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干嘛，去呀！”


    宋老爷子催促，硬推着她坐在了徐来对面，并对徐来一笑：“小友，我孙女只是晚辈，你下手可别没轻没重的。”


    闻言，宋清灵更为心慌，如小鹿乱撞。


    她埋着头，视线始终只敢落在棋局上，而不敢打量徐来半眼，双手拘束的放在双膝上，一副任人发落的可怜姿态。


    徐来瞧得有趣，随性出笑。


    宋清灵更加紧张了，面红耳赤，心跳快的可怕，为了不让尴尬维持下去，她手忙脚乱的抓起一枚棋子，要落子，却又停顿于空。


    大九段国之圣手！古往今来，能有几朝？


    竟能与这般神仙中人单独对弈，这对于围棋世家出身的宋清灵而言，乃是至高荣幸，紧张到快要忘却呼吸。


    “棋者，言于行，形于色，色贯于气。”


    徐来收敛笑容，气势一变，正声提醒：“抬头挺胸，双手贴膝，放松呼吸，以气立神。”


    宋清灵赶紧照做，果不其然，马上就有所调整，放松许多，没了先前那种拘束紧绷感。


    旁边宋老眼前一亮。


    果真厉害，一眼就看出宋清灵自幼学棋，不然，不会这般提醒。


    半分钟左右，宋清灵便调整过来，收拾起三分信心，目光灼灼道：“先生，我准备好了。”


    围观者，无不惊为天人。


    低头的宋清灵，便已是天上仙子。


    这一抬头，竟似天山雪莲迎风盛开，孤冷而绝美，芬芳馥郁。


    有许多人也是闻讯赶来，相见识一下棋艺上三败宋老者，是何许人也，此时见状，无不佩服至五体投地。


    “嗯。”


    徐来笑容满面，颇为满意。


    这一笑，让宋清灵羞赧浅笑，有股民国女子初见时的婉约柔情。


    旁边观看的宋老爷子见状，顿时嘴都笑的裂开了。


    这孩子，内向的要命，可以一天都憋不出一个屁来，自幼喜静，对外接触的欲望都没有，尤其异性。


    这可愁怀他了。


    可现在见到她此番表情，马上就瞧出了苗头。


    这比发现了徐来的棋艺还要兴奋。


    这是一个好兆头，其他不谈，至少说明她对徐来为之信服。


    慢慢相处，没准还能将她这性格改变，不再封闭。


    毕竟，大家都是年轻人嘛，在一起肯定比和她这个糟老头子话题多。


    想着，心中更加笃定了一定要让宋清灵拜入徐来门下的念头。


    此时，棋局上，两人已缤纷落子，战局现行拉开。


    “你棋风中庸，固守而不进，缺乏杀伐攻戈，一旦面临对手互换生死，就会很容易满盘全崩。”


    徐来眉头轻皱，说话间，又一子落下。


    宋清灵持子手轻颤，眉头紧蹙，久久无法展开。


    显然，徐来行动及提点，给了她不小压力。


    犹豫许久，宋清灵落子。


    徐来马上补进，紧步相随：“切记，棋局之上，变化万千，机会也是稍纵即逝，一味防御，只会错失良机。”


    此子落下后，徐来不再起子，而是接过玉山递来的水杯，轻饮了一口茶水，静看宋清灵反应。


    宋清灵手中棋子落地，瞳孔猛然放大。


    后方似笑非笑，观摩二人的宋老，也在这一刻中醒目，还去擦了擦眼睛，后轻叹了声气。


    这一叹，不知是惊叹长江后浪推前浪。


    还是带有几分羡慕。


    禹城本地，最有望成为当今女国手的后起之秀，与徐来对弈，竟棋到中路，便被杀至溃不成军。


    这，这年轻人...宋清灵愕然满面，观棋凝声。


    那双动人美眸，此时却被疑惑、惊恐及深深的震惊所布满。


    “你输了。”


    徐来放下茶杯，平静道。


    后方玉山从容接过，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五年前的徐来，还不过初窥门庭，略有小成。


    可五年征战，五年磨剑，他的成就，他的经历，不可与常人而论。


    对棋局的想法与理念，自也是不同。


    这也是他极为钦佩徐来的一个原因。


    在他面前，无天才！身后，一群围观者，也无不惊呼。


    被徐来那股气魄所动容，更被他高超棋艺所征服。


    最关键的是，他竟是扎着马步在走棋？


    这份定力，让他们酸都算不起来。


    你不服？


    你上啊！宋清灵紧盯棋局，脑海中在不断回味交手的每一个瞬间，越想心越惊。


    后，她轻咬红唇，向前挪了挪，壮着胆子道：“先生，您，你能教我下棋吗？


    学生一定不负您的教诲。”


    二十几年岁月。


    这是她首次激动，亦是主动求人，更还是一个男人。


    徐来对于她的突然请求，并不意外，从宋老种种反应上，便早已看穿。


    他先是一笑，后反问道：“教你，我有什么好处？”


    人群中，许多年轻人都睁大嘴巴，没想到徐来竟会拒绝？


    这可是宋老的孙女，真正的国色天香也不过为啊！有几人急得脸通红，觉得徐来不识好歹。


    而当事人宋清灵更是尴尬的僵住，玉颊苍白。


    她平生第一次求人，却被无情拒绝，她心中没有生气，只有窘困与...尴尬。


    这世上本就无无缘无故的爱与恨。


    他们互不认识，不过对弈几局罢了，为何要教她？


    很直白，也很不客气，但，这就是现实。


    徐来与她，不过匆匆两面之缘，既无前缘，又无后故。


    为何要收她为徒，浪费自我时间？


    难道，就因为她开口相求？


    还是她的美貌？


    宋清灵语塞，她心思单纯，压根没想那么多。


    此时面对徐来的问题，她绞尽脑汁，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回答徐来。


    难道以身相许？


    可，这未免太过于贻笑大方了吧？


    昨日徐来到来带着女儿，分明是有妇之夫，且又是军营出身，岂会做出出格之事？


    更何况，徐来看她眼神，淡然平稳，毫无半丝男女情欲，分明是已看破人世尘，钱财美色，早已无法打动他们的内心。


    且，就以她女儿样貌来看，他的妻子，必然也是国色天香，母仪天下的存在，段不会输给她。


    越想越尴尬，宋清灵如芒在背，连呼吸都是错误，摇摇晃晃的，几欲跌倒，极度的委屈上头，让她不禁滴泪。


    “对，对不起，方才是我唐突了，还请先生不要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