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芸则是继续沉默。


    现在她的心绪稍微有点乱。


    但确实不管怎么想，都感觉天养的哥哥天意没什么错，只是她也不好直接指责自己的养父，所以想了想，觉得不太好接话茬的高芸，只能岔开话题道：


    “对了，天意哥未婚妻后来咋样？”


    “未婚妻，哦，你是说先前跟他订婚的那个是吧，她也挺倒霉的，本来两家还想着亲上加亲啥的，这婚事是萍萍姐求来的，结果却搞得人差点成寡妇。


    甚至还被人传出克夫的名声。


    后来是远嫁了吧，我记得。


    具体嫁哪了不太清楚……”


    这时候说远嫁，其实也不一定嫁得多远，出省都不太可能，毕竟这时候稍微出点远门，就需要介绍信，如果女儿嫁到附近村子，还能没事串串门啥的。


    可如果嫁到上百里开外的地方。


    或者更远些的地方。


    那就真的很难再见了。


    所以在王大妞看来，已经嫁到其他县所在区域的那位，绝对算妥妥远嫁。


    而高芸，却是立刻把握住重点：


    “等等，亲上加亲？”


    “天意哥的未婚妻跟他是亲戚？”


    “是啊，是他表妹啊，我记得是萍萍婶三哥家的女儿还是四哥家的女儿来着，萍萍婶跟古峰叔也是亲上加亲吧。


    萍萍婶母亲是古峰叔的姑母。”


    王大妞很是理所当然的说道。


    高芸则是整个人已经懵了，她感觉先前有所疑惑的地方好像都有了解释。


    她养父母为啥前面有那么多孩子不是流产就是夭折，除了身体因素和医疗条件因素外，恐怕两人亲上加亲才是问题的根源所在。而天养的哥哥天意，虽然顺利长大成人了，同时还很聪明，但他身体估计确实存在些先天性的问题。


    虽然目前只模糊了解部分情况，高芸也有理由怀疑天意是骨癌，或类似骨癌的绝症，不然不大可能全身骨头疼。


    他以前腿部骨折，治了一年多才恢复，以及胳膊疑似被打，同时长久未得到治疗，这两大因素加上身体可能还存在的先天问题，不是没可能诱发骨癌。


    不过这些猜测，高芸也不好直说。


    同时她还有些担心起了高天养。


    毕竟先天遗传，虽然不是很多绝症的唯一诱导因素，但先天遗传确实占很大比例，别的不提，光她原来住的那个小区，就有一家人，上下三代没一个活过五十岁的，都是在四十几岁得癌症。


    也有一家五口，四个得癌症的。


    这个可能就与习惯或环境有关了。


    但也不能排除先天体质的问题。


    看来以后不能再给高天养吃垃圾食品，腌制食品之类，据说可能有致癌风险的东西了，还是得让他吃的健康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谁让现在已经有了前车之鉴。


    高芸此时表现出来的心不在焉，以及心事重重，可没做什么伪装，她也没那演技，王大妞很快便意识到并询问：


    “咋了，还担心天养呢？”


    “不是，大妞姐，你有没有听说过姑血回流，家破人亡的说法，如果我养父养母确实是表兄妹关系的话，我有些担心他们恰好印证了这么一句古话。”


    高芸此时有些心神不属，所以直接一个秃噜，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啥？咋还家破人亡呢？”


    王大妞也被高芸的话给吓了一跳。


    她哥哥家前段时间还问能不能让她把她小闺女嫁回去，来个亲上加亲呢。


    怎么现在听小芸这话。


    好像亲上加亲还有问题了？


    “那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只是听别人说了一嘴，说如果长辈是亲兄妹的那种表兄妹结婚，有一定的风险，运气好可能会没事，运气不好的话，就有可能出现像我养父养母那样的情况，存在家破人亡的风险，好像是这个说法吧。


    我记得是在城里听不知道谁说的。


    但也没放在心上。”


    高芸这话还真不算完全说谎，因为她确实不知道姑血回流，家破人亡这句话是谁说的，但反正她以前有听过类似的说法，估计是有些地方的民间说法。


    也有可能是八零年，定下禁止三代旁系血亲结婚这一法令后，上面为了宣传，搞出来的一些宣传口号，不好说。


    但估计要么是明朝的古话。


    要么就是近现代的宣传。


    因为从明朝一直到雍正年间，官方也是一直禁止表亲结婚的，关系稍远些的也就罢了，父母是亲兄妹的表兄妹结婚属于明令禁止，不过雍正年间解除了这一禁令，而且前面执行的也不严格。


    所以往后百余年类似的情况很多。


    到近代，虽然有宣传，但一直没能得以全面贯彻，或者说彻底宣传到位。


    亲上加亲的，并不在少数。


    “还有这个说法？


    但别说，确实很像古峰叔和萍萍婶的情况，要是家里特别穷，没得吃没得喝，孩子保不住也就罢了，可当时古峰叔和萍萍婶家境还可以，真不能不防。


    看来绝对不能答应我哥……”


    虽然没听过这话，但王大妞稍微一想就觉得，这话好像还真有那么一点道理，至少还挺符合古峰叔和萍萍婶的。


    同时她也立刻决定。


    绝不能答应她哥亲上加亲的想法。


    即便只是有一点可能，她也不敢拿自己女儿的未来去赌啊，还是做罢吧。


    随即，王大妞也瞬间明白高芸在担心些什么了，显然，肯定是因为这句古话有些担心她弟弟高天养。可这时，她却实在不好再劝什么，毕竟，现在的她也不敢保证高天养的身体绝对没问题。


    高天意当初身体看着也还行啊。


    而且她只是有些怀疑高天意的死与他父亲打他胳膊有关系，但并不能百分百肯定，万一高天意的身体本来就有问题呢，这是没办法说清的事，毕竟当时高天意死后就匆匆埋了，又没有验尸。


    所以接下来，高芸和王大妞两人还挺有默契的就此沉默，各有心事的一边干活，一边沉思，不过其他大娘大婶却一点不受她们的影响，依旧还是按他们原来的八卦流程，窃窃私语的讨论着。


    估计用不了两天，最多明天上午。


    高芸要送高天养去念书的事。


    大概率就能传遍全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