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馨月看着锦宁濒临癫狂地样子，突然就害怕了。


    虽然她一直都明白自己无法活着离开地牢，但只要还活着就会有希望，她心中还抱着一丝期待，觉得那个人能派人来营救自己。


    “白锦宁，你不能动我！你既然参与了前世，就该明白我背后的人是谁！你要是杀了我，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然而，已经“濒临癫狂”的锦宁却听不进去。


    她从腰间掏出了一把匕首，目光阴冷：“知道我前世最绝望的时刻是什么吗？”


    “第一个绝望时刻，是父亲死讯传来的时候，那个时候我整个人都崩溃了，觉得世界观坍塌了。我英明神武、天不怕地不怕的父亲，怎么会死呢？我不懂，也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哪怕是亲眼看到了他的尸首，我也在心中垂死挣扎，觉得强悍如他，下一秒就会坐起来，然后狠狠报复那些胆敢伤害他的人！”


    “后来，我好不容易强迫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眼看着白家就只剩下了我一个，我就在心中提醒自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只有这样，有朝一日才能帮他们报仇。可是最后，我被自己的丈夫灌了一碗毒酒。”


    她眼神是冷的，可脸上却带着笑：“其实我不恨那个男人，因为他原本就是我为了逃避被你搅得乱七八糟的千岁府而选的避风港，但是这个避风港因为我的到来和千岁府的覆灭，也即将濒临覆灭。他是无辜的，他的家人是无辜的，不该为了我这样一个外人的自私而全部丧命。”


    靳馨月被她又阴冷又狰狞的笑吓得心脏狂跳，一时间忘记了反应。


    锦宁便轻易将刀子捅进了她的心口……附近。


    没办法。


    系统不让杀人。


    但是伤人还是可以的。


    将刀子送进靳馨月的身体的瞬间，她呵呵笑道：“你知道那毒酒是谁给的吗？是你啊，皇后娘娘……”


    “你知道这世间比家破人亡更残忍的事情是什么嘛？那就是，明明鼓足了勇气想要活下去，却被硬生生剥夺了希望……”


    安静而阴森的地牢里，没人再回答锦宁的话，只有她的自言自语，回荡在偷窥者的耳朵里：“我们自由丧母，享受不到母爱就够可怜了，你为什么还要抢走我们的父爱呢？”


    “为什么要夺走我的哥哥、弟弟，害死我的妹妹？”


    “还有我那……可怜的……刚刚成型的孩子……呜呜呜……”


    低低的呜咽声像极了受伤的小兽，话语中的悲伤就像一阵风，吹散了地牢的阴森，徒留一地伤悲。


    一刻钟后，锦宁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地牢。


    她的身上染着血，手里还拿着血迹已经凝固的匕首。


    不远处的那些家丁得了暗示，假装发现了她，假装吓了一跳，然后一脸紧张道：“我的大小姐，您这样子出去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可就完蛋了啊！”


    又有人哭丧着脸道：“地牢里那一位怎么办？”


    “还活着吗？”


    “活着呢！”


    “快找大夫！”


    锦宁一听那人还活着，愣愣地看了地牢半晌。


    突然，她像是想起来了什么，呆呆地看向手中的匕首，而后尖叫一声，将匕首扔的远远的。


    家丁们：“……”


    后来的事情，锦宁没有兴趣参与。


    反正她的戏已经唱完了，接下来，她只要窝在院子里发呆就可以。


    至于外面的戏怎么唱，她完全不在乎。


    不对，她还得吩咐下去一点事情，不然这一场戏还不算圆满。


    接下来的几天，阿春一直想办法收买地牢的家丁，想进去杀了靳馨月。


    但是呢，家丁们经过了锦宁的事情以后，对地牢严防死守，别说是一个大活人了，就是苍蝇都进不去一只。


    两天后，白千岁“巡逻”回来了。


    他去地牢里转悠了一圈，见靳馨月虽然伤的不轻，却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便离开了地牢，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问、。


    原本，靳馨月再次见到他，心头是升起了希冀的情绪的。


    毕竟根据锦宁的说法，在这一世里，她本来应该是做到了皇后的那一步的。


    那是不是说明，她命不该绝？


    谁承想，白千岁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家丁过来拴了根绳子，然后亲切友好地把她的头挂进了绳子里。


    至此，这只活蹦乱跳的蚂蚱，终于结束了她作孽的一生。


    接下来的半个月，锦宁一直在扮演精神受到了刺激的小可怜。


    白千岁看着从前每次见到他都会亮了眼睛的人儿整日呆呆的，心疼极了。


    又想起她在地牢里说的那些与他有关的话，恨不能拍死从前那个被蒙住了双眼的自己。


    于是，从来不会哄人的千岁大人，破天荒地学会了温言软语，只希望能将从前的宝贝女儿唤回来。


    三个月后，锦宁“恢复”了正常。


    这一日，她睁开眼睛，就见白千岁正坐在不远处处理公文。


    听到动静，他快步走到了床边，柔声道：“醒了？饿了没？”


    锦宁愣愣地看着他，一脸迷茫。


    白千岁以为她还是精神失常的状态，也没多想，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头，笑得温温柔柔：“想吃什么？我吩咐小厨房给你做？”


    锦宁还是愣愣地。


    白千岁也不在意，握着她微凉的小手，柔声软语道：“你大哥今早去军营了，我想让他多历练两年，待到他能独当一面了，府中就多了个人可以保护你们姐妹。”


    “飞儿最近也长进了不少，性子变得沉稳了，在课堂上也不调皮捣蛋了。不过，他说对朝堂没有兴趣，想着学医。他说希望自己能够用医术保护家人。”


    “琳儿近来不怎么喜欢吃饭，她说希望姐姐早日清醒过来，想吃姐姐做的家常菜……”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琐事，一点儿也不嫌烦。


    因为太医说了，要经常说大小姐以前感兴趣的话，这样一来，她就能早点醒过来。


    白千岁絮絮叨叨地说了半个时辰，期间还喂锦宁吃了个饭。


    整个过程中，锦宁的表情一直都很奇怪。


    直到有人前来通传，说是朝中有事情需要他前去决断，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小妮子的眼神虽然呆滞，却不像从前一样的迷蒙混沌，而是一种十分奇特的复杂眼神。


    想到这里，已经走到了门口的人突然折了回来：“丫头，你是不是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