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毒,是因为恨他,恨他毁了她的清誉,毁了她本该幸福的一生,他这个罪魁祸首又怎有资格怪她。
毒发之时,她大可眼睁睁看他咽气,可她没有,她救了他。
那是他第一次,从她眼里看到了慌乱和担忧。
她对他,除了恨,还有其他情愫……
萧玄璟抹去她脸上的泪痕,“阿宁,别再胡思乱想,你只需记得,我爱你,萧玄璟爱贺栀宁,至死不渝。”
萧玄璟爱贺栀宁,至死不渝!
清透有力的话让贺栀宁的心顿时化成一滩水,她把脸再次埋进他胸口,泪流满面,喃喃道:“我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萧玄璟却没阻止她发泄,薄唇抵在她的发丝上,眉眼散发着柔柔的爱意。
“当年在北境,若不是你救了我,何以有今日的萧玄璟。萧玄璟的命,是你给的,他愿意用一生一世去报恩,你愿意给他这个机会吗?”
贺栀宁抬起头,隔着眼中的水雾看着他。
“愿意吗?”他问。
贺栀宁呆呆地点头。
萧玄璟紧拧剑眉,一只大掌捧着她的脸,抹了一手的泪花,“我的傻姑娘,不许再哭了,真的好丑。”
“扑哧——”
贺栀宁被他逗笑。
然后又把脑袋埋进他胸口,不愿他看到自己丑不拉几的样子。
萧玄璟却不依她,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捏住她的下巴,揶揄道:“想躲?嗯?”
贺栀宁往下缩了缩。
被他死死掐住了腰。
紧接着,仰起她的脸,吻如狂风暴雨般落下。
一直守在门外的三人,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细碎的嘤咛声,根本没往某些方面想,以为贺栀宁出了什么事,齐齐冲了进去。
“宁儿……”
看到萧玄璟把贺栀宁禁锢在怀里,忘我缠绵。
贺知谕和贺淮南老脸一红,赶紧转了过去。
苏氏却气得跺脚,跑到床边:“宁儿!王爷!”
宁儿病成这样,他居然还敢对宁儿做禽兽之事!
萧玄璟已松开。
贺栀宁羞臊得不敢见人,小脸躲进他胸口。
贺知谕和贺淮南被苏氏的吼声拉回了神,也急急冲到床前。
两人咬牙切齿。
知道怀里姑娘害羞,萧玄璟并未起身,“阿宁已无碍,你们……先出去!”
苏氏担忧,上去拉扯萧玄璟的胳膊。
萧玄璟眸色一沉,身上多了几丝冷意。
贺栀宁赶紧冒出脑袋,脸上情动的潮红尚未褪去,“娘,我没事,你别怪王爷。”
被爹娘和大哥撞见这种事,真的太尴尬了。
她现在应该在床底。
贺知谕和贺淮南见贺栀宁脸色红如猪肝,赶紧把苏氏拉了出去。
“夫人,他们小俩口你请我愿,没什么好气的。”贺知谕劝慰道。
贺淮南心里气,嘴上却附和:“是啊娘,詹院正说宁儿醒来便无碍了,您别担心了。宁儿睡了这么久,想必饿了,咱们去厨房拿些吃的。”
说毕,挽着苏氏的胳膊往外走。
贺知谕紧随其后,离开时,回头看了眼房门。
他辛辛苦苦养的娇花啊,就这么被别人一口吃了。
唉……
屋里,贺栀宁又羞又气的锤了几下萧玄璟,“都怪你,害我脸都丢光了。”
若是刚才再做出什么更过分的事,她很可能当场去世。
“好好好,都怪我。”萧玄璟失笑一声,低头盯着她被亲肿的唇,又俯身吻下。
贺栀宁别开脸,推了推他,“我不要了,快起来。”
萧玄璟最终放过了她。
而今仇怨已解,他们即将成亲,来日方长,不急这一时。
*
当初萧玄璟答应北慕,将萧文策和皇后的尸身交给他。
萧文策和皇后是千古罪人,没有资格入皇陵,北慕和南乔把二人尸身带回了镇江城,埋葬在了杜家祖坟内。
南乔跪在墓碑前,哭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他痴痴追求一生,最终还是没护住自己心爱的女人。
北慕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恨铁不成钢的叹息:“师兄,事到如今,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阿韫,我知道我该放下了。”可绾儿到底是他一生挚爱,又岂是轻易放下忘却的。
北慕把手搭在他的肩头,拍了两下,“冤冤相报何时了,师兄,回去见见师父吧,别在为杜绾做任何傻事了。”
南乔抹干眼泪,扭头与北慕相视一眼。
“阿韫放心,我不会再做傻事了。”
北慕拿开手,负在身后,眺望着远方:“我还有事,你替我向师父问好,等我办完事,便会回去看望师父他老人家,让师父保重身子。”
他带着初墨去了埋葬筝儿的地方,初墨笃信那具尸体并非筝儿,也就是说筝儿还活在这世上。
倘若筝儿不在九州大陆,必然回了伽罗。
璃儿,璃儿说不定也回了伽罗。
他得去一趟伽罗。
北慕离开镇江,没有直接奔赴北方,而是回了趟京都,见了贺栀宁一面。
“丫头,这些时日你可有想起什么?”
贺栀宁如实摇头:“抱歉。”
北慕眼神暗了暗,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从怀里掏出一本古籍递给她,“这是一本琴谱,希望你好好学。”
“先生送我琴谱作甚?”琴棋书画,她并不感兴趣,当初为了迎合萧文策才学。如今让她再学这么枯燥的东西,她断不想的。
北慕眉头微皱,“这本琴谱不是普通琴谱,或许以后你会用到。”
说毕,他又解下身上的古琴,放到了桌上,“从今日起,暹罗也归你了。”
送琴谱是他斟酌许久才做的决定。
送琴,是他方才临时决定的。
至于为何会把自己珍爱半辈子的暹罗送给他,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
贺栀宁诧异瞪眼,“先生,这琴是你的随身武器,我怎么能要。再说,真的给了我,那就是暴殄天物。”
“丫头,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北慕飞身离开了,不给贺栀宁任何拒绝的机会。
直到那抹天蓝色身影消失在她视线中,贺栀宁才收回目光,低头看着桌上的古琴和琴谱。
她与北慕不过数面之缘,他为何……
想着,她拿起琴谱翻开。
让贺栀宁没想到的是,上面的文字,她一个也不认识。
贺栀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