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家铭挠了挠头：“没见过这样的形式啊！雕刻字就经常做，不过单独雕刻一个字，还是活字一样的，第一次。”


    我笑了：“觉得自己像毕昇？”


    庄家铭蒙圈了：“毕昇？谁？”


    我说：“毕昇是活字印刷术的发明者，是他将一个字一个字雕刻出来再印刷，效果很好。现在我要你做的，就是重复前人所做的工作了。”


    “那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就是致敬前人嘛！哈哈哈！”他开心到脸上的深沟纵壑都开始地壳运动般拉开了许多,“好！这个困难可以克服。主要是怕石头比较脆，用机子来锯啊挖啊会脆断，只能用小凿子慢慢丁丁丁了。”


    我说：“你又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大概要多久？嗯，大概要几天？”我一说要多久就觉得给的时间太过宽松了，马上改口。


    “三天！最多四天！”他伸出三根手指后马上加伸了无名指出来，“四天稳妥一点。我们几个人，分别领任务就是了。不过林总…”


    “…林什么总啊？林凡！叫林凡就好了。小林也行,年龄上我们还是要‘排资论辈’的。”我说,“记得了啊！不过什么？”


    他面有难色，欲言又止。那双在雕刻时候是灵巧的双手此刻却好像是硬在维纳斯雕像安装上去的双手，不知所措像是在失重空间里无方向的移动着，怎么放怎么看都是觉得是多余的。


    其实我最不喜欢这样的状态了，有什么就直接摊开来说好了，工作上该是怎样就是怎样，不是巧言令色或者婉转不说就可以解决问题了，问题不说出来，始终就是一座大山横亘眼前，你就算请愚公的家族来移山也移不完啊！


    我说：“老庄，有话要说啊！窝在心里你舒坦吗？”


    “那我就直说了啊！你今晚在群里一说，我就寻思有机会和你沟通了。”他说了这句话后，似乎提振了一下自己的信心，“项目就快完成了，我这雕刻组好像没什么活可以干了。那就…”


    老庄原来是怕失业。这种心情我能理解，人到中年，后浪拍前浪，再上升的空间已经到顶了，上有老下有小的承上启下作用力愈发的重要,哪怕是有一技旁身都还是不免会有惶恐的元素不时侵扰着自己并不坚定的意志。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用花岗岩碎石块来制作马克杯？那是你们擅长的啊！同时这样做，也是为了保留你这个队伍。你以为的大的活儿干完了，我就准备开你们了吗？你呀，大错特错！我们还要一起搞事情呢！你多少也听过吧？有人和我们在接洽，厦门有个位置也是适合搞我们这样形式的项目，那里也是花岗岩地区，你应该了解吧？你说你的团重要不重要？再另外，张家界的项目虽然我是有点内心否决的，但是如果条件是适合的，何乐不为？”我停了一下，“我们玩这样的项目，没的说，走的路子就是这种，你叫我去搞什么那些五星级别酒店，就算有人愿意投资，我也不会那种中规中矩的活儿啊！我就喜欢玩这种野路子的项目。所以所以，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何况就算我们项目里，你都没做完呢！你今晚来了,说起这事,我还要顺带批评一下你呢！”


    庄家铭愣了一下：“我有没做到的，你得说出来。”他马上转化了另一副笑容，有点狡黠的笑容，“你呀，有话要说啊！窝在心里你舒坦吗？”


    本来是我将军抽车，没想到的是他给我来了反将一军，貌似车要给他抽走了。他见我有点囧的样子，便趁机“施加”了进一步的压力，这做派，还真的有点阿没理卡的风格，明明没理却还理直气壮的以歪理作为真理来卡你一下。怎么这家伙还有这一招？


    还好，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我说：“我还没说完呢！我说的意思啊，项目这么大，你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呢！水库的还没动工呢，虽然策划工作是我的范畴，不过为了避免我的策划是闭门造车，你作为实际执行者的工作也是可以前置的。在这方面，你有点欠缺。”我也直言不讳的说了出来。


    “嘿嘿，我也有点觉得。”他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我呀，主要是听指令干活嘛！”


    我说：“主观能动性要提速呀！我给个范围给你了。比如说悬崖上，某一块突出的石头是适合雕刻一些什么图案或者人物动物之类的，你可以提出来啊！你又不是没和伊万吊过绳子在悬崖上晃荡。但是我要强调的是，如果是悬崖这方面想动刀的话，前提是不能过于大刀阔斧，微改造的形式即可，毕竟这悬崖我们只是租了20年而已了，太多变动以后恢复不到难交差。举个例子啊，比如说某块突出的石头有点像什么人或者动物之类的，稍微凿改一下就行了，后续的营销我们会跟进。”


    “噢噢噢，我知道了，像是国内那些什么地方来个突然发现某座山像什么人之类的宣传？”他问我。


    我摇摇头：“俗了。我们不能走这条老掉牙的路，这不适合我们项目，我只是要那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就好了。但是山顶石屋区范围内，你不觉得好像除了石头之外，就没其他东西了吗？造型都是天然的。当然，造型是天然的挺好，不过能有锦上添花或者一点红的那种效果就好了。我的想法目前到此为止，具象的，还真的没有形成。本来那天和你检查地震影响的时候，接下来的环节就是要和你现场探讨的，谁知道我一失足差点成为大傻子，还好也没成为大瘸子。按照你从事石雕这么久，接单不少的情况，这种微改造算不算是园林小品的范畴？”


    他总算是明白了：“哦哦哦，我明白了，就是在山顶把那些模没样的石头都撸一次的意思了？”


    我赶紧摇头：“千万别！我的意思是类似这样，但不代表要全部给我撸上一次呀！也不用做到一步一景，就是让人有出其不意的感觉。哦，在这点我还真的要你做个示范了。我摔跤的那块石头，不是面对着水库吗？还是那种这一面面对石屋是高一点、面对水库就低了下去的，那块石头可以在面对水库那一面搞个动物雕刻，比如说是熊猫或者狗熊什么的刚刚进窝的场景，是要那种头进去了屁股还在外面、然后扭头看看窝外面的情形的场景。”


    “还真有你的！”他连连点头，“这个主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