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走？难道留下陪你作伴？”


    “别呀晴儿，你问的，我都说了呀，没有半个字瞒你。”刘氏急得满头冒汗，说话太多太急，之前就被布团塞得开裂的嘴角，一下子就有血丝流出来。


    说话的时候，火辣辣的疼，刘氏也顾不得了，使劲儿扭动脖子去追随杨若晴的身影：“晴儿你带走我啊，要不，你帮我跟你四叔那里说说，不要把我一个人丢这儿啊！”


    杨若晴已经走到了西屋门口，闻言扭头对刘氏说：“四婶，等你真心悔过的那天，我会帮着跟四叔那里求情的。”


    “但是眼下，你不适合出来，你理当收到惩罚！”


    “晴儿，那你好歹帮我给菊儿和三丫头那里捎个信，让她们回来看看我呀……”


    “放心吧四婶，两个堂妹那里，我自会去信，如实告知此事的。”


    “但我相信，她们肯定都是明事理的人，不像你，差点祸害一整个镇子沦为人吃人的地狱，还不自知，自省！”


    “言尽于此，我走了！你老实待着吧！”


    在刘氏的鬼哭狼嚎声中，杨若晴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西屋。


    来到院子里，发现先前去前后院转悠转悠的骆风棠已经回来了，就站在东屋门口，在他身边，还站着两个人。


    一个是老杨头，还有一个则是杨华明。


    老杨头手里端着旱烟杆子，但没抽，而是在跟骆风棠那说着什么，看样子，这位爷爷跟他的孙女婿，还聊得挺投缘的。


    相比之下，站在他们身旁的四叔杨华明，则是满脸愁苦的盯着对面的西屋，头顶一片乌云，仿佛童话故事里的苦瓜大王，将这世上所有的忧愁，担忧，焦虑，愤怒，无奈等诸多负面情绪集于一身。


    看到杨若晴从西屋出来，杨华明精神微微一振，抬步就往她这边走来。


    老杨头和骆风棠也停止了他们的交谈，目光望向杨若晴这边。


    杨若晴此时看到院里多了三人，也是微微错愕，先前估计自己审讯盘问得太入神了，所以都没察觉到院子里多了三个人。


    那么问题来了，她和刘氏的那番对话，爷和四叔他们应该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也好，省得他们再盘问第二遍，因为据骆风棠先前说，四婶被四叔关到西屋后，很不配合呢，问啥都不说。


    “四叔，先前我盘问四婶那些话，你都听到了？”


    杨若晴压低声询问杨华明。


    杨华明点头，如此近距离，杨若晴发现四叔的眼圈都红肿了，眼睛里遍布骇人的红血丝。


    脸色阴沉，且憔悴，看起来像是他们这群人里，损耗精气神最多的那个。


    “我都听到了，没敢过去惊动你们，那个臭婆娘，我问她，啥都不说，梗着个脖子叫我有本事就把她杀了！”


    说起刘氏的抵抗，杨华明就气得浑身颤抖，脸上的肌肉都绷紧了。


    “要不是杀人犯法，可能还会给我家铁蛋将来考功名留下污点，也不好跟三个闺女和康小子他们交代，昨日我差点一菜刀把那疯婆娘的脖子砍了！”


    关于这哥细节，先前下了马车在骆家堂屋里的时候，杨若晴已经从王翠莲和孙氏口中听到了一二。


    王翠莲和孙氏说起当时的事，脸都是白的，王翠莲说，当时杨华明那把菜刀，已经快要碰到刘氏的脖子了，偏生刘氏还在不停的挑衅。


    幸好骆风棠在边上，一掌打开了那把菜刀。


    所以后面，为了防止刘氏的语言挑衅再度激怒杨华明，以至于做出不可挽回的事，老杨家人商量后一致决定把刘氏关押到老宅西屋去，并且，把嘴巴堵起来，一天送一回吃的，保证她不饿死。


    送吃的的那个人，必须是金氏。


    因为金氏是聋哑人，在拔下刘氏嘴里塞的布团照顾刘氏吃东西的时候，金氏不会遭受到刘氏语言的刺激，等到吃完东西，再赶紧将布团给堵上。


    “哎呀，我忘记了一件事……”杨若晴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出来，忘记给刘氏把布团堵回去了。


    杨华明却已抢先一步：“晴儿你等下，我去把那婆娘的嘴巴堵上，她吵得人火冒三丈！”


    杨华明跟杨若晴擦肩而过进了西屋，西屋里随即响起刘氏对杨华明的各种谩骂和诅咒。


    东屋屋檐下，老杨头站不住了，生怕杨华明再次被激怒从而做出毁灭刘氏的事。


    老汉赶紧往西屋这边来，骆风棠也微微皱眉，紧随其后。


    显然，昨天菜刀砍脖子的画面，让他们印象深刻了。


    杨若晴距离西屋最近，她也准备返身回去随时救场，只听西屋里杨华明硬是一声不吭，顶着刘氏的魔音，捡起地上那个布团，暴力捏开刘氏的嘴巴，将脏兮兮臭烘烘的布团强行堵住了刘氏的嘴。


    所有的谩骂和诅咒，戛然而止。


    刘氏喉咙里的呜呜声，也被布团挡回，她双臂绕到身后，双手使劲儿抓扯着自己的手掌心，浑身用力试图崩开束缚自己的绳索，她像一头红了眼的母狮子，一改先前面对杨若晴时的怂，此刻满脸都是疯狂，恨不得跟杨华明同归于尽！


    这一幕，让刚刚折返回到门口的杨若晴都看到心惊了。


    若非先前四婶跟自己还能正常的一问一答，否则，仅凭眼前的画面，杨若晴都要怀疑四婶是不是已经感染了太岁的秽气？


    此刻眼前这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太疯狂了，一身的野性和兽性，让杨若晴脑海里闪过那只猫的异样。


    她也终于能理解为啥昨日四叔差点砍了四婶！


    再好的男人，包容都是有限度的，何况四叔本身就不是那种包容度高的男人。


    “好了，不吵闹了，晴儿，我们走！”


    杨华明已经往门口走来，经过杨若晴身旁时，虽然他状似平静的招呼她一同离开，但是，杨若晴不仅听出他语气里的颤抖，还看到他的双手也在颤抖。


    显然，疯癫状态下的刘氏，让四叔深深的恐惧到了，所以把她当做野兽关在这里。


    杨若晴随着杨华明一起出了西屋，杨华明转身将西屋门关上，还上了锁，钥匙放到门楣上面藏着。


    等到做完这一切，他才松口气，朝杨若晴和骆风棠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又让你们见笑了！”


    “没想到去趟镇上欢欢喜喜送礼，偏又是我们四房搞出事情来，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