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长河两端，一人立于上游，一人立于下游。


    混沌之光压制下，依旧能看道翻腾的量劫黑雾，隐现的黑暗中，是腐朽而破败的天地。


    那道人影矗立在天地之中，周身黑气缭绕，邪异森然，唯一的缺憾就是看不清面容。


    鸿钧神色不太好看，隔着亿万年时光看去，只能瞥见那人影面容模糊难辨，与张清源一样的，像是被一重重虚幻而重叠的时光遮掩。


    “道友是谁？为何阻本座之事？”鸿钧沉声问道。


    那人影目光扫来，从张清源身上掠过，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对方在他身上停顿了一下，最后落在了鸿钧身上。


    然而，那人影却没有说话，不见回应的意思，抬手便是黑气滔天，汹涌而来，所过之处，万物凋谢，大道齐喑，似是被扼住了脖子一般。


    “劫……”


    张清源有些出神，对方出手虽然邪气森森，但他感受到了劫难大道的波动，可怕无比，犹如万道之尊，是比毁灭更加可怕的终结。


    “难道是量劫的气息？”


    “是谁？居然执掌了劫难大道，还走到了超脱这一步？”


    张清源脸色凝重，虽然对方出手帮他挡住了鸿钧，但还是让张清源感觉到了深深地忌惮。


    劫难大盛，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这量劫的当真是跑不了了。


    “狂妄……”


    鸿钧板着一张脸，对方没有回应，让他有种被看轻的感觉，自己堂堂唯二的先天而生的存在，纵横天地这么多年，何曾被人如此挑衅过。


    “大衍造化！”


    只见他身前造化玉碟滴溜溜的转动，造化法则汹涌而出，化作了一道刺目的光柱，冲向了未来。


    然而翻涌的黑雾宛若深渊一般，竟然将造化法则淹没，没有激起一点儿水花。


    鸿钧脸色一变，然而还没等到反应，只听一道冷漠而低沉的声音传来：“因果重劫！”


    咔啦啦……


    只见黑雾之中，劫之大道法则汹涌，化作了一条锁链，如同因果之链一般窜了出来，迅速的缠绕在了鸿钧身上。


    “尔敢！”


    鸿钧震怒，一声暴喝震动时空，随后的造化牵引万道法则之力，化作了一道流光，冲入了黑雾之中。


    轰……


    流光如刀，斩在了那人影身上，留下了一条巨大的，难以磨灭的伤口，但对方却视若无睹，随着劫难所化的因果缠身，同样一道乌光从未来斩至洪荒，目标直指鸿钧。


    后者脸色阴沉，显化于时光之上的化身迅速溃散，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


    “贫道记住你了，来日再算这因果！”


    轰……


    乌光斩空，径直冲向了时光起源，天地初开之地，所过之处，正好精准的落在了两条时光长河的中间位置，没有波及到任何一条。


    “没有波及？”


    张清源看到这一幕，顿时如遭雷击，猛然愣在了原地。


    “是正好没有击中，还是这一击，正好将时光分成了两条支流？”


    他脸上露出了沉思的之色。


    时光长河位于三界之外的特殊时空，有点类似于混沌虚空，虽然也在大道笼罩范围之内的，但此处的主导是时光法则，盖压万道。


    所以，若是时光长河的分流，跟来自未来的神秘人有关，那以时光长河分流为果，其出手为因，因果颠倒，先果后因，并非不可能的事。


    先有了时光长河分流，所以才有了对方斩空，在这时光法则主导的空间当中的，不算什么违逆因果法则之事。


    就像佛祖所创无上佛法，其根源来自于未来的苍生咒仙碑，同样是先果后因，因果颠倒所致。


    有了无上佛法的果，所以才有了苍生咒仙的因，看起来矛盾，实则也在因果大道法则所容许的范围内。


    张清源通过手机下载了因果主题，也明悟了这先天大道之一的因果大道，对其还是很了解的。


    因果法则在三界中的运转极为精密和严苛，可以类比为银行，往里存钱，所以能从中取出钱来，这便是先因后果，而若是本身没钱，先借出来，然后再还进去，便是先果后因。


    但无论是逆因果，还是顺因果，都必须遵循有因有果，有果有因的原则。


    所张清源才非常笃定，未来阳间毁灭之劫一定会发生，苍生咒仙碑也一定会出世，因为作为“果”的无上佛法已经出世，若是未来的“因”没有发生，那因果法则便被违逆了。


    作为三界最本源的先天法则之一，一旦因果被违逆，所迎来的结局，不会比量劫差到哪里去，甚至更加恐怕，引发大道体系的崩坍，直接毁灭整个三界存在的根基。


    如此一来，无论是开天，还是未来的终结，一切与三界有关的，都将不复存在，会被直接抹去，从概念层次上抹去，相当于从来没有盘古开过天，也就没有三界的存在，更不会有三界众生万物的存在。


    想到这些，张清源脸色凝重，连忙化作一道流光，离开了当前时空，朝着时光长河的下游冲去。


    同一时间，他脑海中开始有陌生的记忆浮现而出。


    是关于第一次入梦鸿钧的记忆。


    其中有一些记忆，在梦中的时候被鸿钧斩去，导致他醒来之后无法获取这些记忆。


    而这些被斩去的记忆当中，便有跟方才发生的事有关。


    “……鸿钧接触到了未来的我，因而意外撞上了身处量劫灭世时代，混元大罗金仙巅峰的伪超脱级至强者。”


    “一番交手，他虽然重伤了对方，但也被劫之大道法则所化的因果缠身，这才有了归天之举。”


    张清源一些不解的记忆渐渐串联了起来。


    “鸿钧归天……一方面是为了做减求空，更多的还是要全力斩去这劫之大道所化的因果链。”


    想到这里，他脸上不由的浮现出了一抹嘲讽的表情。


    “为了超脱，做减求空，所以要行灭世之举，彻底斩去与三界的联系，但也因此引来了量劫，终结了三界的未来。”


    “而那来自未来的，身处量劫之中，执掌劫之大道的至强者，想必也是借助了量劫之力，才将自身道果推到了超脱之前，一道为尊，身融万道的吧。”


    知晓这些后，张清源也大概猜到了，鸿钧之所以拖了这么多年，才走到今日做减求空，引发量劫，极有可能便是因为那劫难因果迟滞了他的脚步。


    “说来说去，还是鸿钧自己所为引发的因果，若不怕死，为何要超脱，若不超脱，为何要灭世，若不灭世，也不会有那至强者在未来伤他，一饮一啄，皆有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