才济济，如今也该是你们入仕的时候了。”


    听到这里，司马孚、司马馗、司马恂三人顿时就来了精神。之前司马防一直都对他们禁止入仕，哪怕他们认为自己胸怀大才，也不能违背司马防的命令。


    现在可以入仕，他们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


    然而司马懿却不以为然地说道：“父亲，您是想让我等全部投向刘俊？”


    对于能力最强的儿子，司马防还是比较在意，换做其他人，司马防直接训斥了。


    司马防向司马懿解释道：“当初为父以为曹孟德会是霸主。可惜曹操这厮太过无能，错过了太多的机会。如今刘俊权倾天下，我司马家不能再错过这样的机会了。”


    司马孚等人纷纷点头。


    司马孚一脸刚毅地说道：“大将军上合天意，下安黎民，一统天下乃是大势所趋。我司马家要想壮大，需向大将军效力，建立功勋。”


    司马孚是司马家中最长寿的一个，他的心态比较随和，且一旦认主，绝不背叛。


    历史上司马睿逼迫魏帝禅让，满朝文武一个兴高采烈，唯独司马孚出来训斥群臣，维护魏帝。当事不可为之时，司马孚更是痛哭流涕，为自己家族篡夺曹魏基业而羞愧。


    上位的司马睿硬是不敢对司马孚这个叔公有任何的不满和动作。


    司马孚再忠义，也没办法阻止司马家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如今年轻的司马孚对刘俊倾心已久，恨不得现在就去刘俊麾下效力，以展现自己的才华。


    司马防没有理会司马孚，而是看向了司马懿，他想听听司马懿的想法。


    司马懿淡淡地说道：“如今天下大势未定，纷争之世恐怕还要延续数十年。若是我司马家全部投入到刘俊身上，将来要是出现了什么万一，我司马家岂不是随之没落？而且吾并不觉得刘俊是适合我司马家的明主。”


    司马懿的态度表明，他不想为刘俊效力，这让包括司马防在内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仲达，说说你的想法。”司马防追问道。


    作为司马家主，司马防已经挑选好了继承人。不是忠厚肯干的长子司马朗，而是能力最拔尖的司马懿。


    别看司马懿经常把司马防给气得半死，但司马防却深知司马家要想崛起，就是需要司马懿来带领。至于废长立幼之说。在司马防看来就是扯淡。


    只有最强者才能够承受压力，享受权力。这也是为何司马防要生那么多儿子的原因。只要一个出色，司马家就能够崛起。


    只要实力够强，司马防不介意将自己的权利交给司马懿。


    可惜，现在的司马懿还不够格。


    此时，司马防正在考验司马懿。只要司马懿能够说出对司马家未来发展起到决定作用的人，那么家主继承人也可以公开了。


    只见司马懿缓缓地说道：“父亲，几位贤弟，刚才吾姗姗来迟，乃是收到了一个消息。崔家被刘俊给抄没了。”


    司马孚等人都惊呆了。要知道崔家的实力比起司马家，几乎都是差不多的。


    “二哥，崔傕意图谋反，被朝廷抄没乃是正常。此事与我司马家有何关系？”司马馗非常不解。


    司马防眼神中露出精光，对司马馗训斥道：“闭嘴！听你二哥说！”


    司马馗害怕地闭上了嘴巴。


    司马懿继续说道：“据吾观察，自刘俊崛起之初，他对我世家大族之人很是忌惮。父亲大人，你细细想之，河北四州之世家，如今有几个得到刘俊的重用？难道真的是他们不想投靠刘俊么？”


    司马防听司马懿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了很多世家大族被刘俊所灭。


    “并州四家豪门被刘俊所灭，冀州、青州世家存者不如袁绍时期的一半。苦寒的幽州，世家之数更是寥寥无几。如今新拿下的兖州，濮阳吴氏更是直接被刘俊灭门。颍川众多世家瑟瑟发抖，屈服于刘俊。可见刘俊从始至终都在寻思削弱和扼杀我世家之路。”司马懿将刘俊灭掉的世家大族，一个个都说了出来。


    司马防额头涌出了一丝汗水。刘俊的手段那么狠，那司马家日后岂不是危险了？


    “仲达，难道我司马家为刘俊效力，也不能逃过其毒手？”司马防问道。


    司马懿摇摇头，说道：“我司马家虽说不是什么大世家，但在河内郡声势浩大。哪怕是投靠了刘俊，刘俊也不会任由我司马家壮大起来，最差也是削弱。吾隐隐有个预感，刘俊似乎在图谋着什么。”


    司马懿的智商太高了，刘俊对世家大族已经悄悄地开始了图谋，却被他给发现了。只是司马懿想不到刘俊会有什么手段，故而一直都处于疑惑之中。


    司马防内心煎熬啊。他没想到司马家居然会被当权者针对，而且日后还会不断地被削弱。


    刘俊现在还没想起司马家来，等刘俊回过味来，等待司马家的将会是恐怖的下场。


    这也是司马防过于低调，没有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力。刘俊也忙于出征和各种事务，直接给忘记了。


    司马懿向司马防建议道：“父亲，狡兔三窟！刘俊势大，我司马家断不能放弃。而同时我司马家也不能放弃其他诸侯。以孩儿之见，我司马家也该将子弟分散出去，投奔各路诸侯，以防万一。”


    司马懿的想法就是多面下注。无论最后是哪个诸侯获得了胜利，司马家都能够获得利益。


    更直接的就是司马家通过分散，可以将有生力量保存下来，等日后大势已定，司马家在各地已成气候，那么就可以聚集起来，成为天下响当当的大世家大势力，就如同现在的五世三公杨家，和曾经的四世三公袁家一样。


    司马防的眼神之中露出了神采。


    等司马家大权在握，什么事情不能做？


    春秋时期的韩赵魏三家一开始也是臣子，最后实力膨胀到将强大的晋国给分为三份。司马家只要发展下去，裂土为王，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


    “仲达，你是老夫最出色的儿子，司马家的未来就落在你的手上了。”司马防说出了自己早就想说的话。


    司马孚等人都被司马防的决定给惊讶到了。要知道司马家继承人，一直都是司马朗。


    司马懿被吓了一大跳，正色道：“孩儿才疏学浅，不敢承受。家主之位，当由大哥继承！”


    司马防挥手道：“天下高位，有德者居之。你不用过谦。”


    司马懿再次拒绝道：“父亲，此事万万不可。因为孩儿心中有一大计，要是日后成为家主，恐对司马家不利。”


    “大计？”司马防大为不解。


    司马懿拱手道：“孩儿要离家，南下荆州！”


    “什么？”司马防等人都惊讶了。


    司马懿微微一笑，说道：“刘俊身边人才济济，吾若投在其下，除非刘俊早亡，否则没有出头之日。故而孩儿想去荆州看看！”


    “荆州？”司马防摸着胡子说道：“你是想到德操哪里去？”


    司马懿不置可否，沉默不语。


    司马防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从小就有想法。去吧！要是事不可为，你再回来！”


    司马懿拱手道：“多谢父亲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