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开着，开到了最大，不过很显然，这么窄的空间，除非是四分之一个老伦敦，否则是不可能有人能从这里进出的。


    程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老伦敦，心道有没有可能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凶手，其实就是老伦敦杀了人呢？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程煜也并没有深究。


    透过开启的窗户朝里望去，只见白小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姿势有些奇怪，手脚并不在正常的位置上，而是扭出了古怪的角度。


    倒也不是那种从高空落下摔死之后手脚被摔断的姿势，只不过一个人无论以什么样的方式趴下，应该都不会把关节扭成那个样子。除非，白小玟在死之前在进行剧烈的挣扎。


    “你们之前过来的时候，窗帘就是这样开着的么？”程煜转脸问到。


    “之前窗帘是被拉上的，我们只能看到窗户开着，但完全看不见屋里的情形。然后，是我拉开了窗帘，我被屋里的情形吓着了，是以就只拉开了这么一条小缝。”


    说明情况的是苏溪，程煜对她点了点头。


    程煜很仔细的检查了锁住露台玻璃门的插销，铜锁依旧挂在上边，程煜尝试着拉动插销，但却显然被挡住了，根本无法拉开。这也就意味着这扇门肯定无法被打开，即便白小玟从里边解了锁，也不可能开启这扇门。


    “现在可以让老伦敦去开门了吧？”邓景亮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


    程煜站起身来，点点头道：“走吧。”


    众人又翻回到那间空闲的房间露台上，穿过那间房，最终回到了走廊里。


    老伦敦掏出了钥匙，打开了白小玟房间门上挂着的那把大铜锁。


    开锁的过程，程煜一直非常认真的凝视着，不放过哪怕一丝细节。


    没问题，铜锁非常完好的挂在搭袢上，老伦敦开锁的过程也严丝合缝非常正常，铜锁还是程煜亲手从搭袢上取下来的。


    随后老伦敦又掏出万能房卡，插进了白小玟房间的门锁卡槽之中，房门解锁的声音如约响起，绿色的led灯闪烁之后，告知大家这扇门已经是开启状态了。


    “那么，我开门了。”程煜回头对其他人说了一句，众人点头之后，程煜这才摁下了门把手，将门向里推开。


    起居室里空空荡荡，所有的东西都在原位上，就仿佛这间屋从来都没有进过人一般。


    因为之前就已经了解到这一点，因此程煜和柳漫漫以及邓景亮并未感到惊讶，而仅仅只是随着明显感到惊讶的郭平安三人的疑问，而装出一点点惊讶的表情。


    “这房间，真的是白小玟的房间么？怎么感觉这屋里没人进来过啊……”这句话，是苏溪说出口的，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郭平安说：“看来这个姑娘有着非常严重的强迫症。”


    “所以，她的窗户显然是不正常的。哪怕知道那扇窗户基本上不会影响到任何东西，像是白小玟这样具有强烈强迫症的人，是不可能整晚开着那扇窗户的。所以，窗户只能是凶手开启的。”


    程煜做出了以上的总结，或者叫做推理，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同。


    “好了，我现在准备进去，而在进去之前，还是请老伦敦先进去，确认过屋里所有的摆设之后，我再进入，以免有人会觉得我隐瞒了或者改变了什么线索。”


    这番话跟昨天程煜进入陈宇房间之前所说的基本一致，这并不是程煜故作姿态，而是一种态度。


    老伦敦进了屋，由于起居室里就像是从未有人入住一般，是以老伦敦的检查非常的迅速。


    随即，程煜先走了进去，然后让所有人都进来。


    这跟陈宇的房间不同，由于陈宇房间的案发现场是在起居室，所以要先等程煜尸检完成才能让其他人进入房间。但白小玟的案发现场是在里边的卧室，所以所有人都能直接进入。


    卧室的门是关着的，是以程煜又道：“那么接下来，我要去开启卧室的房门了。”


    因为从窗户可以清楚的看到白小玟的尸体趴在床边，是以程煜可以非常放心的把卧室的门推开，而无需担心房门会不会碰到什么。


    随后程煜依旧让老伦敦先行进入记录下了案发现场的一切细节之后，他这才脱掉了脚上的鞋，只穿着棉袜走了进去，算是起到了鞋套的作用。


    不过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义，因为卧室的地板上光可鉴人，根本看不到任何脚印的存在，程煜脱掉鞋子，也只是习惯使然。


    走到白小玟的尸体旁，程煜从上而下的审视着这具昨晚还活蹦乱跳的尸体，心里在想着如果昨晚自己让她去了酒窖，她现在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同时，程煜知道自己的身后，有无双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绕过了白小玟的尸体，程煜干脆面对着卧室门的方向缓缓蹲下，这样的角度可以让门外的那五个人看的更清楚一些，以免有人借题发挥说程煜动了手脚之类。


