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怎么说，总还是要去杜长风和魏岚的家的。


    一来杜长风叮嘱程煜去吃饭了，二来程煜还要找杜长风拿合同。


    下午两点多，程煜和杜小雨去了杜长风那边。


    杜小雨虽然嘴上说她不会去找自己的母亲谈，但一进门，就拉着魏岚上了楼，显然就是去跟她说中午那些饭菜的事情了。


    而程煜，则是跟杜长风在客厅里坐着，程煜一五一十的将汪家父子的表演，详细告诉了杜长风。


    杜长风听罢，摇了摇头，说：“这对父子的人品堪忧啊，小煜，按照目前的条件，签下这个合同当然没什么问题，我们杜氏在这个项目上，盈利也就明显增加了，公司那些股东当然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可是，这个合同一签，那就是接近两年的生产周期。


    在这个周期过程中，难保那对父子不会出现什么幺蛾子。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杜氏好，你刚刚成为董事局成员，又要面对我上次提议的百分之二股份赠予的局面，自然希望从利润方面做出一些业绩来。


    我昨天接到你的电话，一时也没多想，但回来之后，我前思后想，总觉得这件事似乎不那么把稳……”


    程煜点了点头，说：“这个我也考虑过，但一来这笔订单将会占据汪宏进未来两年生产能力的八成，即便他着手扩大生产线，也至少要占据他们公司订单的五成以上。


    除非他敢于用公司五成订单去冒险，否则他应该还不至于在其他方面动什么脑筋。


    我也明白，这对父子的确有些目光短浅，看不到这个订单对他们公司未来产生的影响，格局太小了。


    可我会在这两年里不断的敲打他们，而且，关于产品质量等等问题，我之前就跟您说了，质检一旦不合格，达到三次，我们就有更换供货商的权力。


    到时候，他们真的就是鸡飞蛋打，并且整个生产线会在一瞬间面临空驶的局面。那些股东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而如果汪宏进那边真的出了问题，有薛长运那边帮忙，哪怕是临时更换材料供应商，我们最多也就是成本略微增加而已，不会影响到根本。”


    杜长风稍事沉吟，道：“既然你都想好了，那么这件事你就要跟踪到底，一切问题都需要你来负责。小煜，我再问你一句，为了这两个亿不到的利润，你真的愿意担负起这样的责任么？毕竟，这份合同里牵涉到的材料虽然只占车厢所有材料的三成，但却是整个车厢的基础，一旦受到影响，我们将会面临被西溪政府责难的结果。你想清楚……”


    程煜笑了笑，说：“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并且研究所那边我和薛长运一旦收购到手，我还会让研究所的研究员们对这项材料专利进行升级研发，运气好的话，可能不用一年的时间，我们在这部分材料上还能更进一步。汪宏进和汪旭父子俩不玩花样也就顺理进行了，但如果他们出了岔子，我们找到新的供货商，新的材料技术专利，在成本上甚至还会有更进一步的节省。爸，您放心吧，不会有问题。”


    杜长风这才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去书房把所有准备好的合同全都拿了过来。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们签合同？”


    “一会儿吧，我先跟他们联系一下。”


    “这么着急？”


    “不是我着急，是他们着急，我昨天说了，无论如何，今天都会跟他们把合同签了。我先联系一下，不出意外，我待会儿出去一趟，这事儿也没必要再拖下去了。”


    “长运那边原本介绍给我们的供货商怎么样了？你跟他们都商量好了么？”


    “我这就打电话给薛长运，他应该已经把事情办妥了。”


    杜长风点点头，程煜拿出手机，当着杜长风的面，给薛长运拨了过去。


    “老薛啊，我是程煜。昨天拜托你的事情，怎么样了？”程煜也没废话，开门见山的就把问题抛给了薛长运。


    “早上跟他们分别联系了一下，对于这边的变卦，他们当然会有些不满意。但是也都没什么问题，我最终还是说服了他们。


    你放心，我没说是你们想要更换供货商，毕竟万一汪家父子那边出了问题，还得他们充当救火队员，如果为了这次的事情埋下心理上的芥蒂，那以后的合作就难办了。


    我说的是我们薛家考察了一些新的供货商，都不是太满意，还是希望跟他们这些足够了解我们薛家所需的供货商继续合作。


    所以就跟杜氏商量，让杜氏重新寻找吴东本地的供货商，而把他们空出来，继续跟我们薛家合作。”


    程煜笑道：“哎哟，那就真是太感谢了，你这把责任大包大揽，搞得我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如果不是你想出这个合作方式，虽然最终不会影响到研究所的收购，但肯定整个周期会拖得很长。我也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局面。而且，我们是朋友，相互之间伸伸手再正常不过了。你要是真不好意思，回头请我吃饭。”


