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氏沉浸在新思想之下的时候，楚雄给锦宁找的两个女先生还是会每天过来溜达，美其名曰，要教会锦宁正确的德行。
这一日，锦宁坐在房间窗边的桌子前，女先生苦口婆心道：“大小姐，您是大家闺秀，理应自爱，自重！女子的名声何其重要？一旦名声尽毁，不但你自己要遭受千夫所指，便是你的亲人朋友，也会因为你而被人戳脊梁骨。”
锦宁原本正在开小差给星宇发交流情报的邮件，听到这话，她对星宇说了一句“等我一下”，就看向了那女先生：“敢问王先生，我怎么不自爱不自重了？”
那女先生四十来岁的样子，保养的还算可以，穿着一身保守的黑色镶金边的旗袍，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整整齐齐。
见这个女学生居然装傻，她沉下了脸，冷冷道：“大小姐做了什么还需要我提醒你么？你和玉少帅的事情都已经传开了，现在外面所有人都在说你水性杨花！”
她冷哼一声：“我原本不想跟你说这些的，毕竟我觉得人嘛，总该有点羞耻心。可是我发现，你根本就没有，所以，我得好好教导你一下！”
锦宁清澈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却没有发火。
她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上，蛋蛋问道：“哦？外面都是怎么传的？”
女先生见她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更生气了：“你自己做的事情，还需要我给你复述一遍？你身为婚约在身的大家小姐，居然和别的男人单独约会，还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我们女人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顿了顿，又补充道：“莫说那个男人不是你的未婚夫，便是他真的是你的未婚夫，在你们成亲之前也不该走的太近，也该保持距离！
而就算是你们成了亲，所有的亲密行为也只能在你们自己的卧房里进行！任何在外人面前卿卿我我的行为，都是不检点的。”
锦宁的脸上还挂着笑意，眼神却冷了下去。
她能体谅这些女子在这个时代背景下的一些行为和习惯，也明白想要改变她们就等于是将她们的整个世界观打碎了然后重新塑造起来。
有些心思不坚定的人，可能在世界观破碎之后就崩溃了，根本等不到新的世界的重塑。
所以，只要不是任务需要的话，她并不想去批判什么。
便是批判，也是批判这个时代和那些糟粕，并不想针对这些女子本身。
这也是为何，她虽然很不爽，但这几天也没有为难过这两个女先生的原因。
只是显然，她以为的可怜受害者，对于更加弱小的人来说，却是恶龙。
“王先生，您读了那么多年书，都是读到狗肚子里了？”
这几天锦宁表现的一直都是非常温顺有理的样子，和刘氏之前的乖顺怯懦有几分相似之处，所以王先生就以为这楚大小姐就是个胆小懦弱的病秧子，因此一直没把她放在眼里。
这也是为何，她敢对锦宁那么不客气的原因。
如果换做楚云薇，便是对方是庶出的小姐，她从心底里瞧不起对方，也不会当场给对方没脸。
所以，被这个一直看不傻姑娘的病秧子给骂了，而且还骂的这么难听，她顿时怒了：“楚大小姐，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说如此不雅的话？”
“不对！你怎么能骂人？而且，还是骂对你谆谆教诲的先生！？”
锦宁身体前倾，手托着腮：“哦？我说的话很不雅么？那咱们就换个文雅一些的说法……先生您读的书，是不是都就着稀粥喝进肚子里了？”
王先生的面子抖了抖。
这特喵的，有区别吗？
再文雅不也是骂人吗？
再说，这哪里文雅了？
这不是在骂她是狗吗？
然而，不等她再说什么，锦宁突然沉下了脸，冷冷道：“就凭你刚刚说的那些话，莫说我只是骂你两句，便是让人打死你，也是你活该。”
她已经不复之前的乖顺，沉下来的小脸不算有多威严，却莫名让人觉得透不过气。
王先生还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根本张不开嘴吧。
锦宁也没给他张开嘴巴的机会，凉凉道：“不知全貌不予置评，这个道理你的先生没有教过你么？在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的时候，是谁给你的权利对一个女子大肆谩骂羞辱的？
水性杨花？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用处这种评价，这就是你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的能做出来的事？”
王先生勉强找回了自己的一点声音：“外面都是那么传的……”
回答她的，是一道冷笑声：“你看到了？”
王先生：“……”
她当然没有看到。
可是……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王先生还想挣扎一下，想要让这个病小姐钉死在耻辱柱上。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啊？”
锦宁突然笑了。
万先生只觉得莫名其妙。
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嘛？
锦宁对外面喊道：“来人。”
很快，一个小丫鬟就进了屋子。
这丫鬟是楚雄刚送来不久的，虽然不算十分衷心，但在某些特定的时刻也能派上用场。
在小丫鬟疑惑的目光中，锦宁问道：“王先生接我这件工作的时候，是跟谁接触的？”
小丫鬟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老实回到：“回大小姐，奴婢听说是老爷亲自接待王先生的。”
“哦~我爹亲自接待的啊？那我爹接待王先生的时候，房间里有没有其他人？”锦宁别有深意地笑道。
小丫鬟很茫然，但还是回到：“奴婢不清楚，不过大帅在谈正事的时候向来不喜欢有无关的人打扰，所以奴婢猜测当时书房里应该没有第三个人。”
“很好。”锦宁倏然一笑。
很好？
小丫鬟一脸不解。
哪里好了？
王先生却是陡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她就听那个自己向来瞧不上的病小姐道：“传下去，就说王先生因为勾引我爹被我发现，我把她解雇了。”
不好的预感变成了真的，王先生却没有心思感叹自己料事如神，她顿时怒了。
愤怒之下，她居然感觉不到之前那股莫名其妙的压迫感了，指着锦宁的鼻子：“你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