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周川没去干阻止战争、沙漠变良田、救弱扶贫等英雄之事，一是因为归家心切，二是读懂历史必然，所为皆无为。战争是不会停止的，穷人是不会断绝的，死人是正常的历史现象。他可以改变某些人的命运，但不能改变所有人的命运，也不该。所以不如不为。


    说鹅国是故乡已经不对，因为周川上一次回来，打造了一个与世无争的天国，称之为天府国。姓周的子嗣悉数搬到天府国，他父亲还当上了皇帝，母亲成了皇后。


    远远便瞧见了当年留下的护国大阵，周川欣喜。然而，他很快落得郁郁寡欢。


    大阵是还在，九座九层高的雄伟楼宇还在，天府国依然仙气淼淼，但却嗅不到人气。缓缓飞行的周川，释放了神识，他发现天府国不仅人员稀少，连畜生这样的生灵也极为罕见。


    是安宁，也是凋零。


    “只有老人在！怎么会这样？”周川想不明白。


    当年百万人口的天府国，现在只有区区几千人，这些都是老迈等死的老人。搜寻了整个皇宫也只找到百来人。这么优越的生存环境，没理由会如此荒凉，周川想不明白其中理由。


    不解就找人问问。周国平曾是天府国的狱长，如今囚牢不在了，但他还住在诺大的皇宫。事实上，要是愿意谁都可以住进皇宫，因为活人实在太少。


    初见周川，周国平禁不住心怦乱跳，因为太眼熟了，但一下子又叫不出名字。所以，他以为是瞧见年轻人的缘故。好些年，他没见过这么年轻的国人。


    “老先生，向你道好，请问当今皇上皇后何在？”周川彬彬有礼问道。


    “皇上皇后？你问他们何在？”周国平年纪八十，有幸见过皇上皇后，所以心里还有他们。


    “没错。请问他们在吗？”周川又问。


    “解散了！皇宫没了！皇上皇后早就驾崩，埋入黄土！”周国平激动说道。


    他觉得难得有人想起皇上皇后，想起曾经了不起的皇权，盛世局面的天府国。


    “死了！”周川神识没找到他们，其实已经预判到，但听到消息还是感伤。


    “天府国十三年，皇后病逝。天府国十七年，皇上驾崩。我记得清清楚楚，他们的墓室，当年的我有份开挖。”


    “墓室何在，请老先生告知。”


    “你！你想做什么！”周国平想起这是禁忌，再度激动。


    “不做什么，想参拜他们。”


    周川想起，他年近三十岁来到这里，倾心打造了天府国，父母享受荣华富贵的时间却只有十几年，不算长。


    这时，周国平才猛地醒悟。皇权解散三十年有余，现在谁还愿意去皇陵参拜死人，除非是亲人。无意念叨的亲人，让他想起挂在天府国大门的石像，与眼前的年轻人神似。他正是皇上皇后的儿子，世人称呼他为：周大仙。


    “你是状元周！周！大仙！”周国平这次激动到脸色都通红了。


    “老先生想起老朽来了！那请你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周川耐心用了半天的时间，听周国平叙说。


    天府国是周川心目中的理想王国，得天独厚，没有战争，物资充裕。生活在这里的人，百年不愁吃喝。可是问题来了，生活富裕的人，有时间有资本去追求理想。他们有的想修道成仙，有的想成为一方霸主，有的想周游世界。


    天府国的封闭的过度，只能出不能进。年轻一代压根没看过外面的世界，无法比较天府国还是外面的世界好。


    于是有一批又一批的年轻人，为了理想，离开天府国。封闭的天府国，无法获知外界的消息。这些年轻人走了，再也回不来。


    他们的处境，让家人担心。于是家人也跟着离开。这一走，没留下说法，甚至悄悄行动，于是给许多人假象，外面的世界更好，不然大家为什么都要离开天府国。


    周川当年定下的条例，运行国人离开，但人口到达百万之后，再也不许一人进来。所以知情的皇上皇后，并没有采取任何办法来阻止。


    老一辈看过外面的世界，方知天府国是圣地，所以他们愿意留下来，但年轻一辈，他们没见过，离开天府成了潮流。


    最终，年轻人都走光，剩下这些老迈的老人，加起来不足千人。


    盛世局面的天府国，只辉煌了十多年。与外界隔绝本是善意，结果却成了百姓离开，王国衰败的导火索。


    “是我的错！本以为为他们考虑周详，却忘了每个人的梦想是不一样的。我把围墙建起了，等于堵死了某些人的梦想。他们一样可以修仙，可以云游四海，我不该剥夺权利。”周川说道。


    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很是心酸，就连周家子嗣也抛弃了天府国，选择离开。他的努力成了白费，他的希望成了虚妄。


    “恐怕，我的父母之所以不长寿，他们是被气死的。”周川很快想到。


    作为高高在上的皇上皇后，眼睁睁看着国人搬离，盛世王国变成荒凉之地，怎么能不生气。他们是看过外面世界的人，自然知道这里是最好，如此不知取舍，怎么会不哀怨。


    “父母已不在了，既然这样，我留下大阵也没什么意思，过不了多少年，这里不会再有人。”说完，周川腾空一跃，飞了出去。


    说不清是愤怒还是生气，他斩下一剑剑，捣毁了护国大阵。本来还要毁掉繁花似锦的这里，但无奈还住着老人，所以忍住了。


    周川的速度太快了，只有周国平一人见过他一面。感谢他的答话，周川送上了十年寿元。


    继而，他来到皇陵，在父母的墓碑前跪拜了三日，把往事回忆了一遍又一遍。


    因为聪明的缘故，周川很小就独立，以书为伴，所以没有童年玩伴，也没有少年知己。父母给他的无非是养育之恩。不过十六岁之后的他便远走他方，走上了修仙之路。所以他发现，想给父母流下眼睛，却发现挤不出来。


    “想来我的一生注定孤独。孤独，正是修真的宿命。”


    这次来，他是要了断尘缘的。父母已走，天府国名存实亡，他再无留恋。他御剑在空中，望了天府国一眼又一眼，却不深情。


    “凡间重重，从此与我无关！”


    来时匆忙，不懂感受，离去时才知有淡淡的忧伤萦绕。其实这个结局，周川会想明白不也挺好，尘缘被动了断，他双亲不在，从此无牵挂。不过感性的他，无缘再见双亲一面，双亲不能长寿，天府国不能长盛不衰，等等，总觉得诸多遗憾。


    下一站，风云大陆，周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