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远郊，足有山峰般巨大的木质头颅从上至下，被一刀两断。


    如果这头颅也能算是活物，那它所承受伤势毋庸置疑足以致命。


    当如墨水一般的血海铺满四周，灼烫难忍的高温已将头颅表面煅烧出了漆黑晶体，那双满是复杂意味的双眼终于微微阖起，不再有任何挣扎。


    哗啦！


    便在此时，血海之中骤然翻起层层巨浪。


    一道身影从漩涡深处缓慢升起，举起那把散发可怕气息的伏魔刀，“我知道你还没死，被这把刀盯上，你躲不了。”


    几乎就在这句话落地的一瞬间。


    完全解开布带的伏魔刀剧烈震颤，表现出了比在地灾幻境时更加激烈的反应。


    那烙印在刀柄的仙字像是要一跃而出，向那巨大的头颅扑过去。


    这把以伏魔为名的有灵之兵，从未像今日这般兴奋过。


    斩却心魔，哪里比得过斩杀前方这真正的祸世大魔？


    眼见伏魔刀出现了一丝不受控制的迹象，楚秋改换双手持刀，轻描淡写地威胁道：“老实点。”


    汹涌的真气顿时镀上刀身，散发出更加惊人的热意。


    伏魔刀立刻按捺住冲动，逐渐变得温顺下来。


    随着与楚秋并肩作战的时间越长，这把强取豪夺而来的有灵之兵逐渐适应了这种节奏，甚至开始主动配合楚秋，渐渐能够发挥出更强大的威力。


    就连这唯有地灾幻境和刀主魏求仙才能‘解开’的仙字，如今也都主动暴露出来。


    此时此刻，这把伏魔刀距离真正认主，似乎也就只差那玄之又玄的伏魔刀意了。


    除了魏求仙之外，原本只有范不移才能使用这把刀。


    现在又多出一个楚秋。


    魏求仙或许还能凭着刀主的身份重新夺回此刀。


    至于范不移？


    早就被伏魔刀抛到脑后。


    在短短数息的沉默过后，前方那山峰般巨大的木质头颅之中，响起一道有些艰难的声音，“是我……败了……”


    涌出的黑血骤然停止，仿佛已经将头颅之中的血水流干。


    而那道声音也没再传来。


    但当楚秋凝神望去之时，便看见了那屹立在‘山顶’的老人。


    之前乾一曾化作日首的模样蒙骗万里军，就连那些最为了解日首的亲兵都没能看出破绽，可见那副模样，确实就是日首平日里显露于人前的真容。


    可此时站在头颅上方的身影，与乾一所易容而成的日首截然不同。


    不同之处，并不在于相貌。


    而在于此刻的状态。


    仅凭那依稀还能辨认出一些轮廓的相貌来看，他确实是日首不假。


    可是那近乎布满全身的黑色鳞片，背后那双扭曲的肉翼，以及逐渐腐烂的鳞爪，长尾，都表明着他抛却人身，彻底朝着某种妖物转变。


    “这就是化龙？”楚秋心底闪过这一道念头，旋即将伏魔刀对准了那道身影，“还想再拼一场？”


    “……”


    日首默然无言，只定定望着楚秋。


    半晌过后，忽然说道：“我死之后，万里军可为你所用。”