    在众人看来，程煜仿佛是在观察那具尸体，但其实程煜只是在大脑里的光屏之上，进入到了系统商城的界面，然后兑换了一个医术，并且选择了立即使用而已。


    医术起作用之后，程煜这才伸出手，先捏了捏白小玟摆放有些奇怪的手脚。


    白小玟的左腿自然的向下，但右腿小腿却很别扭的撇开来，脚尖冲着身体外侧的方向。


    捏过之后，程煜说道：“右腿膝盖关节正常，并没有骨折的迹象，应该只是姿势有些古怪而已。”


    白小玟的右臂也是正常的垂在身体一侧，但左臂却是肩关节支开，小臂的关节却又朝着身体内侧的方向，指尖堪堪碰到自己胸部附近，看上去就像是想要用左手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却又向外支的更开了一些。


    程煜依旧检查了一下其肩关节和肘关节，发现都是完好的，于是也将这个情况告诉了所有人。


    白小玟的脸，是冲着其左肩的方向的，程煜伸手探向其颈部大动脉的位置，首先确认了皮肤温度，同时也确认了其脉搏已经完全停跳。


    当然，这其实都只是相应的步骤而已，白小玟的死，不需要用其脉搏是否还在跳动来验证，地上已经凝结的血液，若不是被床边那块小地毯吸收了绝大部分的话，只怕早已流的满地都是了。


    “确认脉搏已经完全消失，同时能明显感觉到尸温不足二十五度，这或许是受到开启的窗户的影响。从尸温这一点，已经失去了判断其死亡时间的必要条件，按照白小玟昨晚十二点半左右还存活这一点来看，她的死亡时间最长也不会超过九个小时。如果窗户是关闭的，那么她此刻的尸温最多也就降低九度左右。这个我解释一下，人死后尸体的温度在十小时内，大约每小时会降低一度，但这会受到环境温度的影响。其实昨晚的气温不算太低，原本不该给尸温的下降带来如此大的影响，可昨晚风不小，所以这流失过快的温度应该是海风造成的。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判断白小玟应该死于凌晨两点之前。”


    这段话，让起居室里的五个人都发出了惊疑的声音。


    “确定么？两点之前？那个时候老伦敦还没开始充电吧，凶手胆子那么大么？竟然那么早就下手了？”


    让程煜感到有些意外的是，第一个开口对此事进行议论的，竟然是一直都不太开口的柳漫漫。


    “是呀，程先生，这会不会弄错啊？一般通过尸温来判断死亡时间，不是应该都会存在一个时间段么？”苏溪也表达了自己的困惑。


    “当然，通常情况是这样。如果这个时候，我能感觉白小玟的尸温明显超过三十度的话，那么我判断的其死亡时间就会是一个区间，但正是由于其体温过于低了，哪怕存在海风的影响，那也必然经过了非常长的一段时间。而且我说的是两点之前，这其实依旧是一个时间的区间，只不过另一头我省略掉了，因为她必然是在十二点半之后才可能死去，那个时候大家不是才把她房门给锁起来么？”


    众人这才明白了，于是也不再多说任何。


    程煜走到白小玟的脚下位置，伸手尝试着掰动其脚腕的关节，尸僵已经相当明显了，程煜没掰动。


    膝关节刚才程煜已经试过了，是可以动的，这意味着白小玟的尸僵还仅仅到达了小腿的部分。


    但是每个人的尸僵起始时间都不一致，从死后十分钟到七小时都有可能是尸僵刚开始的时间，而白小玟死亡的时间还不足九小时，是以基本上很难用尸僵这一点来判断其死亡时间。


    “尸僵应该是上行次序，脚腕已经明显僵硬无法动弹了，而膝关节却还基本正常，所以，她的尸僵才刚刚发展到小腿部位。从这一点上来说，其死亡时间在一小时到八小时左右。综合其尸温的情况来看，我认为她的死亡时间在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


    说完，程煜回到白小玟的头部，重新蹲下之后，说：“好了，我现在要检查伤口了。从我这个角度以及床边地毯的血迹来看，死因应该是被利器割开了颈动脉。”


    柳漫漫又开口问道：“但是通常割开颈动脉，都会造成大量的喷溅型血迹，我刚才从窗户外边看，却并没有看到房间里有什么太重的喷溅型血迹，这是不是有些奇怪呢？”


    程煜点了点头，将白小玟的尸体从趴着的姿势翻转了过来，然后说：“嗯，理论上你说的没错，不过关于这一点，已经破案了，凶手应该是先用浴巾蒙住了白小玟的头，然后在浴巾内部动手割破了其颈动脉，喷溅出来的大量血液迅速浸透了整条浴巾，而浴巾被白小玟压在了身下……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


    “用浴巾蒙住头还能这么准确的割开其颈动脉？凶手学过医？”开口的是谢彦文，这死肥宅半晌没说话，果然一开口就具有明显针对性。


    “你要还想吃耳光就继续。”程煜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