    程煜知道这是薛长运不想在自己面前居功，但他却不能不记住薛长运的这份人情。


    “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多说了，反正这件事我记下了。你今天回西溪么？不回的话，我明天请你吃饭吧。”


    “晚上要赶回去，公司一大堆事情要处理，我这边已经在吴东呆了好几天了。下次吧。”


    “行，那就下次。多谢。”


    “程少您客气了。”


    说罢，两厢挂断电话，程煜将薛长运的话原原本本跟杜长风说了。


    杜长风听罢，感慨道：“长运这孩子，还真是滴水不漏，考虑事情很是周全啊。你俩能合作，也真是天作之合，难得的是两个年轻人在考虑事情上都那么的缜密。行了，那么剩下的我就不多管了，你自己处理吧。”


    程煜笑了笑，又拿起手机，给汪旭拨打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刚刚响起就被接听了，显然，汪旭一直在焦急的等待着程煜的电话。


    “程少，怎么样？”


    程煜不紧不慢的说：“我跟那些供货商协商过了，他们愿意放弃那些订单。”


    汪旭明显愣了愣，随即小心翼翼的问道：“放弃那些订单？您的意思是所有的订单都让我们一家做？”


    程煜哼了一声，道：“当然，这需要你们自己决定，是否有能力吃得下这所有的订单。你应该知道，这些订单，必须在二十二个月内全部完成，以你们目前的生产线，只怕就算是加班加点，也很难完成。你最好先跟你父亲商量一下。商量好了，给我一个结果。”


    汪宏进显然就在汪旭的身边，程煜的话他是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他立刻做了一个简单的计算，他发现，如果程煜真的把所有的订单都给他的话，那么，这笔订单即便是让出了两成的价格，但最终能够获取的利润，也达到了一亿以上。就算把增加生产线这种成本考虑进去，利润也不会低于两三千万。


    可以这么说，一旦签下这个订单，那么未来两年他们的公司就不用担心任何订单上的问题了，所有的职工加班加点能够保证订单的完成就算是很不错了。


    虽然因为必然要增加生产线的问题，而导致最终的纯利看上去并不多，但这却为他们公司增加了一条生产线啊。


    而且，供货商之一，和独家供货商，在这个项目上的意义就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一旦西溪那边的地铁项目用上了汪家的公司生产的材料，那么在整个材料生产厂商这个圈子里，汪家的位置将会上升一个很大的台阶。


    这简直就是一个证实汪家实力的免费广告，等到这个项目结束之后，订单必然会如同雪片一样纷至沓来。


    所以，汪宏进迅速的做出了决定。


    他打着手势，告诉自己的儿子，不用考虑了，就算是需要前期垫付款项，增加生产线，他也必须签下这所有的订单。


    汪旭点了点头，对着电话说道：“程少，这件事我就可以决定，我们签。当然，我知道，以我们公司目前的生产能力，还不足以在二十二个月内完成全部的订单。但是，我会立刻让我父亲召开股东会议，表决通过增加生产线的事情。我们会扩大规模，确保保质保量的完成这批订单。”


    程煜几乎也能想出电话对面是个什么情形，于是便道：“既然你说能决定，我也不多废话。不过，我需要跟你们说清楚的是，订单的时间紧，任务重，并且，质量绝对是关键中的关键。这是民生项目，是城市基建项目，任何瑕疵都是我们绝对不允许存在的。所以，在我们的订单合同中，有一条是所有条款的前提，那就是质量问题。质检这方面，不是由我们杜氏来完成，而是直接接受西溪政府的监督和领导。所以，如果你们提供的材料，因为质量不过关被西溪政府打回来，达到三次，这份订单直接无条件终止。并且，你们必须承担所有因为订单终止而造成的我方全部损失。这一点，你和你父亲要想清楚，这是完全没有让步空间的事情。”


    汪宏进当然明白程煜为何要在电话里就把这个问题说的如此严重，他立刻点了点头，示意汪旭答应。


    汪旭便道：“这个我明白，程少您放心吧，我们绝对会以高于政府部门质检标准的要求，去严格把关，绝对不会让订单上的材料出现任何的差池。”


    “这个你说或者任何人说都没用，这是落实在合同上的。而且，未来这两年，在整个订单周期内，我会不断的对你们进行监督。”


    “程少放心，保证没问题。”


    “那行，既然这么说了，我们就找个地方，把合同签了。”


    “程少您定地方，我们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