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7章 自大的陈寅


    敦煌陈家。


    后院。


    一座凉亭中，陈寅正在饮茶。


    他所在的亭子，是位于湖中心的，即便是天气炎热，但湖中心却是凉爽许多。尤其在敦煌这地儿，水其实是很重要的资源，但陈家却专门挖了一个人工湖出来，引水进入，颇为奢侈。


    在陈寅饮茶时，不远处，府上的侍从急匆匆来了，禀报道：“家主，关佐和厉宁两位前来求见，两人如今已经在大厅中等候。”


    “让他们等一会儿。”


    陈寅一壶茶尚未喝完，便吩咐了一声。在侍从离开后，陈寅依旧是悠哉悠哉的喝着茶，享受着夏日的宁静。


    陈老爷子在世时，陈家生活简朴，陈寅不得不很低调，不敢露出丝毫奢华的迹象。如今陈老爷子故去，陈寅当家，所以他才能一改前态，变得开始享受起来。


    一壶茶喝完，陈寅才施施然往大厅去。


    距离侍从来禀报，已经过去了一刻钟多，不过关佐和厉宁两人，可不敢有丝毫的不耐烦，他们都是仰仗陈家鼻息过日子的。


    在陈寅进入后，关佐和厉宁连忙起身行礼。


    陈寅点头颔首，便径自落座，问道：“你们两人，如今是去收葡萄去了。怎么如今，有空闲到府上来。如今各个渠道上，都需要大量的葡萄，不论是凉州境内，还是往西域送去，都正需要，这要多费一些心思。”


    “喏！”


    关佐和厉宁立刻应下。


    两人相视一望，最终关佐开口道：“兄长，如今还发生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的发生，已经影响到我们对葡萄的收购。”


    陈寅说道：“什么事情？”


    关佐回答道：“朝廷方面，依旧在收购葡萄，而且是以市价收购。原本受到我们威胁，不敢贩卖葡萄给朝廷的百姓，已经开始贩卖葡萄。”


    顿了顿，关佐又道：“这事情，也就是震慑了他们不到一天。现在，又是开始大规模的贩卖。以至于，我们的人前往收葡萄，已经没人搭理，毕竟价格太低了。”


    “混账！”


    陈寅咬着牙，说道：“这些贱民，莫非是活腻了。他们难道不担心，稍后大秦的将士离开，朝廷管不了敦煌后，他们要遭到清算吗？”


    关佐一副无奈的样子，道：“兄长，这里面的利害关系，我们的人已经反复重申。可是这些该死的刁民，却浑然不理睬我们。以至于，如今我们收不到葡萄上来。唉，这一天收不到葡萄，一天就损失无数的钱财。”


    厉宁说道：“就是，就是，一天下来，损失忒大了。”


    陈寅道：“这件事，应该有什么问题。如果单纯的一群刁民，他们哪里来的胆子，敢和我们陈家为敌。他们的背后，必定有人。”


    关佐问道：“有什么人呢？”


    厉宁附和道：“对啊，他们的背后有什么人呢？”


    陈寅听着两个人询问，嘴角抽了抽，看两人很是不满意。


    这两个废物。


    办点事情都不行。


    陈寅再度道：“这群刁民背后能有什么人，自然是朝廷的人。他们以为有了朝廷撑腰，就不怕我陈家。哼，他们却忘记了，县官不如现管。尤其，强龙不压地头蛇。我陈家这么多年在敦煌，可不是白白立足百余年的。”


    关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道：“兄长准备怎么办？”


    陈寅说道：“必须要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我陈家在敦煌县，不是谁都可以抗衡的。这些该死的刁民，就是欠收拾。”


    话语中，透着冷厉。


    尤其陈寅的眼中，更是充斥着怒容。他认为这敦煌县，即便是有朝廷的人，但是朝廷也不过是高高在上的傀儡罢了，他才是敦煌的王，才能掌控敦煌。


    没想到，百姓竟然不服从安排。


    陈寅吩咐道：“关佐，你和厉宁一起，带着人前往百姓的家中。给我挑选几户百姓，然后狠狠收拾他们。只要不打死人，都没有问题。”


    “啊！”


    关佐和厉宁听得惊呼出声。


    两人都有些忐忑。


    换做是平常时候，敦煌县没有朝廷的人，那么他们在敦煌再怎么折腾，都没有人管得了。可如今张绣率领大军驻扎敦煌，万一事情闹大到张绣的面前，他们这样的小虾米，根本承受不住张绣的怒火。


    这是两人的顾虑。


    陈寅呵斥一声，道：“啊什么啊，只是让你们去打几个人而已。这一遭，你们带人去收拾了农户后，回到家中，我就安排人去县衙自首请罪。哼，打了人就请罪，即便是官府知道什么，那也无济于事。毕竟打人的人，都已经认罪。所以你们，不必担心。”


