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疙瘩刚把心放回肚子里，就看到他的亲兵小队长，大声喊道：“敌人大队人马到了，就在那边。”


    张疙瘩赶紧一咕噜爬起来，向着山脊线跑去。


    这里的地形是，南北天山中间，夹着一个谷地。


    出口就是这个镇子。再往外十几里地就是达坂城。


    张疙瘩打老了仗，自然知道，这边两翼的山顶才是有军事价值的。


    下面的风口处的镇子和远处的城市都不重要。


    自己只要控制了山口，就可以保证老爷的大军快速通过。


    他拿起望远镜，山口之外都是平原了，其实是一个更大的谷地。下一个出口就是庭州，也就是今天的乌鲁木齐城。


    大雪已经停了，地上厚厚的积雪在近五万骑兵的奔驰下，又被扬了起来。远处雪雾蓬勃而起，铺天盖地而来。


    下面看不见人马。但是张疙瘩知道，下面是无数密密麻麻的骑兵，在趟着雪行进。


    他把望远镜转向更后方。


    他发现那里有大批的骆驼驮载着骆驼炮，正在走来。地上还会有雪橇，拉着成捆的火绳枪。看着和鲁密铳有点像，应该及时土耳其人发明的，在中亚广为传播的重型火绳枪。


    突然，他看到了二十多匹马分成五排，牵引的大家伙。


    “妈的，这些人居然有重炮。”张疙瘩大吃一惊。


    这还是杨凡麾下的军队，第一次碰到敌方有重炮的情况。


    这些明显是红衣大炮一类的重型加农炮。


    炮管长度不低于三米。重量估计有一吨半到两吨，甚至更多。


    金光闪闪的，明显都是青铜铸造的。


    青铜是金色的，只有氧化了才会出现绿色的铜锈，变成青色。


    红衣大炮的长度通常在3米左右，口径在110-130毫米之间，重量一般在1吨以上，有时甚至达到2吨以上。


    这种大炮的炮管较长，炮管从口到尾逐渐增粗，符合炮膛内压力由高到低的原理，降低了炸膛的风险。也减去了不必要的重量。


    “还好是12磅炮，我们也有，吓死老子了，还以为是18磅炮呢。”


    张疙瘩心有余悸的说道。


    不怪他紧张，这个时代，红衣大炮可不是好相与的。


    一炮下去就是一条血胡同。


    杨凡的装甲汽车都没用，那个三毫米的钢板可挡不住12磅的铅弹。


    蒸汽卡车要是被打中了，12磅的铅球能从驾驶室穿透卡车，从后面飞出来。


    其实，他多虑了。


    12磅炮是野战炮最大口径。再大就拖曳不动了。


    建奴的炮都是用几十头壮牛来拖曳的。


    要不是下了大雪，鄂尔齐图汗也不会舍得，把仅有的六门120mm口径的，从奥斯曼帝国辗转购买来的重炮拉过来。


    毕竟雪橇上安装重炮很方便，而且雪地上拖曳也容易。


    雪橇的两个滑轨是二十公分宽，三米多长的铸铁做的。十分结实沉重，开炮时可以提供配重，防止侧翻。


    这个时候，杨凡的大军已经到了。


    第一师的一团和二团，分别从山口两侧爬了上来，已经到了山脊线。控制了制高点。居高临下，远处和硕特人的情况一目了然。


    张疙瘩到这时才算松了一口气，他的使命完成了。


    这里交给这两个团就好。


    家丁团的使命是保护老爷。他一挥手说道：“下山，去老爷那里。”


    家丁团昨晚冻得够呛，闻言人人开心起来，纷纷拉起冻得有些不太灵活的战马，步履蹒跚的开始下山。


    第一师的三团则从山谷里的正路上，向前开拔。直接从山口开进出去。


    很快三团的前锋营，和镇子里的两个和硕特人的千人队交火了。


    密集的枪声从前面传来，从山上看下去，镇子里没有房顶的那些四堵土墙里，和硕特人正依托着窗口的位置，不停的放箭。


    他们也有五六百支火绳枪。都是大口径的西亚火绳枪。枪声沉闷而巨大。后坐力非常大。每放一枪，都会枪口猛的上跳一下。人也一个趔些差点摔倒。


    他们现在依托镇子的残存的房屋土墙，试图占住这里。


    一营长华宁看了看前面的镇子，示意停止前进，脱离接触。


    现在应该做的是就地修筑工事。火力侦查下，已经知道敌人的虚实，他的一个营兵力不足。进攻是不合适的。


    这里是山口，山口外一里地就是那个镇子。再往外山口扩大，成为宽广的谷地，那里中心位置就是达坂城。


    现在情报已经很清晰。鄂尔齐图汗的大军已经进驻达坂城了。


    这个镇子只是前锋，大概有两千人左右。他们有重型火绳枪五百支左右。其他人都有弓箭。而且他们都是骑兵。


    这个情况，硬打是不行的。


    一营立刻把大车上的麻袋拿下来。华宁示意工兵小队上前。


    工兵小队看看情况，知道这是要修工事，用麻袋装沙土。然后垒城墙。


    可是这个季节，大地都封冻的和铁一样，根本挖不动。他们只能用铁签子在地上砸出洞来，然后放入竹筒。这些竹筒里是炸药，然后点燃炸药。


    轰轰轰！一阵阵的爆炸声从山谷两侧的山壁上传来，大量的土石被杀的崩塌下来。而且山谷谷口前面的平地上，也开始爆破。


    一炸一个大坑，很快一条一米半深的战壕就炸出来了。不过有些深浅不一，也不太连续。三团的士兵们跳进去，用工兵铲连挖带修，改正一下，战壕就成型了。


    挖出的土石，则装入麻袋，在谷口开始垒砌一道胸墙。


    现在山谷口的战略地位无比凸显。必须要守住谷口，才能保证大军和援军、辎重物资源源不断的送过来。


    所以，山口外二百米的距离上，修筑一条弧形战壕防线，后面的山谷口位置则用沙袋堆积三道高低不一的胸墙。


    依托逐步抬高的地形，形成三道防线。越往后面，地势越高。


    也就是说后面的沙袋墙壁后的士兵，可以居高临下，射击前面沙袋墙里的人。敌人占领了第一道胸墙，就会遭到第二道胸墙的射击。占领第二道胸前，就会遭到第三道胸墙的射击。


    这样三层阶梯的布置，可以把敌人的进攻难度无限加大。


    “炮兵营来了吗。”华宁问道。


    “报告营长，已经到了，都是卡车拖曳过来的，正在通过山谷。”传令兵马上回答道。


    “那就好，对面有重炮六门，是十二磅的二十二倍径加农炮。咱们的十二磅炮比他们多，只要炮兵到了，就不用担心了。”


    华宁放心了，不就是比炮吗，咱们的炮比你们多多了。第一师师属炮兵营，有十八门十二磅铸钢长炮，是三十二倍径的加农炮。其实就是海军舰炮。直接移植过来给陆军当野战炮的。目的是省钱，省去设计的麻烦。


    另外一营就有三磅炮十八门呢。射程七百五十米呢。


    可不是那些重型火绳枪能比的。


    不过他也知道，这场仗和以往人一次都不一样。


    这一次恐怕伤亡会加大，毕竟那边听说也是装备大量火器的部队。


    他们去远征科莫多没带重武器，可是，这一次是自己这些人打到了他们家门口了。人家自然要把家底儿都掏出来了。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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