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是最初那道风景，与剑招、剑术、剑法无关。不仅无关，还要忘记它们，这样方能返璞归真，找到本源。”


    “这玄之又玄的剑诀，解释起来很是费劲。其实修炼起来没那么难，不就是心生风景，然后把风景带到剑中去。说白了，就是执剑画画。当心中有画，一剑斩出，便是一道风景。当然，这需要修为需要实力支持，还需要千锤百炼。”


    “我周川没学什么剑术剑诀，修炼起来，恰好没剑招、剑术、剑法等牵绊，专心画画就行了。”


    周川认为很简单，可是半年过去，他只画了竹子两根，一高一矮。梅兰竹菊四君子，竹子筛风弄月，潇洒一生，清雅澹泊，是谦谦君子。周川自认是读书人，谦谦君子，所以他的心有竹。


    “我有灵力、魂力、血脉之力，还有功法和神通，我没有华丽剑术剑招的困扰，可谓占尽了优势，结果还是慢得不行。祭出剑心，这比祭炼本命符难多了。”


    心中虽有一道风景，但把它刻印出来，需要十八般武艺。握着焚寂剑，周川反复地挥剑，只有横劈和竖斩这招，没有其他招式。挥剑瞬间，心与剑是相通的，心中有什么，剑便赋予什么。


    当然，这不能只靠想，必须有实际内容。比如周川用上一套神通，画面就会出现几个黑点。通过反复磨炼，黑点准确排列，成为图案结构。接着，周川在基础上渐渐增加东西，增加血脉之力，增加魂力，增加剑意，增加秘术等等。


    通过千锤百炼，熟能生巧，硬生生在挥剑书剑，画出一幅图。图不是空想，而是周川武学精粹，修为精华。周川把简图载入手里的剑，剑灵有了一样的明悟，斩出一剑便不是简单一剑，而是一幅图。


    周川心有的图，经过多重运作，最终斩出画面感。


    图离风景还遥远，但不得不说，是一幅幅图组成了风景。当风景完整，置身其中，便产生意境。它的作用很多，可以是压制，可以是停顿，可以是迷惑，还也可以绝杀。


    到底有多强大，视乎剑心暗藏了什么内容。风景是风景，但又不是风景，它还有着十八般武艺。


    “这到底是剑诀还是神通？参悟是比人山人神通容易一些，但修炼难度却更难。这应该跟我修为有关，毕竟剑心应该是元婴范畴。以我结丹修为强行修炼，难度太大了。”


    “不过正因为难，它的意义是非凡的。要是我能修炼成功，说不定遇到元婴修士，它能成为我的保命手段。所以，咬紧牙关我也要坚持下去。”


    一年又一年，修炼《真言六诀》三年过去。


    连舒望变得躁狂，动不动就骂街。他在琉璃空间修炼已经达到三百年，有受够了的意思。一旦预定目的达到，便会觉得生活是那样枯燥乏味，恨不得逃离。


    结丹成功，让他多拥有五百年生机，他才不着急提升修为。心是躁动的，自然什么都做不成。


    这几年，他就是陪衬。资源耗尽，炼丹、炼器、制符都做不成。就连灵虫也被逼进行深度休眠，降低消耗。这样的日子，怎么能满意，他每天都感到坐牢那般，恨不得离开，去外门呼吸新鲜空气。


    “周川，你好了没有？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我们已经在这里逗留了四十六年。再不出去，哪里够时间完成门派任务？”


    “就这几天。”


    “你又来忽悠我，几个月前，你就这样说了。”


    “这次真的差不多好了，你再给我几天时间。”


    “你给我发誓？”


    “我……”


    周川发了多少誓言，恐怕连舒望也记不清。


    时间流转速度只有现实世界的十分之一，这机会太宝贵了。按周川的履历，只有闭关才是安全。一旦出现在人来人往的花花世界，总会遇到仇家，或者滋生新的仇家。


    他把自己定义为“易得罪人体质”。


    所以每闭关修炼多一年，都是宝贵的。再者，修炼一旦入窍，产生浓烈兴趣，万不得已谁都不想中途而废。


    除了竹子，还是竹子。第一年，周川的剑心内容只有两根竹子。第二年，开窍了，更懂技巧性，所以剑心内容发展到七根。第三年再接再厉，发展到十六根。


    如今，他斩出一剑，迸发出的画面，是一捆碧绿色的竹子。


    “只有半式，无法完整画出完整风景。”


    按周川初衷的风景，不只有竹，还有一人一牛一琴。他这一式名字都想好了，叫做《对牛弹琴》，可牛、人和琴三大主体偏偏没画出来。要是把名字说出来，恐怕会造成巨大的误会。


    这真言六决，是剑诀，又是神通，更是心境修炼。


    修炼人山人神通之后，周川境界是不低，但还是未能超出结丹范围。


    剑心内容画出十八根柱子，已经是他极限。他已到黔驴技穷地步，不能再多画一笔一点。能想的办法都想尽了。


    “我明明彻底领悟，还找到了修炼办法。可就是无法画出心境内容，祭出完整第一式。不是我不够聪明，而是实力就摆在那。不元婴，无法修得剑心。”


    “到底哪个混蛋，居然把六言真诀放在逍遥门书阁的第三层。这明明是元婴范畴，给筑基修士修炼不是误人前途嘛！幸亏遇到状元周川我，幸亏我修炼人山人在前面，不以它来提升意境，不然我就栽在这，拔不出来。”


    “难怪太上长老会说，不知有多少年没人修炼成功。这玉简都蒙上厚厚尘土。”


    “十年参悟，三年苦修，只得半式。花了我差不多五十年时间，结果《人山人》和《真言六决》还是没有修炼到圆满，我不甘心呀！”


    这天，周川把连舒望从睡梦中摇醒。


    “怎么了？”连舒望见周川不太高兴的样子。


    “我们出去吧。”


    “你你你修炼出剑心？”周川告知他修炼的不仅是剑诀，还是剑心。


    “没有。哪有那么容易。”


    “放弃了？”


    “是，又不是。我们时间不多了，该出去接门派任务。”


    “我等你这句话，好久又好久！”


    一刻钟之后，周川和连舒望回到桃山的洞府。


    有种重回人间的感觉，所以两人禁不住笑盈盈。不对比，真的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既精彩，又真实。


    周川用神识快速检查一遍，发现所有禁制都是完好的，没有人闯进洞府。


    不过墙角出现了几十道漂浮的玉简。玉简无非是宗门重大消息，以及某些人给他的留言。


    连舒望开始拆他留下的禁制，有一大堆事急着要去做，他早有计划。眼下，他要出去，回他洞府里。


    “周川，记得你发过的誓。”


    “我发过什么誓了？”


    “装，给我装。要是敢把镜子的事说出去，我扒了你的皮。”


    “原来你说这件事。”


    “那是传家之宝，任何人觊觎不得。”


    “镜子已经有几十道裂隙，估计用不了多少次。我觉得你过度紧张。”


    “哪怕只有一次机会，它也是无价之宝。话说，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咳咳！我觉得你应该回洞府看看，万一有重要的人给你留了重要消息？”


    周川解开了他留下的所有禁制。洞府打开，阳光射进来。连舒望化为一道长虹，窜了出去。


    人间四年，琉光岁月四十六载，生涯最长时间的闭关告一段落。


    重回人间，周川又会闹出怎么样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