    关佐一听，心中琢磨一番，脸上也露出笑容，道：“兄长的计划，当真是精妙绝伦。这件事情，我和厉宁立刻就去办。”


    厉宁也道：“如此一来，就能真正敲打这些贱民。在这般的情况下，这一群贱民，必定不敢再贩卖葡萄。否则，咱们把他们都弄得永不安宁。咱们这边，可有的是人顶罪。但是这些贱民，却承受不起损失的。”


    陈寅说道：“自是如此，都去安排吧。”


    “喏！”


    关佐和厉宁闻言，两人都立刻离开陈家，各自去安排事情。


    ……


    庞休如今，是忙得脚不沾地。


    毕竟要购买的葡萄太多。


    尤其庞休得了庞统的安排，所有要贩卖葡萄的来者不拒，当前前提是质量好。如果质量不好，不可能达到市价的标准。


    这一天下来，庞休的腰都快要断了。


    整个人无比的疲惫。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地点。如今他没有在军营，而是城内专门有一处宅子，这是居住的地方。


    在庞休躺下准备休息时，房间外，却是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


    庞休有些不耐烦的回答。


    他本以为收葡萄不是个麻烦困难的事情，可现在明白了，麻烦倒是不麻烦，困难也不见得多么难，可问题是太忙了，忙得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


    以至于，庞休如今一躺下，便已经不想动弹。


    房间外响起侍从的禀报声：“大人，府邸外来了八个果农，他们都自称今天卖了葡萄给咱们。如今，他们被打了，全都是被打得体无完肤，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很是凄惨。”


    庞休听到后，陡然惊醒。


    果农被打了。


    这事儿可不简单，因为收购葡萄的事情，是皇帝亲自安排下来的。出了岔子，便难以向皇帝交差，所以庞休立刻吩咐道：“把人请到大厅，我稍后就来。”


    “喏！”


    侍从得令，立刻去通知。


    庞休立刻穿上衣衫，拖着疲惫的身躯，便往大厅去。当他进入大厅，看到了站在大厅内，一个个衣衫破旧，且浑身是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四处都是伤疤的果农。


    这些人中，年纪最大的看样子有五十出头，年纪最小也是抵近三十，这一个个挨了打，脸上都流露出无奈的神情。


    庞休摆手道：“都坐下吧！”


    领头的人名叫姜大奇，他年纪在五十左右，如今的姜大奇，也是额头脸上好几处上身。甚至他身上，还有一处处淤青的地方。


    姜大奇一副悲恸模样，道：“庞大人，我们之所以被打，是因为卖了葡萄给朝廷。打我们的人，是陈家族长陈寅的小舅子。此人名叫关佐，他带着人殴打了我们，然后扬长而去。而且关佐还放出狠话，说咱们如果告状，如果继续卖葡萄，还得再打我们。恳请庞大人，为我们做主。”


    刷！


    庞休面色微变。


    竟然是陈家，这陈家好嚣张。


    上一次他收购葡萄失败，就是因为陈家暗中插手，以至于他无法收到葡萄。如今，陈家已经被压制后，竟然还不甘心落败，又再度派人动手，而且是殴打百姓。


    这一击触犯律法。


    庞休心中忖度一番，便说道：“诸位，你们如今回去，也不安全。暂且在这府上歇息，本官立刻去军营禀报事情。请你们放心，今夜一定给你们一个答复。”


    “谢庞大人。”


    “多谢大人。”


    ……


    一个个果农开口道谢，脸上也升起了激动神情。


    好歹有希望了。


    他们如今，都是希望借助于张绣的实力，然后灭掉陈家。毕竟他们如今，已经是饱受陈家的压榨。如果不处置掉陈家，他们依旧不安全。相反，如果朝廷出手，即便是陈家厉害，但在朝廷的面前，陈家就是蝼蚁。


    庞休摆了摆手，道：“你们出了问题，又是因为葡萄一事，不应该你们向本官道谢。是本官，要向你们说一声对不住。”


    顿了顿，庞休继续道：“如今，我立刻就去军营，请陛下裁断。”


    众人又是一番感激。


    总之，庞休珍惜当下的来之所得，所以很是谨慎。不过他当着百姓的面，说是要面见张绣。可实际上，庞休则是径直去见庞统，道：“见过庞大人。”


    庞统道：“起来说话。”


    “谢大人。


    庞休连忙就回答。


    这时候，庞休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在张绣的面前，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也无法见到张绣。但庞统不一样，庞统是张绣的重臣，随时可以见到张绣，由庞统前往进言，自是能得到准许。


    这是庞休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